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伸出兩個手指頭:「三分錢。」
一個低到離譜的價格。
簡心怡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她:「做一個很麻煩吧?」
「不麻煩,主要得耐下性子,把它磨平整了。」老婦人笑著說:「小孩子的皮膚都嫩,不磨平了容易扎手。」
老人笑的和善,皺紋里都是平和。
她看起來大約六十往上的年紀,兩鬢的頭髮都已花白,黑色的發箍將前額的頭髮都推到發頂。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安安靜靜的等待著。
簡心怡從背包里找出三分錢,遞了過去。
隨後她將自己的籃子放在地上,拉開蓋布。
她笑著解釋:「我做了點頭花,可以跟你一起在這擺攤嗎?」
「哎呦,你這頭花好看。」
說著,老人起身幫忙,將頭飾一個一個的放在墊布上。
擺好後,簡心怡就拉開馬扎跟她聊天。
跟簡心怡猜的差不多,老人姓李,今年62歲。家裡兒子多,孫子多,年紀大了賺不到什麼錢。就把老伴兒編的這些竹製品拉出來,能賣多少算多少。
要說最好賣的,那就是鍋刷和掃把了。
總體來說,大家用東西都金貴,回購率就比較低。
相較於李大娘這邊的竹製品,簡心怡的髮飾生意就好多了。
不管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都喜歡款式新穎的頭飾。只要有人經過,都會停下腳步好奇看一看。不管買不買,簡心怡都非常熱情。
眼看著日頭開始偏了,她就準備收拾東西回去了。
她清點了一下,賣了12個頭飾出去,算是非常喜人的成績了。一共就擺了那麼長時間,也沒附送編發的服務。
簡心怡收東西的時候,李大娘就守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著。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羨慕,臉上掛著笑容,卻顯得有幾分落寞。
收拾好東西,簡心怡邁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
「大娘。」簡心怡突然開口:「我得趕班車回家了,要不然天太晚了。不如我放點頭花在你這,你順帶著幫我賣,明天早上我再來這找你。」
「啊。」李大娘有些緊張:「我不會介紹,怕不好賣吧?」
「沒關係,我給你留髮箍、頭繩,她們自己挑就行。」簡心怡說道:「你幫我賣出去一個,我給你5毛錢的提成,明天還在這會和,行嗎?」
這個條件,足夠誘惑了。
李大娘猶豫的點點頭:「行,那我試試。」
於是,簡心怡挑了10個發箍,10個豬大腸發圈。她細心的將發圈放到籃子裡,發箍放在簸箕里依次排開。
她沒有收取任何押金,放心的將髮飾留了下來。
她唯一祈禱的是,希望李大娘能多賣出去幾個。
冬天的傍晚,太陽散發出薄薄的光芒。
簡心怡從車站出來,看到周承義臉上帶著寒風,筆挺的站在門口。就像一座雕像,眼眸中亦是一片冰寒,沒有絲毫溫度。
是他一貫清冷的作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簡心怡抿了抿唇,微笑著向他走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你在躲我。」
他淡淡的說道,平淡的沒有一絲情緒。
見他這個樣子,簡心怡沉默了,內心的波瀾卻翻湧不息。
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其實人家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如果是這樣的話,特意躲到舒南縣的這個行為,就非常尷尬了。
簡心怡仔細回憶了下,好像周承義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態度,並沒有特別的改變。第一次去鎮上的時候,他就很細心,考慮的很全面。
他一直都是這樣啊。
簡心怡不由得有些羞愧,那一刻怎麼就覺得周承義喜歡自己呢?一對年輕的男女走在街上,別人也不是第一次誤會,這不是很正常嗎?
她的舌頭有些打結:「沒,沒有啊。霍縣的市場就這麼大,總得去外面找找機會。」
空氣安靜了幾分,簡心怡糾結要不要找補幾句,卻見周承義轉頭看向她。
「昨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與她對立而站,靜靜地打量著她,聲音低沉:「當時我的確在看你,因為我在思考,白雪公主是什麼樣子。如果她很白的話,你的確像她。」
這個解釋就很實誠,本該尷尬的簡心怡,忍不住嗤笑出聲。
她壓住嘴角的笑,傲嬌的抬起頭:「她還很漂亮、很善良、很可愛。」
周承義黑眸微垂,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毫不避諱的看了好大一會兒。隨後肯定道:「嗯,那就更像了。」
聞言,簡心怡眼角微微上揚,嘴角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下去。
直男誇起人來,真讓人心花怒放。
這一刻,她的心情徹底放鬆下來,沒有心事的感覺真好。又慶幸周承義不喜歡自己,同時還坦誠了他真實的想法。
她不得不感嘆,還是男人處理事情更理性、更成熟。
卸下了心裡的重擔,簡心怡的腳步都輕快起來。
一覺睡到半中午,她匆忙洗漱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往舒南縣。
按照約定,直奔農貿市場門口。
遠遠地,她就看見李大娘的小攤。她時不時彎腰去整理髮飾,整理好了又直起身來,往路口的方向張望。
看到簡心怡的時候,臉上立馬綻放處大大的笑容。
她小跑著迎了過去:「丫頭,可把你盼來了。」
「哈哈,您還怕我跑了不成。」簡心怡笑著打趣。
「哈哈,你東西放我這,我有啥好怕的。」李大娘開心的匯報情況:「昨天你走了以後,我一直擺到天黑才回去,你猜我賣了多少?」
她嘴角高高的上揚,眼睛裡都是興奮的光芒。
簡心怡思考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頭:「兩個?」
「再猜!」
「5個?」
「4個!」李大娘目光熾熱道:「我早上六點鐘就來了,到現在已經賣掉8個了。早上買菜的人多,一口氣賣掉6個!」
她的臉龐燃燒著激.情,不停地說話來表達自己的興奮。
按照簡心怡給她的提成,能賺6塊錢,純的6塊錢!她昨晚興奮的一夜沒睡好,早早地帶著東西來擺攤,就盼著能多賣幾個出去。
能賣這麼多,她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簡心怡問她:「大娘,那你還想不想接著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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