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在農村,即便有父親和張慶祥的守護。
依然缺衣少食,春秋乾燥,風吹的臉干疼,夏天炎熱,蚊蟲叮咬,蛙聲呱噪,冬天更是冷的伸不出手,臉被凍得皮膚又紅又皴。
為了一口白面膜,她甚至願意讓那個滿臉鼻涕的髒小子摸自己的手。
她程想來到農村,吃著粗茶淡飯,受著風吹日曬,那身嬌嫩的皮膚,早就該變得皮糙肉厚了,怎麼可能過挺好?
張慶祥看著程寧寧微怒的臉色,輕聲說:「寧寧,我覺得那個程想,雖然看著嬌生慣養的,但是人還行,沒那麼刻薄,對爹也很尊敬,挺有禮貌的。」
程寧寧蹙起眉頭,緊張的問道:「她見過爹?」
「她讓爹幫她做浴桶。」張慶祥老實的回答道。
「那,她知道我們的關係了?」程寧寧緊張的追問。
「爹,爹聽說程家有女兒嫁到周家村,還以為是你被嫁過去了,就上那邊看了幾次,被程想發現了,後來來找爹做浴桶,一直追問,爹就說了實話,所以,她就......」張慶祥看著程寧寧的臉色越來越白,就不敢在說下去了。
「你們,你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會壞我的事」程寧寧惱怒的嘶吼一聲。
張慶祥看著怒氣洶洶的程寧寧,趕緊安撫道:「別生氣寧寧,爹也是關心你,那個程想好像也沒多想,不然不能同意我去豬場工作。」
「誰知道那死丫頭打的什麼算盤?」程寧寧自然之道,進城後她編造了多少謊言,如果被程想撞破,她那咄咄逼人的性格,只怕自己的日子不會好過。
「寧寧,我看著她和周天磊的關係挺好的,想必會結婚留在這裡的,不會再回城了。」張慶祥推斷著。
程寧寧想到家裡那個老爹,心裡一陣煩躁,:「你們以後少跟她說我以前的事情,那丫頭心思歹毒,不知道會怎麼來羞辱我。」程寧寧一臉怯弱委屈的跟張慶祥說。
張慶祥連連點頭:「行,寧寧,你放心,我什麼也沒說過。」
「慶祥哥,你還是要幫我盯著點,說不定她只是表面應付周天磊,如果發現她動了回城的心思,你就告訴我」
「她家裡女兒下嫁農村的事情已經上了軍區的宣傳報,她萬一回來,我肯定要被頂替送過去的,哥,我在這裡勢單力薄,你要幫我,我能進城,將來有出息了,也能好好孝順咱爹,他老人家臉上也有光,你說是不是?」程寧寧嬌著聲音,一臉誠懇的看著張慶祥。
張慶祥聽著程寧寧這樣說,心裡一陣暖意,重重的點頭答應。
遠處,秦雨桐剛走出廠門口,就看到那邊大樹下,程寧寧正一臉嬌柔的跟一個粗狂的男人說這話。
她向來不喜歡這個兩面三刀的小姑娘,曾不止一次,見識過傻傻乎乎的程想被她耍的團團轉。
她轉頭看到廠門口停著的卡車:「這不是周天磊養殖廠的送貨車嗎?」
這時,程寧寧跟那個男人道別後,就往城裡走了。
秦雨桐看著那個男人轉身回來,上了養殖廠的車,發動,開車,一路飛奔去了。
「他是周天磊的員工嗎?這個人和程寧寧是什麼關係?」秦雨桐內心一陣不安,總覺得跟程想脫不了關係。
「看來我得去看看想想了。」秦雨桐心裡嘀咕著。
*******
孩子們考完試,就算正式放假了,過幾天回學校去拿成績就行。
程想在家等著孩子們回來,聽到門外嬉嬉鬧鬧的聲音,就迎了出去。
看到周天行和周揚滿臉輕鬆的笑意,心裡也一陣輕鬆。
「怎麼樣?小傢伙們,考的好不好?」程想問道。
周揚揚著小腦袋說:「媽媽,我覺得題目特別簡單,考一百分沒什麼大問題」
程想神色一滯,暗想:「估計夠嗆。」
她又看向周天行,周天行撓撓頭說:「我沒有什麼把握,但是題目我都做完了,也檢查了。」
然後從包里拿出一張草稿紙,:「這是數學卷子的草稿紙,計算題都在上面,您幫我看看。」
程想接過草稿紙一看,整整齊齊的算式,大致看了一下,計算都沒有問題。
程想會心一笑道:「有覺得比較難的題目嗎?」
周天行說出一道他沒什麼把握題目,程想幫他分析了一下,他聽完滿臉輕鬆的笑了一下說:「那我沒有做錯。」
周揚在旁邊伸著腦袋看著小叔的草稿紙:「我也有草稿紙。」
說完開始在書包里翻找,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書本里,找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團,打開之後,上面的字龍飛鳳舞,張牙舞爪。
程想一臉黑線的看著周揚:「還好,小揚,你還小,現在規範你的字體還來得及。」
又拿起周揚殘缺不全的課本,卷邊卷到飛起的作業本。
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周天行說:「天行,教會周揚規範的收拾書包,整理書本的事情,就教給你了。」
周天行面色沉重的領命:「好的。」
***
周日,一早,秦雨桐就坐在公共汽車下了鄉。
當年知識青年下鄉,她靠著父親的庇護,躲了過去。
在她的認知里,農村就是髒亂差的環境,愚昧又無知的人群。
所以她一直為程想惋惜,那樣一個驕傲嬌嫩的人兒,在這種地方,怎麼活?
在村外的公路上下了公交車,一陣熱浪潑面而來。
找人打聽了一下,隨著路人的指路,沿著小道往周家村走。
一路上有小橋流水,綠蔭蔥蔥,知了聲聲,蛙聲陣陣,好一派田園風光。
路過小河,河邊有黃牛啃草,河裡有幾個小屁孩脫掉精光,在戲水打鬧。
看到岸邊走過來一個時髦靚麗的美女,踩著高跟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泥土路上,幾個孩子停止了打鬧,都好奇朝她看過來。
嘰嘰喳喳的朝她指指點點,有的沖她吹口哨,還有個小屁孩朝她潑了一捧水,秦雨桐嚇得趕緊躲開。
柳眉豎起瞪著幾個孩子:「小屁孩兒,別逼我揍你啊。」
那孩子嬉皮笑臉的在河裡說:「大姑娘,你過來呀,有本事下來呀。」
秦雨桐玩心大起:「好啊,看我不下去揍你。」
幾個孩子起著哄:「哦,哦,大姑娘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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