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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幾道音色各異的嗓音就響了起來,還有人邊笑邊說,「你以為躍入豪門那麼簡單啊, 就你這種三頭身的, 別痴心妄想了, 人家那腰身兒可不錯。」
&不是不錯麼,才進來幾天啊, 就能去拍廣告了。」
這說的是誰已經不用猜了, 因為最近一個月內新加入璀璨而且又決定了要拍廣告的就只有一個人。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尤其冼淼淼最近「痛改前非」的架勢太足,不少媒體乾脆就派出專人盯她這條線, 頭一天晚上她跟老爺子剛參加完酒會,半小時後帶著配圖照片的報道就出現在各娛樂網站首頁,信息流通簡直不要太快。
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說?所以冼淼淼從來就沒想到過要封誰的口,但既然被她聽見了,就不能當沒發生過, 不然大家都以為她好欺負了呢。
想到這裡,她冷笑一聲, 不緊不慢的往上走去。
高跟鞋尖細的鞋跟踩在石質台階上聲音清脆, 活像有節奏的背景音樂, 等她一點點從樓梯拐彎的地方轉出來的時候, 樓上那幾個說閒話的乾脆就當場死機。
其中一個手裡拿著的咖啡杯直接就掉在地上砸得粉碎,滾燙的咖啡澆在他的褲管上也沒聽見喊一聲疼,張嘴瞪眼的蠢樣子像極了一樓大堂蓮花缸里那種腫眼泡子金魚,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另外幾個人也好不到哪兒去,目瞪口呆也不足以形容其萬一。中間那個膽子比較大的要哭不哭的跟冼淼淼打招呼,「大,大小姐。」
冼淼淼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大小姐?」
她來公司之前的稱呼已經不可考,但成立工作室之後,璀璨上下都統一喊「冼經理」,再不濟「冼小姐」也成,至於大小姐這種含義豐富的詞彙,完全就是大家私底下說閒話用的混稱。
這人也是太緊張太害怕,一激動就稀里糊塗的說串了,這會兒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場一共五個人,三男兩女,都很年輕,估計不超過三十歲。
冼淼淼緩緩走近,視線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面無表情卻言辭鋒利,「眼下可真是男女平等了,反正工作不做也無所謂,大家都學當長舌婦就好了,以後被炒了也可以去給那些不入流的野雜誌捉刀代筆麼。」
幾句話說的三個男的面色漲紫羞憤欲死,兩個女的也快把腦袋埋到胸口,一句辯解的話也不敢說。
冼淼淼哼了聲,又說,「我知道一直有人在背後說我,不過我不在乎,可唯獨一點,」
說到這裡,她故意停頓了下,等那五個人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才突然疾聲厲色的喝道,「要麼堂堂正正當著我的面說,我倒敬你是條漢子;要麼就乾脆別讓人聽見,偷偷摸摸的說個痛快!有問題不敢當面質疑,背地說人連最起碼的保密工作都做不好,公司還能指望你們做點兒什麼?」
她的話雖有道理,但眼前五個人並不服氣,覺得冼淼淼這麼個縱情聲色的三世祖有什麼資格教訓自己?
