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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微微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幾個手下,他在山裡的同伴都被分派出去了,這幾個人是臨時挑選出來,雖然他看不上,可也沒什麼別更好的選擇。
他們雖然都看著不起眼,但這些狂熱之人,對陳微微來說倒是正好可用。
但陳微微也明白,這種狂熱,不是對他陳微微的狂熱,而是對上陽宮的狂熱。
普天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上陽宮在大玉。
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怨恨本國沒有上陽傳承。
在大玉之外周邊小國,都有這樣的狂熱之人。
他們將上陽宮視為信仰,只恨自己不能去大玉,不能進上陽宮修行,恨自己為什麼不是玉人。
這就延伸出來許多問題......
比如冬泊這邊自豪的人會說,我們有巨先生。
便立刻就會有人對他說,巨先生了不起?去了一趟大玉,人家掌教真人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
若有宗門得了一個天賦極高的弟子,對外宣傳之際,也會有人說......苗子可能是個好苗子,但進了你們門派算是糟蹋了,若是能進大玉上陽宮那才是前途無量。
若有人說自己的門派招收了多少弟子,擴大了多少規模。
立刻就會有人說,再大,大的過上陽宮嗎?
有人還要站在理性的角度出來平叛,說......這位兄台的話雖然極端了些,但也還算中肯。
更理性的人會說,為什麼大玉有上陽宮而我們沒有,這值得深思。
更更理性的人會說,這不是江湖門派的問題,這是朝廷體制的問題。
自從陳微微在冬泊打出上陽北宗的旗號,確實讓不少人心動了,甚至是激動了。
更有甚者,痛哭流涕,說我們冬泊總算有上陽宮傳承了。
這不是誇張,而是事實,聽起來荒誕卻真實存在的東西。
在各國都一樣,哪家宗門武館,若是要宣揚取得什麼成績之前,首先要做好應對百姓們的上陽宮舉例攻擊。
陳微微在這大批的擁躉之中,挑選了一些實力不錯的人。
這就好像那些隨著開國皇帝打天下的大將軍們一樣,他們這些人都覺得,我們是第一批被宗主選中的人,那我們將來還不都是大禮教神官?
陳微微看了看眾人,語氣溫和的說道:「我手中有上陽功法,但確實還不了解你們的根基。」
他一邊走動一邊說道:「所以,當以實戰來檢驗你們的本領,然後我再因材施教。」
他說:「況且,功高者先得,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那群人俯身:「請宗主吩咐!」
陳微微道:「如今黎陽城裡的叛軍,大概已經知道上陽北宗存在,所以也會有所防範。」
「我本意是想著,等待弟子們到的多一些再有舉動,現在看來,咱們需把行動提前。」
他對眾人說道:「從今日開始,你們分散出去,我不會指定你們去做些什麼,全靠你們自己謀劃。」
「哪怕只是殺了一個叛軍走卒,也是功勞一件,從這一刻起,所有人都要動起來,讓北野叛軍一聽到上陽北宗之名便聞風喪膽。」
「是!」
他的隨從們整齊的答應了一聲。
陳微微道:「還有一件事,特殊的時期,當有特殊的規矩,除了不許傷害百姓之外,只要是和北野叛軍有關的人,一律可殺,無論男女老少,所得的東西,也一律歸你們個人所有。」
說完後他擺了擺手:「去吧,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這群人再次抱拳行禮,然後興沖沖的走了,一個個的,看起來都很激動。
「瀚聲。」
陳微微叫住其中一個年輕人:「你暫且留下。」
這個看起來大概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立刻停住腳步,俯身道:「宗主請吩咐。」
陳微微道:「你與別人不同,他們的武藝龐雜,根基已定,此時再修行上陽功法,其實已經晚了。」
他取出一本書冊遞給韓瀚聲:「這是上陽宮的修行功法,你先拿去,若有不懂的地方,以後來問我。」
韓瀚聲眼睛都睜大了,撲通一聲跪下來:「多謝宗主恩賜。」
陳微微把他拉起來:「另外,我還有件事要交代你去辦,城中叛軍守將是元輕則,你挑選一批人,計劃周密些,把他除掉。」
「是!」
韓瀚聲立刻應了一聲。
這個韓瀚聲是上陽宮的狂熱信徒,哪怕冬泊沒有上陽宮,他也一直都堅稱自己是上陽弟子。
他原本家有巨富,他父親曾是冬泊有名的商人,常年來往於冬泊大玉。
所以他接觸過上陽宮弟子後,便覺得冬泊這邊的江湖客,和上陽弟子比起來,簡直就是散兵游勇和正統傳承的區別。
他不計代價的想買到關於上陽宮修行的法子,結果這麼多年來沒少被騙。
可這個人天賦異稟,竟是靠著一本一本的假功法,練出來極為不俗的武藝。
在這樣一個時候,陳微微最需要的就是這種人。
韓瀚聲不但自己實力不俗,他身邊還聚集著一大批追隨者。
在陳微微出現之前,可以說,韓瀚聲就是一個近乎瘋狂的上陽宮冬泊宣傳大使。
韓瀚聲和他的隨從,是陳微微的有力助手。
陳微微送走了韓瀚聲之後,他起身出門。
在這黎陽城裡漫無目的似的閒逛,卻在仔細觀察著北野軍的巡邏次數和時間。
自從修成了不死魔功後,他的自信極度膨脹起來。
如今又有了那麼多追隨者,他更加覺得自己便是救世主一樣的存在。
但,雖然自負,但他心中卻有個極為明確的目標。
他才不要做什麼冬泊的國師,做什麼冬泊的上陽掌教。
他的最終目標是要回大玉去。
他要超越林葉。
他的計劃也很簡單.......發動冬泊人給北野軍添亂,能添多大亂就添多大亂。
如果他有機會殺一個元輕則,便能得到大玉朝廷的嘉獎。
如果他能有機會殺拓跋烈,那他回大玉就是人人敬仰的英雄。
冬泊算什麼?
