打發走了陳平,紀氏坐在牡丹苑裡,翻看著燕雙雙的嫁妝冊子。
「短短一年的功夫,她的嫁妝居然花銷了這麼多?」越看,紀氏眉頭越是皺起。
燕雙雙當年出閣,除了侯府一半的家底作為陪嫁外,紀氏自己也給添了不少妝。
所以哪怕是侯府最落魄的時候,燕雙雙也是十里紅妝進的王家。
去歲和離,紀氏力主留下了一半嫁妝在王家,給燕雙雙的女兒做傍身之物。
就算是這樣,燕雙雙帶回來的另一半嫁妝也足夠豐厚。
沒想到,現下一看冊子,竟然已經花銷出去一多半了。
「她這是做什麼花了?」紀氏不由得詫異。
日常的吃穿用度都是侯府里走公賬,四季衣裳首飾也都是每個月有份例。
燕雙雙的嫁妝,都用到了哪裡去了?
伸著脖子看了一眼,燕皎皎也咋舌,腦海中轉過一個念頭。
【不,不至於吧?】
【難道是,都花在了郭駙馬身上啊?】
想一想,燕皎皎覺得好生炸裂!
堂堂承恩公府最受寵愛的小公子,太后娘娘的親侄子,永安長公主的駙馬一連串兒頭銜下來,難不成泡個妞還要妞倒貼?
紀氏想了想,也覺得甚是無語。
這燕雙雙啊叫她說什麼好呢?
你就想攀高枝,也攀個結實的,能靠得住的啊!
合上了嫁妝冊子,紀氏叫了陳嬤嬤來,「去給春暉堂送過去。」
愛咋咋地吧,紀氏不打算貼給燕雙雙一文錢了。
老夫人看得過去,就叫燕雙雙這麼嫁過去。
看不過去,拿著自己的體己去貼補好了。
老夫人果然很是看不過去,哭哭啼啼地準備了兩個花瓶兒給閨女壓箱底。
除此之外,根毛未拔。
燕雙雙稀里糊塗的,就被塞進了轎子,嫁給了陳平。
三天後回門的時候,燕雙雙顯得無精打采,漂亮的杏核眼裡也沒有新嫁娘的神采。
【不知道是不是迷藥吃多了,怎麼看上去不大聰明的樣子了?】
燕皎皎心裡納悶,嘴上不說。
不過,午膳以後,陳平起身提出告辭的時候,燕雙雙竟然罕見地柔順,默默站起來,二話不說就跟著走了。
紀氏和燕皎皎都更加奇怪了。
難不成這陳平真有什麼手段,竟然將自視甚高又帶著幾分愚蠢的燕皎皎收服得明明白白?
【陳平這個人, 得小心著點。】
燕皎皎總覺得,能狠心吃絕戶又能攀附到侯府上的,手段心機都不能小覷。
紀氏摸摸她,「不用理會他。」
一個秀才而已,只要侯府不理會,他還能作出什麼妖花兒呢?
燕皎皎想一想也是,伸了個懶腰不去理會了。
燕雙雙這一嫁人,承恩公府也鬆了口氣。他們能把郭奎身邊的通房妾室都打發走,但燕雙雙他們沒法打發。
承恩公自己擔驚受怕有段日子了,生怕燕雙雙不肯與郭奎一刀兩斷來鬧事,甚至做好了將人無聲無息處理掉的準備。
沒成想啊,南安侯府也是個機靈的,直接自己個兒把人發嫁了。
不錯,很是不錯。
承恩公捋著自己的短須,暫時對南安侯府有了那麼一丟丟的好印象。
對郭奎身邊的鶯鶯燕燕是處理乾淨了,郭奎的庶子庶女們也都送走了。
但太后娘娘要求的,郭奎須得趕快讓長公主誕下嫡子嫡女承恩公發愁了。
本朝駙馬,得有公主宣召才能去服侍。
郭奎他他壓根兒進不了長公主府啊。
這叫他怎麼去生孩子!
承恩公愁得又讓老妻進宮去了。
郭太后看著面前喋喋不休的嫂子,頭疼之外,還帶了點迷茫。
她一個人,從進宮那天起,到先帝駕崩,君心獨寵,縱橫後宮幾十年了。靠的,無非就是美貌和心機。
可為什麼,她的兄弟,渾然沒有一點和她相似的地方?
為什麼連這種兒子兒媳生孩子的事,都要在她跟前來回來去地說呢?
這會兒,郭太后是真的開始反思,讓永安長公主下嫁郭奎,到底是不是個好主意了。
「夠了!」
郭太后頭疼欲裂,終於忍耐不住了,重重一拍桌子,打斷了承恩公夫人的念叨。
「你不去想法子讓小夫妻兩個和好,在我這裡念叨了半日,又有什麼用呢?」
郭太后緩了口氣,沒好氣地問她大嫂子,「當初你求哀家讓奎哥兒尚主,哀家允了,下了賜婚的懿旨,結果湊成了一對怨偶。難不成到了現在,你還打算讓哀家繼續下旨,命令他們倆同房生孩子去?」
郭太后也是被氣急了,不然也不能說出這麼粗糙的話來。
承恩公夫人也被問的一愣,通紅了臉,「娘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郭太后捏捏眉心,忽覺意興闌珊,萬丈雄心仿佛都在這一刻灰飛煙滅了。
「你們哪不要覺得永安年紀小,輩分低,就輕看了她!」
「哎呀這哪兒敢呢,娘娘這麼說可是冤枉死我們了!」承恩公夫人連忙辯解。
郭太后瞧著她這副愚蠢的樣子,已經不想多跟她做口舌之爭了——在自己跟前還敢隨意插話呢,可想而知在宮外不知有多麼的頤指氣使了。
「她再怎麼年輕,也是公主,是皇家的血脈。她的尊嚴,容不得臣子來踩踏。」
郭太后冷冷地說道,「到了這個時候你們如果還不明白這個道理,那便是哀家,也沒有法子護你們一輩子的。」
承恩公夫人聞言大驚,「娘娘何處此言?」
「哀家老了,總有追隨先帝的一天。」
郭太后嘆道,「到了那個時候,郭家還有什麼?是上進且得力的子孫,還是和皇家的情分?都沒有。這些年,你們一味地靠著哀家,一味地想走捷徑算了,哀家的眼光也並沒有多麼長遠。」
她從前覺得,皇后出自郭家,太子身上有郭家半的血脈。她在的時候護住太子,死後太子總也能夠投桃報李,予郭家幾十年太平安穩。
還是太過鼠目寸光了啊。
承恩公夫人訥訥:「這不是還有太子」
妃麼。
郭太后苦笑。眼下這個形勢,若皇帝不選郭氏女做太子妃還好,太子尚有一線希望。若是首肯郭家女入主東宮,只怕皇帝是真的連太子都不想保了。
「那是後話了。眼下,你們該去給永安認錯,就去認錯。臉皮厚點,別拿著自己個兒當長輩。只要永安誕下郭家子嗣,至少奎哥這一枝兒,是穩穩噹噹的。」
「是。」承恩公夫人苦著臉應了。
若是郭太后能夠預知出承恩公夫人接下來的所作所為,一定會後悔,為何要對她說出「只要永安誕下郭家子嗣」這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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