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焚屠 第541章 借勢
青山真身內，重重蜿蜒的璀璨山道上，蒼鸞聖殿與鶯歌府大軍弟子順著山道登山而上。
當景融與李青等人望見林燮自陣列中站了出來，不知在對天地間各方勢力弟子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們眉間皆是挑起一股疑惑。
不知為何他們此時心中竟浮現一絲的不安之感，就好像，怎麼感覺有人在背後偷偷暗算他們似的？
而聖軒對此則是不屑一顧，繼續望上而行。
沒多久，當重新審視了一遍他們如今這勝券在握的局面後，景融等人神色又是變得輕蔑而戲謔起來，望向那山外的方向，戲笑道：「哼，雖然不知道這小子在說些什麼，但我倒想看看，他究竟還能搗鼓出些什麼風浪？」
…
青山真身外，當四周天地的各方勢力弟子聽得林燮之言時，皆是掀起一片震驚。
敢情青山之鑰一直被掌控在五大宗手中，全是被蒼鸞聖殿給教唆的？
唐卿筠等人則是一臉懵逼，林燮這是在扯啥犢子？
而隨著一段時間消退，各方勢力弟子也是從那股猝不及防的震驚中清醒過來，保持幾分理智的判斷，不禁交頭接耳的疑問之聲響起，頓時天地間紛紛嚷嚷的。
轉而變得諸多質問。
這時一道聲音率先自天地間響起：「哼，可笑，蒼鸞聖殿向以濟世救民為己任，處世大公無私，你說都是蒼鸞聖殿執意反對將青山之鑰分予我各大宗派，我看不是你自己瞎編出來的吧？」
眾多目光望去，那說話之人是一位身著綠袍，身形魁梧的壯大青年，他後方陣列中的弟子也都是身著綠袍，充斥一股蠻荒之氣。
眾人都立馬認出，那是龍象宗，同為中州西南方一座超級勢力，底蘊並不遜色於炎蛇谷之流，而他們為首的第一天驕，在年輕一輩中也是排在十名至二十名之間。
龍象宗天驕發聲後，諸多附議聲也是響起：「對，對，我覺得他說的不錯。」
「我看小子是來忽悠我們的吧？以為三兩句話就能將我們給框倒？」
「是的，若是真的，那就叫他拿出證據來。」
「…」
而就在天地間諸多質問聲響起時，林燮的面色卻似不慌不亂，更似早已預料到如此反應，就像早準備好了一般的聲音響徹而出：「你們不信？是嗎？！事實就擺在眼前你們竟是都看不到？！」
林燮手猛然一指，直指向青山真身的方向：「看！這青山里都是些什麼？！還不都是蒼鸞聖殿的弟子！若非蒼鸞聖殿處心積慮的將青山之鑰限制在五大宗的範圍，又怎會有如今這盡歸蒼鸞之手的局面？！」
天地間那些質問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
「蒼鸞聖殿之所以不願將青山之鑰開放予外界，為的就是假借份額爭奪戰之名，讓大頭一步步的落入自己手中！縱觀歷屆青峰會九山，青山份額哪一次不是蒼鸞聖殿占了大頭？！甚至是一次比一次多！」
「到得這一次，更是盡落他們之手！這就是他們的目的所在！」
「盡吞青山之鑰！」
「事實就擺在眼前，難道你們都看不到？！蒼鸞聖殿表面大仁大義，心為天下，實則就是虛情假意，道貌岸然的奸詐狡猾之徒！」
當林燮聲音接連響徹的落下後，這片天地變得鴉雀無聲，一個個各方勢力弟子皆是傻愣了下來，那種傻愣，是一種醍醐灌頂，幡然的醒悟之感。
不禁覺得林燮所說無不是道理，實在是令人無法反駁。
簡直確實就是，事實擺在眼前。
那位龍象宗天驕望著青山的方向，眉頭也是一皺，他先前雖站出來反駁林燮，但他龍象宗並非與蒼鸞聖殿一道，只是後者在中州強者的眼中，確實是一個十分正派的超然勢力，想像不到這樣的一個超然勢力竟會在背後作梗，他方才會有所質疑。
而就他個人來說，對眼前這蒼鸞聖殿幾乎占據所有青山份額的局面，他也是感到無比的嫉妒恨。
明明他比這之中的絕大多數人都要強，為什麼他卻不能進入青山真身，享受這第一大機緣？
所以當聽得林燮之言時，不僅是各方勢力弟子，包括他在內的諸多天驕，也都是信了…
事實證明，就是這蒼鸞聖殿在背後搗鬼，才搞得他們這些非五大宗出身的年輕一輩，一直都沒有進入青山真身的機會。