於是,在聽到冼淼淼說出「這個季度的獎金全部扣掉」之後,五人中的唯一一個「高級職員」:小組長先生腦袋一熱,脫口而出:「你沒資格這麼做!」
冼淼淼頓時就驚訝了,她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剛才還連個屁都不敢放的傢伙哪兒來的勇氣。
開了頭之後似乎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小組長先生語速飛快的說,「我們是璀璨的正式員工,受到勞動法保護,公司也有明確的制度,你不能」
白痴也許會傳染,他身後的另一個女的竟然也跟著點頭,同時用悲憤不滿的眼神直視冼淼淼。
然後,其餘三人整齊的往相反的方向挪動了幾步。
嗯,看來還是有聰明人的。
冼淼淼用近乎驚嘆的眼神膜拜了下那位侃侃而談的勇士,瞬間意識到,原來對付有些人真的不能講道理,恩威並施什麼的,古人誠不我欺。
&我的確不能隨便扣你們的獎金,」不等對方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冼淼淼就微笑著說,「所以,你們被炒了。」
兩名勇士立刻面如死灰。
璀璨現在的實際掌權人和董事長還都是尚清寒,尚雲朗和冼笠然擔任副總,兩人各自拉幫結夥,各種試圖將對方拉下馬,派系鬥爭十分嚴重。所以,不管這倆人是哪個派系的,哪怕僅僅是為了做給老爺子看,他們也都不會吝嗇這兩個小蝦米……
重生以來首次大開殺戒的冼淼淼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神清氣爽,整個人都精神煥發,以至於晚上回來匯報工作的鄧清波懷疑自己見到了大小姐的同胞姐妹。
&一天工作,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鄧清波趕緊回神,斟酌著說,「他們對我都挺客氣的,還有那個跟我一起拍攝的女演員,還,還主動給我留了電話號碼。」
冼淼淼一輕輕哦了聲,得,看來流言蜚語的速度相當驚人啊,單純的新人身份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這種超水準待遇的。
見她久久不語,鄧清波不免有些忐忑,乾脆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紙片遞過去,同時賭咒發誓的說,「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處理才好,不過我真沒看啊!」
不管是進入娛樂圈還是去拍廣告,對鄧清波而言都有種做夢一樣不切實際的虛幻感。他早就聽說娛樂圈很難混,也做好了準備接受冷遇,誰承想,竟然意外的順利?但是,當那個女演員主動把電話號碼給自己的時候,鄧清波還是懵了,這,這該怎麼辦啊?!
見他急的臉都紅了,冼淼淼輕笑出聲,沖紙條抬抬下巴,「留著吧,想在娛樂圈混得開,人際關係至關重要,那姑娘前景不錯,當個普通朋友聯繫著吧。」
確實前景不錯,今天跟鄧清波合作的女演員雖然出身不好,但人夠聰明,又能忍,是國內少有的幾個從年輕紅到死的女演員。要不是自己重生的太晚,冼淼淼第一個想簽的就是她。
算上零零星星的部分,這支廣告要拍攝將近兩天,鄧清波有足夠的時間初步構建起進圈後的第一份友誼。
時間倒回到廣告拍攝前一天。
跟鄧清波合拍廣告的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年輕女演員仇茶,長相清純,身材健美,非常附和這款純天然綠色果汁的理念。
&麼,換人了?」她驚訝的看向自家經紀人,完了之後又歪著頭念叨鄧清波這個名字,「這人之前怎麼沒聽過,難道是模特?」
經紀人苦著臉打哈哈,一邊在心裡惋惜自己之前跟對方經紀人白套的近乎,一邊解釋道,「什麼模特啊,就是一關係戶,聽說是璀璨大小姐從酒吧里淘來的,可人家就是鐵了心的要捧,你說能有什麼辦法?」
就算是電影電視劇,臨時換人的事兒也不稀罕,更何況僅僅是一則廣告。
仇茶看著經紀人遞過來的,只有一張照片和一個人名的空白一片的簡歷,心情十分複雜,「真是好命啊。」
雖然倒貼這種事兒說出去不好聽也不光彩,但對他們這些草根出身的藝人而言,無疑是通往成功的最快捷也最平坦的道路了。這年頭,笑貧不笑娼,只要能出名,誰還在乎你是怎麼紅起來的呢?
本以為「被潛規則」的鄧清波會很難相處,仇茶甚至也做好了討好的準備,哪成想來的竟然是一股難得的清流。濃眉大眼、目光澄澈,說話做事也非常謙和謹慎,禮節非常周到,一有空就向別人請教,半點兒看不出有靠山的趾高氣昂。收工的時候隨口問了句,竟然還是自己坐地鐵來的!
一天下來,仇茶都快把自己搞迷糊了,經紀人也有點不確定,這人真的是被潛規則的麼?怎麼看都不像啊。
但不管怎麼說,好相處比什麼都強!
但要是他真的有兩個跟自家孫女差不多年紀的私生子女,那麼問題的嚴重性就完全不同了!這已經不僅僅是薄情寡義,而是意味著,或許從一開始,冼笠然對尚雲璐就沒有半分感情,而僅僅是利用!
