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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得知冼淼淼要賣房子的時, 冼笠然先是進行威懾,發現沒用就迅速改用懷柔政策, 繼續沒用之後便果斷放棄了。
他心裡十分清楚, 既然有了尚清寒的干預, 而冼淼淼擺明了軟硬不吃,那麼這件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與其像個怨婦一樣繼續進行無謂的吵鬧和掙扎, 倒不如趕緊解決迫在眉睫的困難, 畢竟他跟蘇恆的事情已成定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他跟冼淼淼不徹底撕破臉,他就有挽回頹勢的可能。
他打算的也很好:
左右尚雲璐已經死了, 冼淼淼就剩下自己這麼一個直系血親,父女天性無法磨滅, 哪怕就是這些天鬧脾氣,過後只要冷靜下來, 不怕她想不起自己的好來!畢竟除了他, 這世上還能有誰對冼淼淼的任意妄為無條件包容、縱容的呢?
情感受傷的小姑娘最容易被打動,自己只要時不時的關心她一下,噓寒問暖一下, 幼鳥重新回來尋求庇護指日可待……
很快,冼笠然就購入了一套新的房產, 然後近乎傾家蕩產的購置家當, 而外界也對他的這一舉動議論紛紛, 不少人甚至一針見血的指出,說這是冼家父女正式決裂了。
自始至終,冼笠然都很沉得住氣,不作任何回應。
但他平靜無波的面具,終於還是在股東大會當日裂開了。
「淼淼?!」
冼淼淼挽著尚清寒的胳膊,很例行公事的沖他笑了下,然後就目不斜視的踏入了會議室,坐在了尚清寒下首的座位。
論公,她是璀璨的第二大股東;論私,她是尚清寒最疼愛的孫女,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坐在這裡無可厚非。但是從十八歲正式成年至今,冼淼淼畢竟一次也沒出席過,甚至大家都知道她對娛樂圈毫無興趣,所以今天她的這一舉動,不少人都意識到可能要有大事發生了。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而對一家企業,尤其是某種意義上的家族企業而言,勢必少不了空降兵。
哪怕冼淼淼日後真的會執掌璀璨,但是假如現在就讓這麼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騎在一群老狐狸頭上作威作福,恐怕沒幾個人會願意。
冼淼淼就像沒看到大家眼中的深意一樣,等尚清寒介紹結束後就站起來,面帶微笑的說,「大家好,今天是我第一次出席,年紀又輕,見識也少,待會兒如果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希望大家不要跟我計較。」
尚清寒帶頭鼓掌,另外也有幾個手段圓滑的股東笑著打哈哈,「冼小姐真是客氣了,公司是大家的,一起探討,一起探討嘛。」
冼淼淼沖他笑了下,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我不會擔任公司職務,也不會插手公司的經營和管理,所以,大家可以放心了。」
她的話說的太過直白,眾人先是一愣,然後不由得有些耳根發熱,覺得這姑娘果然還是嫩了點,這種話怎麼好在公開場合說出口。
不過,她越是嫩,越是不通人情世故,在場的人精們也就越放心,於是拍起馬屁來更顯真誠:
「瞧這話說的,哈哈哈哈。」
「對啊對啊,都讓我們這些老傢伙無地自容了。」
「太過謙了,過謙了,冼小姐聰慧過人,假以時日必定青出於藍,哈哈,到時候恐怕我們還得向你討教吶。」
「哎,話不能這麼說嘛,以後大家少不得還要靠冼小姐賞飯吃,參與管理也是應該的,必須的嘛……」
「虎父無,咳咳,這個冼小姐得老爺子親自教導,自然是渾金璞玉,我們可就等著跟著沾光的那一天啦,哈哈哈!」
這些也不過是場面話罷了,反正大家聽見冼淼淼明確表態之後表情都鬆快了不少,會議室里的氣氛也跟著活泛了。
璀璨內部或者是他們家裡鬧成什麼樣大家都不在乎,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但假如冼淼淼真的執意要摻和公司運營,在座的股東恐怕就要掂量掂量手裡的股份,看捏的是不是燙手了。
他們只是純粹的生意人,跟誰關係好不好也得先看能不能賺錢,如果尚清寒那老匹夫真要把全副身家交給一個丫頭瞎折騰,那麼他們就是拼了跟他鬧翻臉,也得先把錢撤出來再說。
不過既然冼淼淼這麼有自知之明,那麼他們也不介意投桃報李,給予她一定程度的支持。
今天過來,冼淼淼也沒指望能一下子收服人心,只要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讓大家知道飯碗依舊穩固也就達到目的了。
看著各自打算盤的眾人,冼淼淼在心裡冷笑,不擔任公司職務、不插手公司運營管理,可並不代表自己不會做點兒什麼……
會議結束之後,尚清寒和冼淼淼在一群人的陪同下會見了璀璨幾位高層,稍後還見了公司當紅的幾位藝人,最後以一場飯局結束。
作為公司第二大股東,冼淼淼能明顯感覺到眾人對自己的熱情,討好都要寫在臉上了。尤其是那幾個修煉得道的狐狸一樣的藝人,花樣翻新的誇讚和追捧簡直讓冼淼淼有些飄飄然。
她並不鄙視這種做法,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覺得他們挺了不起。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幸運,像她一樣不需要奮鬥就擁有大量財富;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娛樂圈激烈競爭所帶來的壓力,在維持好公眾形象的同時,還能打點好上下關係。
好吧,她也必須得承認,聽別人睜眼說瞎話也挺爽的!
