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升遷是個處男,不懂女人。見尋一常背過身,他生氣的說道:「我有奶才不求你。」
尋一常噗嗤一笑,難為情的小聲道:「我現在沒有。」
宿升遷忙問:「你幾時會有?要等天亮麼?」
「去你的。」尋一常又羞又惱的,朝前走了一步。宿升遷趕緊攔住她,把懷裡嬰兒塞在了她手裡。她將嬰兒塞給他時,見他退了幾丈遠。嬰兒突然笑出了聲,尋一常納悶的注視著嬰兒,她越瞧越不忍心,她笑道:「你從小就會溜須拍馬啊!」嬰兒咯咯咯咯的笑了,她也忍不住的呵呵發笑。
宿升遷側著身子,望著飛雪中的那輪彎月,他漸漸的褪去了臉上的愁色,正義凜然的說道:「我雖是武林人口裡的盜賊,但我絕不是個背信棄義貪生怕死的小人。」說到這裡,心裡悲痛,微閉的雙眼裡流下了淚水,他睜開模糊的雙眼望去那輪模糊的彎月,不料彎月被烏雲遮住了,他低下頭道:「我生來是孤兒,沒有師父就沒有我的今天。是我給兩門惹來了殺身之禍,我不忠不孝不義活著沒有意義了。」
尋一常道:「這是天意,就是你沒去夜府,夜家滅門也是註定的,你去了反而救了夜家後人。」
宿升遷笑了,是自嘲的笑,是無奈的笑,他抬起頭道:「夜從公臨死前叮囑我,夜家後人在,夜家絕學就要在,若有一樣不在,就要毀掉另一樣。」他挪了一步身子,背對著尋一常道:「我答應過夜從公,將夜入機養大成人。現在這個重任也交給你了。」
尋一常見他動步,忙道:「你去哪裡?」
宿升遷道:「二師弟知道我來了這裡,我走了,你們大可放心生活。」
「師哥…」尋一常脫口而出的話驚的宿升遷「噢」了一聲!
尋一常使出神仙步擋在他身前,雙眼怔怔出神的仰視著他。她明白宿升遷是去捨命保住他們,她縱是鐵石心腸也會被感動。
兩人四目相對,孤男寡女特別敏感。宿升遷比她還要害羞,側過身道:「你認為我會逃跑吧。」
「我不會這樣想你。」尋一常笑了笑,正色道:「你去了是白白送死,武林人要的是夜圃圖,不是你的命。我們躲在這裡能活一時是一時,也許二師哥會寧死不屈。只要活著就有機會翻身,我們應該像鬼凌那樣。」
宿升遷緩緩地點點頭,道:「師妹,林里天寒地凍,凶獸繁多,夜入機不過一歲,我們躲在鎮裡為好。倘若二師哥寧死不屈,他們找到我們也非易事。」
尋一常愁眉苦臉的說道:「我們不通契丹話,怎麼和契丹人交流。倒不如躲在林里省心,你快去找個山洞生火。等吃飽了睡飽了,我們在從長計議。」她見宿升遷在想事,她氣惱的喝他喊他:「快去快去,都是你惹來的大禍。我是千金大小姐,你不許委屈我。」
嬰兒又哭了起來,尋一常叫道:「哎呀!煩死了。」
誰曾想到嬰兒發燒咳嗽生了疾病,他們連夜趕去了鎮裡。街上空無一人,尋一常使出神仙步,見一家醫館門匾上寫著契丹文和漢字,她趕緊來敲門。
敲了半天門,才有人來開門。
這人是個十七歲的小伙子,身穿漢服。手裡舉著燭台,嘴裡半打哈欠半叫道:「你家死人了啊!敲魂啊!」
尋一常氣憤的說道:「你不配在醫館。」
嬰兒不停的啼哭咳嗽,宿升遷心急如焚,一把推開了小伙子,走進門來大叫郎中。
小伙子大叫:「老四老四,有強盜闖進來啦!」
宿升遷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叫他快去找來郎中。這時,一個大身體的契丹男子跑了過來。
小伙子手指著宿升遷,忙對老四道:「他打我。」
老四衝來就是一拳,宿升遷單拳打來,兩人拳頭一對,打的老四朝後飛撞在藥柜上。
小伙子吃驚的「啊」了一聲,瞧見老四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尋一常對小伙子說道:「我兒病了,你快去找來郎中。」
宿升遷沖小伙子瞪了瞪眼睛,嚇的小伙子屁滾尿流的跑進了後院。不一會兒,衝來一個年輕男子,手裡拿著大刀,最後趕來的是位老人。老人一聽嬰兒哭啼咳嗽的厲害,忙叫小雙點起館裡蠟燭。小雙就是那個開門的小伙子,他是老人的二徒弟。
小雙點起了館裡的蠟燭,大徒弟看清了尋一常的臉,當即對尋一常一見傾心,又自我介紹一番。