他要回上陽宮,要去歌陵,要得到所有人的認可,要得到上陽宮最正統的傳承。
冬泊只是他的一個踏板,上陽北宗只是他的一個手段。
他要在歌陵做大神官,他要讓林葉見到自己,也要恭恭敬敬。
父親不是一直都在說林葉上進麼?那就讓父親看看,到底誰更上進。
父親不是一直說林葉前途無量嗎,那就讓父親看看,到底誰能爬的更高。
他在天水崖的時候,就深深切切的感受到了,上陽宮的弟子有多受人尊重。
那種特殊,那種驕傲,讓寒門出身的陳微微體會深刻,他不想再回到從前了,不想被人一提起來,就說他是個破落武館的弟子。
第一步,立功,讓大玉的人都知道有一個英雄陳微微。
第二步,回雲州,讓曾經拋棄了他的天水崖,以最隆重的方式迎接他。
第三步,去歌陵,在歌陵成為大神官,甚至成為奉玉觀觀主。
萬一,將來有機會成為掌教呢?
所以他也不在乎冬泊這邊他的追隨者會死多少人,只要能完成他的目標,死一萬人,死十萬人,死百萬人又如何?
在大街上走動的時候,他的腦子裡幻想著的,都是自己到了歌陵之後,站在高台上,接受那些上陽宮弟子的頂禮膜拜。
他出身寒微,而大部分上陽宮弟子都出身不錯,甚至許多人出身名門。
他就是要讓那些人都向他低頭,哪怕是抬頭,也是對他的仰望。
這些事只是想想,就讓他心潮澎湃,總覺得距離自己已經沒有多遠了。
走了一大圈之後,陳微微到了那家青樓。
大概半刻之後,他已經在宋十三面前。
宋十三問:「這麼快就有事需要我去做?」
陳微微點頭:「有一件事,除你之外,我身邊的人大概都做不到。」
宋十三問:「何事?」
陳微微:「殺元輕則。」
宋十三一怔,然後大笑起來:「你真當我是傻子嗎?你隨隨便便一句話,我就要聽你的去冒險殺一位將軍?」
陳微微道:「我已經安排人去殺他,你只需藏身暗處,若我的人殺了元輕則你自然不必出手,若他們力有不逮,你便出手。」
宋十三:「好處呢?」
陳微微:「你享受過被人敬仰嗎?」
宋十三:「原來是要給我畫大餅,你猜我會不會信你的。」
陳微微道:「如今我已是上陽北宗宗主,這件事做好了,你便是大供奉,僅次於我。」
他說:「以後你出行,會有人前呼後擁,哪怕是回到大玉,也不會有人追究你過去的罪責,我會告訴大玉的人,你是功臣,你甚至可能出現在朝堂上,面對面得大玉天子的嘉獎。」
宋十三眉頭一皺。
陳微微道:「我知道你習慣了獨來獨往,也知道你習慣了殺人為生......可是那樣的日子,能長久?」
「洗白了自己,成為人上人,不管走到什麼地方,都得人敬重,身穿錦衣,做高官,得顯爵......」
宋十三道:「你閉嘴吧,我才不會如你的信徒那樣,像是被你下了咒一樣的信服。「
陳微微:「一個殺人無數的江洋大盜,成為上陽宮的大神官......」
宋十三:「我不信。」
陳微微:「走在大街上,那些百姓們會朝著你行禮,滿朝文武,也要對你客客氣氣。」
宋十三:「你閉嘴!」
陳微微:「說不定,你還會被寫入史冊,成為大玉的英雄,留名千古。」
宋十三瞪著陳微微。
陳微微道:「我不但要殺元輕則,我還要殺拓跋烈,你若有膽子,那就一起試試。」
宋十三沉默良久,回答:「我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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