當日,對冼淼淼的出席同樣表現出驚訝和意外的,還有她的大舅舅尚雲朗。只不過會前他到的比較晚,一直都沒找到合適得機會寒暄,會議期間又一直在陰謀論,一直到晚宴上才打開僵局。
「淼淼,」在周圍人最多的時候,尚雲朗堆起滿臉的笑,張開雙臂給了冼淼淼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大聲關懷道,「終於肯出門了?我跟你舅媽還有你哥哥都很想你呢。」
完全是胡扯,冼淼淼反手回給他擁抱的時候笑著想,真要有那份心的話,怎麼平時連電話都不記得打一個?你妹妹的周年還沒過,妹夫就要另娶,怎麼就沒聽你這個娘家哥哥哪怕站出來說一句場面話?就是她那個不成器的小舅舅還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表示過對冼笠然的鄙夷呢……
見冼淼淼不吭聲,老爺子也沒表態,尚雲朗忙再接再厲,恨不得拿毛筆在自己腦門兒上寫幾行黑漆漆的「大家都來看,我很關心這死妮子」的大字。
「聽說你把房子賣了,手頭緊的話千萬別瞞著,咱們家的姑娘怎麼能缺錢花呢?有事兒一定第一時間告訴舅舅。」
眼見著越說越不像話,尚清寒終於看不下去他繼續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沉著臉瞥了一眼,語氣淡淡的說,「我還沒死呢。」
頓了下,又似笑非笑的看著長子道,「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
尚雲朗臉上剛泛出點喜色,就聽老爺子又輕飄飄的丟出句話來,「不過既然你有這份心,又這麼說了,我也不好讓你白操心,不如你替侄女兒拾掇套房子出來。」
尚雲朗的臉一下子就綠了,張了兩三次嘴也沒憋出一個字兒。
他在國內就那麼幾套房子,除了老婆孩子的,還有的養著情人,要不然就是他自己隔三差五要過去住的,哪兒來的空餘給冼淼淼?而且真要讓她住進去了,萬一到時候不搬走了怎麼辦?自己難道還真能趕人?
知子莫若父,一看他這個不中用的樣子,老爺子越發煩躁,心道自己怎麼就這麼沒福氣,淨生出些不爭氣的玩意兒!
老大這麼個慫樣兒,老二乾脆就連參加股東大會都懶得來……
不要說尚清寒,就是冼淼淼和旁觀的幾個高層看了也在心裡直搖頭。
就尚雲朗這種心機和城府,老老實實當個等分紅的股東也就罷了,可他偏偏沒有金剛鑽愣攔瓷器活兒,削尖了腦袋也想巴望公司的領導權,這就要命了。連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到位,稍微給點刺激就把喜怒明晃晃的擺在臉上,這個樣子怎麼跟冼笠然斗?