大徒弟問了宿升遷高姓大名,宿升遷遲疑了一下說自己叫雙老四,夫人叫蒲察吉雅,他們本是去遼都投奔親戚,路遇強盜被洗劫一空。
老人是個大善人,留他們在醫館後院住下。
老人名叫郭普存,六十七歲,曾在唐軍大營行醫,現在是蒼望鎮最有名的郎中。他一生行善,很得人們愛戴。可惜,他的家人在戰亂中被高麗士兵殺害。現在,他和三個徒弟生活在一起。
大徒弟名叫郭善積,是個英俊的男人。從小失了雙親,郭郎中將他養大成人。郭郎中收他做了義子,為了有人養老送終。
至從見了尋一常,郭善積就打起了尋一常的歪心思。為留尋一常在醫館多住幾日,郭善積在嬰兒的湯藥里做了手腳。
過了三日,嬰兒病情加重,這可急壞了宿升遷和尋一常,他們找來了郭郎中。
郭郎中號過嬰兒脈象,對郭善積問道:「你可按時給他吃藥?」
郭善積對義父道:「三日九碗湯藥,弟子都送到了夫人手裡。」
他心裡垂涎尋一常的美貌,正在暗尋時機。
尋一常氣憤的對郭郎中道:「我親自餵藥,可不見好。你這郎中,到底懂不懂醫術。」
宿升遷忙道:「郭老莫怪,夫人失禮之處,請多包涵。」
尋一常兇巴巴的白了他一眼,心道:「你又占我便宜,看我怎麼收拾你。」
郭善積留意著尋一常的一舉一動,剛見尋一常那眼神以為他們夫妻不和。可是,宿升遷高大冷毅,身懷武功,他自知不是對手。
郭郎中向來謙卑,作揖道:「夫人無過,老朽有過。從今起,就由老朽親自煎藥餵藥,不出三日,定能痊癒。」
宿升遷還禮道:「有勞郭郎中了。」
郭郎中點點頭,與義子一道離去。
宿升遷關起了房門,忽覺背上吃痛,接著聽見啪嚓一聲,打在他背上的水杯摔在地板上碎了。他轉過身來,瞧見尋一常手指著他的臉。
尋一常嚷道:「我不是你的夫人,也不許你給我取個奇奇怪怪的名字。」
宿升遷走來笑道:「我是迫不得已,絕沒有非禮你意思。我聽二師弟說過他的娘親叫蒲察吉雅,恰好用上。」他見尋一常哼了一聲背過了身,他無奈的笑道:「我說過了,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尋一常道:「哼,都怪你。我好久沒有洗身了,身上都快髒出虱子了。你快給我拿來浴盆打來熱水,這樣我才原諒你。」
宿升遷點點頭,轉身走去了房門。
一直在外偷聽的郭善積趕緊走開,已然知道他們是假扮夫妻。
宿升遷走出房門,看見了郭善積,叫住了他,請他幫忙找來浴盆。
郭善積搖搖頭說要去給幾位老人瞧病送藥,又作揖對他要房錢藥錢。宿升遷身無分文,只能上街去盜。得了這個空檔,郭善積在熱水裡下了散骨粉。又喚來老四和小雙,讓他倆把浴盆和一面屏風抬進房裡。
尋一常謝了他們,將夜入機交給小雙去餵藥。他們走後,尋一常關起門窗,脫衣洗身,用耳朵覺察著屋外動靜。她用木梳梳著長發,忽然掉了手裡木梳。也就幾眼功夫,她全身無力,跟濕了水的棉布一般,說話也很費力。忽聽有人推門進來,她的眼睛隔著一面屏風看不見來人是誰。
除了宿升遷,誰有這麼大膽子。
「你們來路不明,假扮夫妻,八成是人販子。」郭善積說著話,走來了尋一常眼前。他見尋一常閉著雙眼,卻是動彈不得。他面帶色笑,脫下外袍,目不轉睛,解開腰帶時笑道:「美人,我來了。」他見尋一常睜開了眼睛對他怒目而視,他笑道:「你中了散骨粉,這是高麗國的奇毒。不過它沒毒,只讓你全身無力反抗不了。」他脫去內褲,見尋一常扭過了臉,他呵呵一笑,赤身進了浴盆。他欣賞著對面的尋一常,笑道:「你依了我,我保你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我義父的銀子和醫館都是我的,怎麼樣啊小美人。」
尋一常沒有看他,心道:「該死的畜生。」她瞟見郭善積撲了上來,她沒在水裡的右手立刻抽了上來,沖他脖子一划,手裡的木梳割斷了他的喉管。
郭善積的雙手趕緊抱住了脖子,鮮血從他的指間溢了出來,他嘴裡喝喝的大喘氣,他難以置信的盯著尋一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