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屋子裡,一股濃烈的中藥味撲鼻而來,這讓樊夫人瞬間皺起了眉頭,拿出手絹掩著鼻子。
看她這樣的嗤之以鼻,翠兒在心裡不知道罵了她多少遍,下令打了人,怕把人真就給打死了,還自個兒過來瞧,這樣的心態根本就是變、態。下人怎麼了?下人也是人,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如今好了聽說將軍老爺要回來了,怕人死了不好交代,破天荒的跑這下人房裡來。這根本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嘛。
心裡罵嘴上卻不敢多說什麼,只能默默地跟著。只見樊夫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蓮姨,此時的蓮姨滿頭大汗,人在昏迷中還一個勁的嚷嚷:「夫人,求求您了,饒命啊,奴婢真的沒有推小姐,冤枉啊!」
聽到這話翠兒恨不能走過去好好的賞夫人一個大嘴巴子,心裡揪心的疼。蓮姨雖說只是小姐的乳娘,這下人們對她卻尊敬的很,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她的那副好心腸。在她面前翠兒就感覺到自己在娘身邊,那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溫暖讓自己闖過了一道道難關。
如今景物依舊在,人還是當初的那個人,只是這身受重傷不知道能不能挺得過去。正在惋惜中,「翠兒,你在這好好守著,那些個雜務也不用幹了,若有人問起就說是我說的。我就先回去了,這有什麼情況,回頭讓小順子速來告訴我。」
「翠兒知道了。」說完退到了一邊給她讓出一條道來,心裡盼著跨門檻的摔死她。正想著,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哎呦」聲傳進耳朵里。本能的抬頭去看,就發現樊夫人正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強忍著心中的笑意,趕忙上前去扶她,「夫人,對不起讓您摔著了,需要我找人扶您回去嗎?」
聽到這話,樊夫人似乎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甩開翠兒扶著自己的手,故作鎮定的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不用了,你就在這待著好好照顧她,如果她有個什麼閃失你也可以陪她一起去了。」
「是,奴婢知道了!」目送著她離開,翠兒心裡別提有多痛快了,這叫什麼來著?現世報,活該!樊夫人前腳走,韓管家後腳就回來了。
看了看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回頭再看看翠兒,滿心的疑惑:「夫人這是怎麼了?」
「哈哈,你都不知道剛剛她要走,我就在心裡念叨,摔死你,摔死你,你猜怎麼著?真摔了,哈哈哈,笑死我了。」韓管家看著她笑的前俯後仰的模樣,「你呀,好了,不要笑了,夫人是有心事才沒有懲罰你。」
「我管她有什麼心事呢,她有心事,我還有心事呢。這次若是蓮姨大難不死,以後總有一天一定要把今日所受的苦,十倍百倍的還給她。」聽到翠兒的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讓韓管家頓時恍然大悟。
「行了!你還說!你蓮姨這次挨打都是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惹得禍!」翠兒不解的看著發怒的表情,滿心的疑惑:「韓管家,您老人家沒事吧?」
「我沒事!你們有事!你剛剛說什麼?等你蓮姨好了把她所受的痛苦十倍百倍的還給夫人?」
「對啊,是我說的。」
「荒唐、胡鬧!我之前還一直納悶,夫人這次為什麼縱容小姐對她下此狠手,現在我算是想明白了。臥榻之處豈容他人酣睡?說老爺看中了蓮姨就收了她,你們知不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被他這麼一說翠兒瞬間也是恍然大悟,驚訝的看著唉聲嘆氣的韓管家:「您老人家是說夫人這次下狠手是因為聽了那些話,心裡不痛快,所以借著這個機會拔去蓮姨這顆眼中釘?」
「如果不是這樣,你倒是告訴我,你蓮姨平日裡從不與夫人結怨,今日夫人為何在看了小姐鞭打她之後,還要命我等重重的打?」韓管家說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搖頭,之前他這麼就沒有想到呢?如果想到興許還能讓她少遭點罪,想到這心裡就懊惱的很。
聽著老管家的話,翠兒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堵著難受極了,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無助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蓮姨,淚水瞬間如黃河決提般奔涌而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我們平日裡沒有少受蓮姨的照顧,只是希望看到她好,便偶爾議論那麼幾句,卻不曾想這樣反倒害了她。」
「你們啊,在府里的日子都不算短了,怎麼就不知道輕重呢!我聽到一次提醒你們一次,你們就偏偏不長記性!現在好了,你蓮姨還不知道挺不挺得過去。她若萬一挺不過去我倒要你們這幫多嘴的丫頭良心何安!」
翠兒一邊哭一邊往床邊挪去,好不容易挪了過去,看到那張慘白的臉心猛地一顫。不假思索的給了自己一耳光,然後趴在床邊嚶嚶的哭:「蓮姨!都是翠兒的不是,翠兒不該亂說話,是翠兒害了你。所以翠兒求求你一定要挺過來,否則。。。否則翠兒也活不下去了。。。。蓮姨!」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看看你蓮姨現在那一臉的汗,還不快給她擦擦,好歹先讓她把燒退了,我去給你打冷水!」說完韓管家拿著臉盆就往井邊跑。這樣的話如同當頭棒喝讓沉浸在自責中的翠兒瞬間回過神來,胡亂的抹著自己臉上的淚水:「蓮姨,對不起,都是翠兒的錯,翠兒現在就想辦法給你降溫。」
輕輕拉開她的被子,一股殘留的血腥味瞬間撲鼻而來,翠兒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利索的找來帕子,剛好韓管家的水也打來了,「韓管家您先出去吧,這兒暫時交給我。等魏大夫來了,你知會一聲。」
「好,你小心伺候著,千萬不能有絲毫閃失,否則你我的罪過就大了。」
「知道了。」說完便將裝滿井水的臉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小心的為她擦汗,出手極其的輕,生怕弄疼了她的傷口。更不敢哭,若哭了,淚水滴在傷口上,怕是等於在傷口上撒鹽了。
冷帕子一個接一個的換,用手背試了一下她的體溫,頓時心裡有著些許的激動。雖然溫度還還有恢復到正常體溫,但總算是有所好轉了。
就在這時,小順子拉著氣喘吁吁地魏大夫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