畢竟是自己的舅舅,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的話,自己也面上無光。
冼淼淼沖他甜甜一笑,「外公跟您開玩笑呢,舅舅可別當真,您跟舅媽疼我我都知道呢。」
尚雲朗乾巴巴的咧咧嘴,笑的挺難看,「玩笑嘛,哈哈。」
「舅舅,」冼淼淼藉機說,「我今天就是過來看看,什麼都不懂,要是以後過來玩兒的話,您可得幫我。」
尚雲朗給她臉上燦爛的笑容晃得直牙疼,打了幾聲哈哈就匆匆離去,留下老爺子看著他的背影一個勁兒的嘆氣。
尚清寒在商海沉浮大半生,交友無數,人脈非常人能敵,但凡他放出話來要辦點什麼事情,立刻就有數不清的人樂意賣給他面子。
華國人重視「安居樂業」,大家自然也希望名下的宅子多多益善,反正就算自己用不到也可以傳給後代,總不會貶值,比任何風險投資都要保險的多。
冼淼淼要出售的這套房子地理位置極其優越,面積又大,環境更是優雅清淨,周圍的鄰居們也非富即貴,買了它就相當於變相給自己擴充了人脈。更難得的是因為急於出手,價格也壓得比較低,所以尚清寒剛一吐口,他的好些生意夥伴就都紛紛表示出了想要購買的意願。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孫女曾經住過的房子,尚清寒也不願意給渾人糟蹋,問了冼淼淼的意見之後就從買家中挑了人品正直、值得信賴的老朋友,隨時可以交易。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既然能做尚清寒的老朋友,自然也不是什麼一般人。
買家名叫黃元郊,今年已經69歲了,滿頭銀髮也不染,打眼看去還挺觸目驚心,不過倒也還是體格硬朗、神采奕奕的。
如果說蘇恆勉強算是文藝中年小清新,那麼黃元郊就是真真正正的大文豪!
他早年經歷多坎坷,父親早逝,母親帶著他改嫁卻又遭遇家暴,最後索性跟著第二任丈夫一起同歸於盡,撇下一個小學沒畢業的黃元郊。多舛的命途讓黃元郊有著與眾不同的處世哲學和世界觀,也讓他的文章寓意深遠卻又受眾面極小。在早些年,愛好文學的他甚至沒辦法單純靠寫作養活自己,只能靠打短工補貼家用。最後還是尚清寒眼光毒辣,寧肯賠錢也要幫他出書,甚至是製作影視劇。
千里馬最渴求的無疑就是伯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黃尚二人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然後一直到52歲那年,黃元郊終於憑藉一部中篇小說斬獲諾貝爾文學大獎,成為華國有史以來第二個奪得此項榮譽的作家,真正一鳴驚人。
短短一夜之間,約稿的、出書的、找他拍攝電視劇甚至是紀錄片的齊齊找上門,開的價格也是一個比一個高,但黃元郊卻始終堅定不移的保持著跟尚清寒的獨一份兒合作關係。
用他的話說就是,「錢麼,永遠都是賺不夠的,人還是要懂得知足,人生能得一知己,足矣!」
冼淼淼也見過他不少次,再碰面倒也不用現場認識,就是乖乖巧巧的喊了聲黃爺爺。
黃元郊拍了拍她的背,跟對待自己的孫輩一樣輕聲問了近況,又朝著旁邊眼眶已經隱隱發紅的老友嘆道,「真像啊。」
他說得像,是冼淼淼跟尚雲璐像。
一句話說的尚清寒好懸沒當場落淚,只是看著冼淼淼,一個勁兒的說「瘦了,瘦了。」
他二十一歲得長子,二十四歲生次子,一直到三十歲才有了尚雲璐這麼個女兒,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來給她換幸福。可萬萬沒想到,真是造化弄人,到頭來遇人不淑不說,他還落了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結局……
自己的孫女自己知道,要放在平時,冼淼淼但凡有丁點兒委屈都會撒嬌、哭鬧,可是現在細細看來,她除了安安靜靜的掉了幾滴淚之外,竟然平靜的可怕,就連兩隻眼睛裡也多了幾分真正成長的人才會有的透徹和絕然。
讓人成長的不是時間,而是事件,世界上從來不乏一夜長大的例子。
聯想到這一點,尚清寒的心都要碎了。
真正疼愛晚輩的老人都是如此,對孩子們的成長會既欣慰又心疼,尚清寒也不例外。
原本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一朝成長,經歷的必定不僅僅是喪母之痛,怕更多的還是家庭破裂所造成的連鎖反應,比如說脫落了親情面具之後露出的醜惡人性……
冼淼淼大約能猜到外公在想什麼,當即沖他笑了笑,「外公,我沒事。」
寒暄過後進/入正題。
黃元郊提出要買房子倒也不單純是為了替老友解圍,更大程度上還是真的需要。
他直到五十多歲才真正功成名就,之前雖然有尚清寒明里暗裡的支援補貼,但經濟一直都不寬裕,所以住的也還是十幾年前傾家蕩產買的一套八十多平米的小房子,光是他的那些寶貝書籍和手稿就有點放不過來。
他倒是想換房子,但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要麼地段不好,要麼構造不合心意,要麼乾脆就買不起。畢竟還是個幕後文人,哪怕黃元郊名氣再大,最近幾年作為編劇的報酬和稿費突飛猛進,想要一次性拿出幾千萬也很不容易。
黃元郊又倔,覺得反正錢都不少花,要麼一買就買個合乎心意的,要麼乾脆就繼續這麼擠吧著,反正老兩口兒這麼多年也都過來了。
這次也是趕巧了,尚清寒替孫女賣房子,黃元郊一旦知道了具體是哪一套,幾乎想都沒想就說要了。
一時湊不夠錢也不要緊,那邊都說了可以分成兩三次付款,反正都信得過。那還等什麼呢?