而機會，全都被蒼鸞聖殿占了。
鐵證如山啊！
見各方勢力弟子這一臉「信了的」的模樣，唐卿筠與風清揚等三大宗弟子那眼神皆是懵了圈，那向林燮投射而去的目光中是濃濃的震撼。
這傢伙…是個天才啊！栽贓嫁禍的天才！
就這麼陰錯陽差的把蒼鸞聖殿說成了限制青山之鑰的罪魁禍首？關鍵的是，大家竟還都信了…
「不過，就算如此，那又如何？」這時那位龍象宗天驕皺眉問道。
「如今木已成舟，就算我們知道了是蒼鸞聖殿一直在背後使絆子，我們也對他們做不了什麼。」
林燮聲音當即向四面八方嘹亮回應：「此一言正是林燮想說的，倘若我有進入青山真身之法，能讓大家盡數進入青山真身之中，屆時不知在座各位能否助林燮一臂之力，扳倒蒼鸞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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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先是一愣，然後捧腹笑起，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把他們逗樂了。
他們笑的不是林燮聲稱要扳倒蒼鸞聖殿，而是稱其有進入青山真身之法，能讓他們全部進入青山真身之中。
誰人不知，如今青山之鑰全都被蒼鸞聖殿和鶯歌府搶了去，還能如何進入青山真身？
甚者，竟還聲稱讓他們全部人都進入青山真身，這不是來搞笑的麼？別說青山之鑰全都被搶去了，就算沒被搶，總數也才不過五萬之多，如何能讓他們這所有人都進入其中？要知道，他們在場九山八海各方勢力的弟子加起來，至少都有近百萬之多啊！
這如何可能？
唐卿筠與風清揚等人聽到了也是感到十分疑惑，為何林燮竟是說出這種話來？
「我是認真的。」林燮雙目堅定道。
那位龍象宗天驕打住笑聲，但還是忍不住的笑道：「好，好，那你先說，你有何法，能讓我們進入青山真身？」
但還不待他繼續多笑一秒，林燮響起的聲音便是讓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那就是直接進入青山真身！」
當林燮這句簡短的聲音響起時，天地間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笑容凝固，頓時傻愣。
他們原本還笑林燮能編出個什麼稍微靠譜些的進入之法，沒想竟是編都懶得編的，答案竟是如此荒謬？！
那不就是叫他們去送死麼！
頓時那些笑容演變為謾罵：「這小子絕對是瘋了！」
「不對，我看他不是瘋了，他是有意而為！就是為了哄騙我們直接衝進青山真身，然後看我們全部化為灰燼！」
「不會錯了，這小子果真是迦藍妖孽！肯定是受了迦藍族的蠱惑，要讓我們九山八海年輕一輩全部夭折在此！好歹毒的心啊！」
「我看我們不如別等他傳送出青山了，現在就在這裡將他斬草除根！」
「…」
天地間無數謾罵聲響起，而三大宗陣列內，唐卿筠與唐百筠等人為林燮說的話倒吸了一口涼氣，甚至就連與林燮站在一邊的風清揚劍心等人，同是對林燮說的話感到極其的不理解。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他難道不知道沒有青山之鑰直接進入青山真身會是什麼下場嗎？
愣是如他們，那一刻都有一秒的懷疑，前者是不是真的被迦藍族洗腦了，來給九山八海的年輕一輩們下套了。
而面對這漫天傳來的罵聲，林燮的神色卻是愈發的堅毅，他胸中氣一鼓，聲音仿佛勢蓋天地諸聲的，斬釘截鐵的響起。
「各位！林燮並非要讓你們以身試法！」
「我還是那一言！倘若我有進入青山真身之法，能讓大家盡數進入青山真身之中，屆時不知能否助我一臂之力，扳倒蒼鸞聖殿？！只是這身先士卒，以身試法的，並非你們，而是我來！」
「我只想問的是，倘若林燮闖山成功，苟全性命，你們可敢追隨我後，進入青山！」
