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音階狂潮 第一五七六章 最好的音樂

    還有返場節目呀，親人們簡直要淡化驚訝才能成驚喜讚嘆，蕭舒雲趕緊擦擦手，楊程義還想扎一下襯衣，楊雲媽媽還有點為難的樣子是不是怕自己不通音律。

    楊景行沒壓力，轉身就進了琴房充分發揮臂長優勢提起姑娘曲弦的同時再拎上一個凳子。

    何沛媛跟堵在門口，可是跟男朋友的視線沒交流出默契，又不能像平時那樣給予無賴充分的解題時間，還得開口說明：「我彈鋼琴吧。」

    楊景行足足愣了一下，然後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地招呼親人們：「各位貴賓，裡面請。」

    蕭舒雲真驚喜了：「媛媛也會彈鋼琴？」

    「她們都會！家裡都有鋼琴。」王卉擠到長輩前面先搶占有利位置準備手機：「大美女才少。」

    沒有鋼琴的何沛媛不為自己申辯，平靜入座：「我隨便彈幾小節。」

    親人們可不隨便，整齊列隊，蕭舒夏的手機也掏出來了：「都別說話。」楊程義就更端正。

    就男朋友不在視野里，何沛媛從左邊回頭瞄，一下看準了。這次的視線交流更短暫，但是好像都達到目的了，兩個人都有點笑。

    王卉還分享：「小姨過來點，拍他們正臉。」

    蕭舒夏一雙手臂簡直人體斯坦尼康，腳動鏡頭不動。

    何沛媛有點樣子呢，坐端正了還要看鍵盤醞釀出一臉的冷靜加嚴肅，再抬右臂用典型的錯誤手勢落大拇指，不過效果還不錯，明顯的弱起小節，左手也及時跟上，還是先加了根音後再跳過去分解一級三和弦。前十個音不僅一個沒錯，節拍也挺正宗，甚至可以說顆粒感和銜接都到位了。

    就算再不懂音樂的人，聽到這十幾個音符也都能明確曲子的主題情感了。而且著名作曲家的這些親人聽眾們好像都立刻被琴聲吸引了進去，楊程義都盯著人家姑娘看而且不自然地露出陪笑表情。

    何沛媛的彈琴經驗，就是零基礎強行上馬《升c小調奏鳴曲》的那最多三四十小時。路線方法都錯了，就算是有當今世界琴壇的傳奇人物手把手甚至嘴對嘴地教，也是白搭，可以說所學所得還基本為零，所以她對作曲家就有不少成見甚至批評。

    而被全世界所有人傳唱肯定也是能經受住時間考驗的真正經典作品《生日快樂》，鋼琴彈奏版本光是流行開來的都不知道有幾十個，從最簡單的一指禪算起，何沛媛彈的可是有足足三個三和弦要分解，難度已經不低了，可姑娘彈得那麼認真那麼專注，真是渾身都透著對作曲和編曲的敬意，

    更難得的是，何沛媛彈得很「抒情溫柔」，通常人們會彈個每分鐘八十拍，一百也不算急，可這姑娘是的速度大概是六十。這種曲子慢起來才見功力，要連貫要律動要豐滿，弄不好就會被聽成磕磕絆絆結結巴巴。何沛媛對觸鍵的理解簡直突飛猛進了，輕重得當長短合適，就連她最討厭的「故弄彆扭」之一的跨指，也是每次都有不錯的動作成度且沒有誤觸。

    擠滿琴房的聽眾們真是入迷了，楊雲媽媽都把「原來鋼琴也是個好東西」寫在臉上。

    從四分音符變八分音符是個巨大的考驗，何沛媛手上有點慌，但也凝神屏氣地挺住了。主題的變奏明顯超過聽眾預期，使得蕭舒夏的笑容都藝術含蓄不住，手機鏡頭還要再往演奏家臉上推一步。