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我女兒紆尊降貴的看上你,你冼笠然算什麼東西!不過就是璀璨的一條狗,哪怕能力好點兒,老子廣撒網也能找到無數比你更好的!
吃裡扒外的混賬東西!
這麼一條餵不熟的還往你身上狠咬一口的白眼狼,不殺的話幹嘛?留著過年嗎?
蘇恆花枝招展的出去,狼狽不堪的回來,非但沒能給自己撈點什麼好處,反而臉也腫了、眼也青了,冼笠然直接就瘋了,當場叫囂著要給這個野丫頭點顏色瞧瞧。
可是冼淼淼已經把他設成了黑名單,又沒去公司,冼笠然也沒那個膽子衝去老爺子地盤上逮人,只得先忍氣吞聲的領著人去醫院……
網上直接就吵翻了天,廣大吃瓜群眾自動劃分為幾個陣營,壁壘分明的展開了如火如荼的辯論:
&管怎麼說,現在都是文明社會了,有什麼問題不能好好溝通嗎?非得大庭廣眾之下打人?總覺得大小姐的行為有點欠考慮。」
&庭廣眾下說動手就動手,還帶著保鏢,擺明了欺負人麼。」
&一直都這麼衝動好麼,本以為已經改好了呢,誰知道果然還是本性難移,這才老實了幾天啊……」
&些指責冼淼淼的都是眼瞎嗎?蘇恆根本就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第三者懂嗎?感情這噁心事兒不是攤在你身上,站著說話也不嫌腰疼,就拍打那兩下我還覺得輕了呢!」
&人才能講道理呢,跟這種無恥之徒,能動手就別吵吵!」
&槽哪兒來這麼多聖母女表?!有本事以後你老公出軌你別哭,最好在跟三兒有說有笑的才好呢!」
&沒聽冼淼淼都說了嘛,還有倆跟她差不多大的私生子!要我說冼笠然也是個渣男,應該把這一對兒奸/夫/淫/婦都扒光了綁在一起遊街示眾!」
&三者太可恨了,不過個人覺得男方過錯更大,都有了那麼個白富美老婆了還不知足……」
&無恥了,冼笠然才是絕世渣男,他是打從一開始就在利用尚雲璐,不然也不會那麼早就出軌!太噁心了,應該拖出去槍斃!」
&算男方錯更大又能怎麼樣?那可是親爹,且不說能不能下得去手,一個妹子跟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打架什麼的,戰鬥力本來就不成正比好嘛!」
&不如妾,妾不如偷嘛,嘿嘿,你懂得。」
&應了那句話,結婚就得門當戶對,瞧這男人,什麼玩意兒嘛!」
大約半小時之後,蘇恆的個人工作室就發表公開聲明,說蘇恆已經去醫院接受治療,並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不排除用法律武器維護權益的可能性。
本就熱鬧的網絡更歡騰了,當場就有不少人跑到聲明下面去問,「你們家一貫標榜清純玉女的蘇大畫家跟人有私生子的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後工作室就開始裝死。
假如沒有婚內出軌和私生子的問題,憑藉蘇恆一貫的好形象,沒準兒還真能倒打一耙,把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黑鍋甩給名聲不佳的冼淼淼,但這次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蘇恆和冼笠然的掌控能力:
短短几十分鐘,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他們早在尚雲璐還在世的時候就勾搭在一起了,竟然還有兩個孩子!
這就很招人恨了。
本來第三者插足這種事情就很容易引發民憤,但凡網上爆出來誰誰誰追著小三滿世界打都會叫好聲一片,更嚴重的是,這次爆出來的小三竟然是一個名人!還是一直都以「與世無爭、溫柔和煦、待人友善」等正面形象示人的蘇恆,反差之大簡直讓人瞠目結舌,無數人瞬間就覺得心目中那座女神塑像轟然倒塌,曾經光滿萬丈又充滿正能量的人設被毀的連點兒渣都不剩。
最最關鍵的是,尚雲璐,已經去世了!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活人永遠都比不過死人。
華國講究死者為大,哪怕一個人生前真的有什麼缺點,在去世後大約也會被選擇性遺忘,更何況尚雲璐除了有點大小姐脾氣之外,壓根兒就沒什麼可以被詬病的。
她漂亮、有錢、有能力,對冼笠然有情有義。
但就是這個樣子,曾經被無數人嘲諷為倒插門的冼笠然竟然還不知足,跑到牆外偷腥?!你還要不要臉了?