錚錚字語，寒震人心，那一刻，天地再度安靜下來。
所有人雖仍為林燮的進入之法感到憤怒又荒謬，但後者的那錚錚字語，不知為何給到他們一種直擊心靈深處的震懾，讓他們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的那種厲然的認真之色，就好像跟真的一般。
若非有絕對底氣的人，是說不出這樣語氣的話來的。
天地沉默了，林燮的言語令他們無法反駁，但無法反駁，他們卻都是保持著一種冷漠的看戲狀態，默不作聲。
既然他想送死，那就讓他去送吧，我們不攔著。
任如三大宗，此時也是無人敢應答。
風清揚與他所率的那另一半雷獄弟子也是沉默了，且不說風清揚，就說這一半雷獄弟子，他們起初選擇留下來跟隨林燮，不過是看在風清揚的面子上罷了，換句話說，他們跟隨的不是林燮，而是風清揚。
而此時林燮提出的這荒謬的進入之法，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因此也就懶得應和了。
見周圍寂靜的天地，林燮雙目一合，感到幾分失望，但當再度睜開時，望向了青山的方向，直邁而去。
不過就在這時，在所有人意外中，一陣振奮之聲如霹靂般響徹而起。
「我等願誓死追隨少俠！」
眾人一驚，聞聲望去，那抱拳發聲的，正是呂坤以及雷獄弟子，但這裡的雷獄弟子指的並非是所有的雷獄弟子，而是剛入青山時自隊伍中分裂而出，棄林燮而去的那另一半雷獄弟子。
也正是自落日谷到望月湖，一直跟隨林燮身後，呂坤所率的那一眾雷獄弟子！
而風清揚所率的另一半雷獄弟子，見呂坤及其所率的另一半弟子如此反應，皆是瞪大著眼。
這是…吃錯藥了？
無腦送命？
關鍵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剛進青山的時候他們明明還是對林燮感到無比的嫌棄，最後不惜分裂也要棄林燮而去，怎麼現在變成這副模樣了？
風清揚也是瞪大著一雙眼睛看著呂坤，仿佛見鬼了一般，這貨，精分了？幾日不見為何拍馬屁的功夫上了幾百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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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燮停下腳步，感到幾分欣慰的一笑，也未回頭，繼續向青山前一步一步邁去。
沒錯，其實他也是一賭，對於第三道錦囊上所寫的「直接進入青山真身」，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若是賭輸了，那就認命吧；也沒錯，其實他也知道將青山之鑰限制在五大宗之內，是出於五大宗共同的私心，並非單獨蒼鸞聖殿一方所想。
但是，若是賭贏了，可不能這麼隨便就完了，即使能夠安然無恙的進入青山真身，憑他一人，也遠非蒼鸞聖殿與鶯歌府大軍的敵手，所以，他需要借勢！
那就是讓蒼鸞聖殿成為整個九山八海的眾矢之的，唯有如此才能在他賭贏後，顛覆蒼鸞聖殿！
那一刻，林燮停至了青山跟前，璀璨的青光，映染了他的面龐。
但即使是到了這最後一刻，各方勢力弟子也仍是一副冷漠的態度，在他們看來，前者不過是飛蛾撲火罷了。
而林燮，直視著青山真身的光膜，仿佛腦海中又掠過了第三道錦囊上的那一串文字。
然後緩緩合上了雙目。
又迎來了一場以生命為注的賭博。
「平生四大夙願未了，一未能為父報仇，二未能尋得娘親，三未能與愛人相廝，四未能為恩師還以肉身。」
「一事無成，我還不想死…」
「所以，妖靈前輩，拜託了…」
「讓我賭贏吧！」
那一刻，林燮雙掌對著青山直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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