    也就兩分鐘吧，何沛媛收尾了，最後的漸慢也做得挺不錯。如果不看手上動作，單這首曲子的彈奏效果，青年三弦演奏家的鋼琴技術大概都可以跟余嘉嘉各有千秋了。

    楊程義居然搶到最先拍手，蕭舒雲就只好先開口讚嘆真好聽，蕭舒夏喜笑顏開繼續舉著手機抓錄全景。

    何沛媛再回頭看男朋友，這次就笑得更明顯甚至燦爛了。反而楊景行還是有點放不開，笑得簡直害羞又不善言辭。

    蕭舒雲有理聲高壓全場，她在朋友家聽過小孩彈，蕭舒夏也認識的，當時已經十幾歲也說是學過好多年的女孩子，那可差太遠了，這麼一她就理解為什麼會有鋼琴家了。

    蕭舒夏其實沒變，邊錄像邊旁白：「我們媛媛，又漂亮又有才學又溫柔又懂事……」

    何沛媛俏麗嬌羞起來，想躲鏡頭，一轉身差點貼進男朋友懷裡，看清楚後趕緊退一下。再次視線交流，姑娘求助的眼神很明確，可是泛紅的臉蛋上壓抑不住的笑容更奪目。

    楊景行邀姑娘的肩膀：「謝謝。」

    蕭舒雲警告：「這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蕭舒夏放下手機擺個更凶的表情：「哦！」

    王卉對表弟搖頭嘖嘖：「嫉妒……」

    從琴房出來何沛媛就更主角了，王卉還採訪需不需要提前練習呢？蕭舒雲還真門外漢，彈行行的作品怎麼樣？楊程義就相信三弦才是姑娘真正的實力，可惜肯定不是附庸風雅假裝聽了幾場崑曲的人就能真正欣賞的。

    何沛媛都難以應答，陪笑了一陣後都不肯坐了：「九點了，明天上班……」

    楊景行確認一下：「不到……我送你。」

    長輩們齊心盛情留人，又很快達成共識的確不早了，就一起往門口送。何沛媛這時候還惦記著廚房垃圾，長輩們齊聲吆喝不用不用等會他們還要去酒店，你們直接去車庫吧。

    蕭舒夏邊催促邊不舍，抓到姑娘還留在門內的那隻手臂拉住了叮囑交通安全還鼓勵好好工作：「跟媽媽說我請你去九純玩，等你們都不忙了，好好玩幾天，我有空也過來。」

    王卉再次明確到時節就去海邊吃軟殼蟹的約定，尤其是楊景行要放在心上，已經要什麼有什麼了還忙什麼忙呢？

    楊景行就搶著關門，都別囉嗦了。

    楊程義還沒說話呢：「媛媛，我借兩本書下次帶過來。」

    何沛媛驚慌看向男朋友，楊景行著急得大方：「能拿多少帶多少……」

    「哎……」王卉看準時機高興得挺不好意思：「那個史蒂芬的包，你不用？」

    「拿走。」楊景行趕時間：「能拿多少拿多少、」

    「你有幾個？」王卉嘲笑：「藏那麼深，怕我們看到？」

    「藍色那個？」何沛媛想起來：「戴清經紀人送的，他不用包本來想賣了，販子說他們不好賣就開不起價，乾脆放裡面了。其實女生拿也合適，上班用。」

    王卉很感興趣：「回收開多少？」

    何沛媛記性不太好，楊景行沒經手也沒當回事：「喜歡就拿著。」

    「真的？」王卉主要跟何沛媛說明：「我也喜歡中性點的那種……」

    「拿著就拿著！」蕭舒雲數落女兒的不爽快，又嫌棄妹夫：「你們做了一輩子生意還在給別人送，看行行！」

    蕭舒夏氣憤：「而且他還收得光明正大！」

    「送的都是賺錢有錢的。」何沛媛的角度看到的都是：「沒錢的才收。」

    長輩一片啊哈哈。

    這一次，女朋友電光火石的求救催促楊景行也看清了，他再果斷：「走了！關門。」

    隨著門鎖的啪嗒聲，在並不明亮的樓道燈下兩人再對接視線，卻沒有應該的坦誠炙熱，反而都有點保守，何沛媛還趨於試探。

    面前恍若是個還沒答應要做自己女朋友的謹慎姑娘，楊景行有經驗，伸手就抱。

    姑娘沒迎合，更重要的是沒抵抗。

    抱了一會，楊景行再低聲表白：「我剛剛聽到的就是最好的音樂。」

    何沛媛有些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哼出驚魂未定的哭腔：「緊張死了，錯了三處。」

    楊主任猶豫了一下還是有職業要求：「我好像聽到五個……」

    「沒有……」何沛媛真是扭身磨臉撒嬌苦苦哀求：「只有三個……」手在男人後腰掐的力度並不具有威脅性。

    楊景行的雙臂更緊了些：「謝謝老婆。」

    何沛媛聳腿：「錯的多，不好。」

    「我要精確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楊景行要求高：「不多不少不折不扣不增不減，就是最