各方面因素綜合之下,竟然有不少人公然為冼淼淼叫好:
&本養尊處優的小姑娘剛沒了媽,現在又爆出來這種糟心事兒,換個人分分鐘崩潰了好嗎!換了我我也狠揍!」
&管以前怎麼樣,這次我堅定不移的支持冼淼淼,真特麼的解恨啊!」
&段單方面狂毆蘇恆的視頻雖然畫質感人,但我還是看了好幾十遍,太爽了!對付這種臭不要臉的,你就沒辦法跟他們講道理,臉都不要了還有什麼道理可講?沒的說,見一次打一次!」
&就覺得蘇恆這娘們兒假的很,偏偏就是有一群智障腦殘粉兒跪舔,這次就讓你們看看,你們平時捧著的女神到底是個什麼貨色!我呸!」
&該是這樣,現在知道哭了,當初破壞人人家家庭的時候幹嘛去了?正室沒了也輪不到你,換我是冼淼淼我也揍她!」
&花她的臉,讓她再出去勾引人!」
當然,這些情緒激昂的言論中不乏有人藉機發/泄自己曾經被背叛的痛苦,但總體而言,效果還是非常不錯的。
還有一票人跑到璀璨官網和冼笠然個人主頁下面刷屏,話里話外都是在說他身在福中不知福,過河拆橋什麼的,最後甚至還有人發起了名為「求換領導」的網絡投票……
有那麼一瞬間,冼淼淼幾乎要抑制不住的跟尚清寒說自己後悔了,但一回想起曾經自己飄在空中看著冼笠然、蘇恆和他們的兒女那一家子反客為主的混賬樣子,她就又能下得了狠心了。
尚清寒在商海沉浮大半生,交友無數,人脈非常人能敵,但凡他放出話來要辦點什麼事情,立刻就有數不清的人樂意賣給他面子。
華國人重視「安居樂業」,大家自然也希望名下的宅子多多益善,反正就算自己用不到也可以傳給後代,總不會貶值,比任何風險投資都要保險的多。
冼淼淼要出售的這套房子地理位置極其優越,面積又大,環境更是優雅清淨,周圍的鄰居們也非富即貴,買了它就相當於變相給自己擴充了人脈。更難得的是因為急於出手,價格也壓得比較低,所以尚清寒剛一吐口,他的好些生意夥伴就都紛紛表示出了想要購買的意願。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孫女曾經住過的房子,尚清寒也不願意給渾人糟蹋,問了冼淼淼的意見之後就從買家中挑了人品正直、值得信賴的老朋友,隨時可以交易。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既然能做尚清寒的老朋友,自然也不是什麼一般人。
買家名叫黃元郊,今年已經69歲了,滿頭銀髮也不染,打眼看去還挺觸目驚心,不過倒也還是體格硬朗、神采奕奕的。
如果說蘇恆勉強算是文藝中年小清新,那麼黃元郊就是真真正正的大文豪!