黃元郊也不藏掖,直接就把自己手頭緊的情況說了,「那套老房子我也在聯繫買家了,雖然不大,怎麼著也能倒騰個五七百萬。」
他的房子儘管小,但因為買的早,地段好,現在均價也十分可觀。再加上是「黃元郊住過的」房子,價錢方面也要比市價高出不少。
冼淼淼笑笑,「黃爺爺客氣,我也不急著要錢,您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給就得了。」
黃元郊的人品她是信得過的,典型的文人,從苦日子過過來的,沒有任何不良習氣,一草一木都愛惜的很。不要說要分期給錢,逼急了,讓冼淼淼白送也甘願!不過想也知道,黃元郊肯定不會占便宜就是了。
另外,作為華國文壇巔峰的人,冼淼淼也很願意跟他打好關係,畢竟文學和娛樂,從來都是不分家的。既然她已經準備插手璀璨,交好這麼一尊大神,絕對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兩邊都不是斤斤計較的,又有尚清寒在中間協調,很快就簽署了房屋買賣協議,稍後只要去房產局過戶就可以了。
黃元郊還有事,簽了合同就先走了,倒是尚清寒不放心,問冼淼淼要不要搬去跟自己住。
冼淼淼想了又想,還是婉拒。
雖然留外公一人獨居有些落寞,但她畢竟還有兩個舅舅和一個表哥,如果真的搬過去了,怕是以後少不了猜忌和嫌隙,索性早早避開的好,大不了以後常去探望也就是了。
打電話跟冼笠然把這個消息一說,他登時就急了,平時的沉穩冷靜都顧不上,「什麼?!房子你已經賣了?!為什麼這麼突然!」
冼淼淼一邊指揮著搬家公司的工人搬家具,一邊冷淡道,「之前我就說了不是麼?」
冼笠然語塞。
他確實知道沒錯,但心裡卻還是存著一種僥倖:或許冼淼淼只是一時說氣話,轉頭就忘了,或許自己只要不動聲色的耗幾天就會有轉機……
但沒想到,一貫對自己百般依賴的冼淼淼竟然如此雷厲風行,才不過短短一周就已經簽署了房屋買賣合同!
他還沒開始看房子呢!
當晚回到家,親眼確認了原配的房間已經被搬空的冼笠然罕見的發火了。
「淼淼,你這是在變相的向我抗議嗎?這麼大的人了,有意思嗎?是不是你一定要把這個家弄得支離破碎?」
冼淼淼幾乎要冷笑出聲。
支離破碎?你真的明白這個詞的含義嗎?早在你變心的那一刻,這個所謂的家已經名存實亡,你有什麼臉跟我說這個?
冼笠然永遠都是這麼自私的男人,只要他的目的達不到,只要別人的所作所為跟他的想法背道而馳,他就永遠有理由和自信來說你的不是。
也不知為什麼,冼淼淼突然想要噁心噁心他,於是立刻換上一副潸然欲泣的表情。
「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你跟蘇恆結婚,我祝福你們,可這房子是媽媽留給我的呀,我難道連處置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好吧,現在冼笠然的表情似乎已經不僅僅是吞了蒼蠅,而更像是吞了毒。
他根本不會想到,一直以來都驕傲的像只小公雞一樣高高的仰著頭,寧折不彎的女兒竟然會如此作態。
只要看見他這副吃了蒼蠅卻又沒辦法說出口的表情,冼淼淼就會覺得心頭大爽。
現在再想想上輩子自己毛毛躁躁跟他硬碰硬的情景,真是……腦子裡進水了!明明不就有這麼多玩兒死他的好辦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