    好的。」

    何沛媛的臉退後，觀察了一下就稍顯得意地審視了：「是不是以為我沒準備？以為我不知道？」

    楊景行嘿：「是有點忐忑，想媛媛會送我什麼呢？」

    「想要什麼？」何沛媛一下精神了。

    「沒想。」楊景行強烈搖頭：「不是想要什麼，這個過程期待的是一個人的一種行為，不是想要什麼東西，」

    「想要什麼行為？」何沛媛緊逼得有點挑釁了。

    「比如……」楊景行大膽暢想起來：「準備個蛋糕，唱個生日快樂歌。」

    何沛媛可不信：「你想要蛋糕？」

    「期待的是準備蛋糕，不是喜歡蛋糕……」

    是呀，小區外面就有蛋糕店，大門過去四五分鐘再掏出幾百塊錢實在要不了多少行為，而這今晚首鋼琴獨奏可說來話長，再加上何沛媛又不是和盤托出的風格，就更長。孝心有用了，楊景行讓姑娘載自己去看看還能不能買些糕點或者其他，讓嬸嬸帶給奶奶。

    最初最初大概是第二鋼琴曲即將問世的時候，姑娘萌生的想法是自己編一首三弦，然後又嘗試了葫蘆絲感覺要更驚喜一些，而最終鼓起勇氣把挑戰彈鋼琴的隱約衝動堅定下來時已經是二月底，時間超級緊迫。

    兩個月多點的時間裡，何沛媛真正能坐到鋼琴前練習的機會少之又少，總共不超過二十個小時，以至於她好幾次想換個簡單點的，但又覺得還是這個版本最好聽，所以就抓緊一切機會模擬練習，等紅綠燈的時候都要走指法，好幾次被後面鳴笛了才發現前面已經空了。

    何沛媛也沒撒過謊，在楊景行出差的是後她可是乖乖回家的，只是搶抓了請家政做清潔這樣的時間，沒人諮詢更沒人指導，在如此艱苦樸素的條件下獨自刻苦公關，從一根手指到兩指到單手再雙手，一路自己彈自己錄自己聽自己改。

    雖然很努力了，但知道何沛媛更清楚地知道自己依然很彈得不怎麼樣，不過俗話說醜媳婦要見公婆，她是打定主意要獻醜的，直到知道長輩真的要來……甚至今天下午進門的時候，何沛媛都還是猶豫的，倒不是怕長輩嫌自己彈得不好，而是感覺實在太不要臉了……甚至在楊景行提了弦出來時，何沛媛差點就接了。

    邊聽邊猜測邊引導姑娘講述，楊景行又感動又後怕，差點就跟世界上最好的音樂失之交臂。再一想，世界上又有多少個這樣美麗的想法和永生難忘的快樂就因為條件不夠而夭折了，所以一定要把網站和播放器做好。為了更加激勵事業心，再聽聽葫蘆絲吧？

    葫蘆絲？何沛媛說明年。

    不過買糕點的時候姑娘比楊景行更盡心，不怕多，老人喜歡送送朋友鄰居的，有分享的開心又有炫耀的快樂。回家之後記得放進冰箱。

    何沛媛還再把男朋友送回國際名園，十點了，來不及細說其他方面，肉麻情話加熱吻拜拜。臭流氓好像還捨不得下車，姑娘就威脅起來：「你別後悔！」

    楊景行想不到：「後悔什麼？」

    何沛媛很猶豫很得意：「……你下車，到家我再告訴你！」

    楊景行驚喜又驚慌又虛偽又虛心又笑又愣：「先透漏一點，一丁點！」

    很明顯占上風了，何沛媛十分果斷：「不行，不過我勸你聽我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楊景行猶豫又衝動，猛地半開車門：「我走了！」

    「快點！」

    等電梯，楊景行掏手機看看這一晚上的未接來電，好像沒什麼重要的，就是秦世貴打了兩次是不是那邊有什麼進展了？電梯還沒到，何沛媛的簡訊先來了：老公，你的旅行箱裡有東西。

    著名音樂家業主在電梯門外傻樂起來。然後門開了，出來的是四樓的業主，中年夫妻倆這時候了還遛狗。見楊景行對狗都笑得這麼親熱，人就更要客氣點，互相您好還駐足，一下就讓從沒聯絡過的鄰里關係提升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