他早年經歷多坎坷,父親早逝,母親帶著他改嫁卻又遭遇家暴,最後索性跟著第二任丈夫一起同歸於盡,撇下一個小學沒畢業的黃元郊。多舛的命途讓黃元郊有著與眾不同的處世哲學和世界觀,也讓他的文章寓意深遠卻又受眾面極小。在早些年,愛好文學的他甚至沒辦法單純靠寫作養活自己,只能靠打短工補貼家用。最後還是尚清寒眼光毒辣,寧肯賠錢也要幫他出書,甚至是製作影視劇。
千里馬最渴求的無疑就是伯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黃尚二人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然後一直到52歲那年,黃元郊終於憑藉一部中篇小說斬獲諾貝爾文學大獎,成為華國有史以來第二個奪得此項榮譽的作家,真正一鳴驚人。
短短一夜之間,約稿的、出書的、找他拍攝電視劇甚至是紀錄片的齊齊找上門,開的價格也是一個比一個高,但黃元郊卻始終堅定不移的保持著跟尚清寒的獨一份兒合作關係。
用他的話說就是,「錢麼,永遠都是賺不夠的,人還是要懂得知足,人生能得一知己,足矣!」
冼淼淼也見過他不少次,再碰面倒也不用現場認識,就是乖乖巧巧的喊了聲黃爺爺。
黃元郊拍了拍她的背,跟對待自己的孫輩一樣輕聲問了近況,又朝著旁邊眼眶已經隱隱發紅的老友嘆道,「真像啊。」
他說得像,是冼淼淼跟尚雲璐像。
一句話說的尚清寒好懸沒當場落淚,只是看著冼淼淼,一個勁兒的說「瘦了,瘦了。」
他二十一歲得長子,二十四歲生次子,一直到三十歲才有了尚雲璐這麼個女兒,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來給她換幸福。可萬萬沒想到,真是造化弄人,到頭來遇人不淑不說,他還落了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結局……
自己的孫女自己知道,要放在平時,冼淼淼但凡有丁點兒委屈都會撒嬌、哭鬧,可是現在細細看來,她除了安安靜靜的掉了幾滴淚之外,竟然平靜的可怕,就連兩隻眼睛裡也多了幾分真正成長的人才會有的透徹和絕然。
讓人成長的不是時間,而是事件,世界上從來不乏一夜長大的例子。
聯想到這一點,尚清寒的心都要碎了。
真正疼愛晚輩的老人都是如此,對孩子們的成長會既欣慰又心疼,尚清寒也不例外。
原本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一朝成長,經歷的必定不僅僅是喪母之痛,怕更多的還是家庭破裂所造成的連鎖反應,比如說脫落了親情面具之後露出的醜惡人性……
冼淼淼大約能猜到外公在想什麼,當即沖他笑了笑,「外公,我沒事。」
寒暄過後進/入正題。
黃元郊提出要買房子倒也不單純是為了替老友解圍,更大程度上還是真的需要。
他直到五十多歲才真正功成名就,之前雖然有尚清寒明里暗裡的支援補貼,但經濟一直都不寬裕,所以住的也還是十幾年前傾家蕩產買的一套八十多平米的小房子,光是他的那些寶貝書籍和手稿就有點放不過來。
他倒是想換房子,但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要麼地段不好,要麼構造不合心意,要麼乾脆就買不起。畢竟還是個幕後文人,哪怕黃元郊名氣再大,最近幾年作為編劇的報酬和稿費突飛猛進,想要一次性拿出幾千萬也很不容易。
黃元郊又倔,覺得反正錢都不少花,要麼一買就買個合乎心意的,要麼乾脆就繼續這麼擠吧著,反正老兩口兒這麼多年也都過來了。
這次也是趕巧了,尚清寒替孫女賣房子,黃元郊一旦知道了具體是哪一套,幾乎想都沒想就說要了。
一時湊不夠錢也不要緊,那邊都說了可以分成兩三次付款,反正都信得過。那還等什麼呢?
黃元郊也不藏掖,直接就把自己手頭緊的情況說了,「那套老房子我也在聯繫買家了,雖然不大,怎麼著也能倒騰個五七百萬。」
他的房子儘管小,但因為買的早,地段好,現在均價也十分可觀。再加上是「黃元郊住過的」房子,價錢方面也要比市價高出不少。
冼淼淼笑笑,「黃爺爺客氣,我也不急著要錢,您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給就得了。」
黃元郊的人品她是信得過的,典型的文人,從苦日子過過來的,沒有任何不良習氣,一草一木都愛惜的很。不要說要分期給錢,逼急了,讓冼淼淼白送也甘願!不過想也知道,黃元郊肯定不會占便宜就是了。
另外,作為華國文壇巔峰的人,冼淼淼也很願意跟他打好關係,畢竟文學和娛樂,從來都是不分家的。既然她已經準備插手璀璨,交好這麼一尊大神,絕對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兩邊都不是斤斤計較的,又有尚清寒在中間協調,很快就簽署了房屋買賣協議,稍後只要去房產局過戶就可以了。
黃元郊還有事,簽了合同就先走了,倒是尚清寒不放心,問冼淼淼要不要搬去跟自己住。
冼淼淼想了又想,還是婉拒。
雖然留外公一人獨居有些落寞,但她畢竟還有兩個舅舅和一個表哥,如果真的搬過去了,怕是以後少不了猜忌和嫌隙,索性早早避開的好,大不了以後常去探望也就是了。
打電話跟冼笠然把這個消息一說,他登時就急了,平時的沉穩冷靜都顧不上,「什麼?!房子你已經賣了?!為什麼這麼突然!」
冼淼淼一邊指揮著搬家公司的工人搬家具,一邊冷淡道,「之前我就說了不是麼?」
冼笠然語塞。
他確實知道沒錯,但心裡卻還是存著一種僥倖:或許冼淼淼只是一時說氣話,轉頭就忘了,或許自己只要不動聲色的耗幾天就會有轉機……
但沒想到,一貫對自己百般依賴的冼淼淼竟然如此雷厲風行,才不過短短一周就已經簽署了房屋買賣合同!
他還沒開始看房子呢!
當晚回到家,親眼確認了原配的房間已經被搬空的冼笠然罕見的發火了。
&淼,你這是在變相的向我抗議嗎?這麼大的人了,有意思嗎?是不是你一定要把這個家弄得支離破碎?」
冼淼淼幾乎要冷笑出聲。
支離破碎?你真的明白這個詞的含義嗎?早在你變心的那一刻,這個所謂的家已經名存實亡,你有什麼臉跟我說這個?
冼笠然永遠都是這麼自私的男人,只要他的目的達不到,只要別人的所作所為跟他的想法背道而馳,他就永遠有理由和自信來說你的不是。
也不知為什麼,冼淼淼突然想要噁心噁心他,於是立刻換上一副潸然欲泣的表情。
&道我做的還不夠嗎?你跟蘇恆結婚,我祝福你們,可這房子是媽媽留給我的呀,我難道連處置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好吧,現在冼笠然的表情似乎已經不僅僅是吞了蒼蠅,而更像是吞了毒。
他根本不會想到,一直以來都驕傲的像只小公雞一樣高高的仰著頭,寧折不彎的女兒竟然會如此作態。
只要看見他這副吃了蒼蠅卻又沒辦法說出口的表情,冼淼淼就會覺得心頭大爽。
現在再想想上輩子自己毛毛躁躁跟他硬碰硬的情景,真是……腦子裡進水了!明明不就有這麼多玩兒死他的好辦法麼!
冼淼淼捏捏眉心,終於又感受到了幾天不見的麻煩。很好,從兩個字變成三個字,還是挺有進步的,對吧?
不想去,為什麼不想去?有不想看到的人,還是……
&制飲食還是挺不好受的,是吧?」
任棲桐刷的看了她一眼,對上她帶著笑意的視線後又用更快地速度移開,繼續保持沉默。
不說話就是默認。
冼淼淼都快給他氣樂了,感情就是挑食,然後不愛吃乾脆就不吃了唄。
其實任棲桐這幾天過得真是挺痛苦,在拿到限制飲食的單子之前,他是真不知道會這麼麻煩:不能吃或者是不能隨便吃的東西太多了,幾乎覆蓋他的全部食譜!
因為多重文化的影響,任棲桐基本上是個肉食動物,而且偏好咸、辣等重口,可他偏偏要作為歌手出道,於是順利中槍。
所以說,性格真的很重要,要是換了鄧清波這種話多又歡脫的,說不定當天就會跑過來跟冼淼淼爭取,比方說「我現在還在學習階段啊,暫時用不到嗓子,二十多年養成的飲食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了啊……」之類的,冼淼淼和那些老師肯定也會體諒,然後酌情放寬限制什麼的。但任棲桐就是個悶葫蘆,還是個挺好面兒的悶葫蘆……
把這話說了之後,冼淼淼就看見任棲桐依舊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眼睛一點點睜圓了,甚至連嘴巴都微微張開,似乎在說:「竟然還能這樣?!」
要不是顧忌到他可憐的自尊心,冼淼淼一準兒笑的滿地打滾,不過還是抓住時機,語重心長的教育,「所以說啊,沒有誰生來就跟誰熟,既然決定要合作了,以後大家就多交流,不然你猜我我猜你的,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