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晴的父親是任老的大弟子,也是任老付出心血最多培養的弟子。
這個大弟子方方面面也確實特別合任老的心意,包括任老不耐煩應付的人際關係,也是大弟子幫忙打理。
任老一心撲在學術上,他很討厭那些物理研究之外的事情。
奈何,他的經歷註定了他不可能在他希望的真空研究環境裡做學術研究。
任老之前也不知道的是,他的大弟子責任心非常強,不僅僅是大弟子自己,他們夫妻倆都是如此。
妻子雖然不是科研人員,但是她也默默地利用崗位優勢,替任老處理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處理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夫妻倆也從來不跟老師邀功。
也正因為如此,直到他們夫妻倆出事之前的兩天,任老才知道他的事情已經很嚴重。
任老去大弟子家裡,嚴肅地跟他們夫妻倆說:「那些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你們不要牽扯進來。」
大弟子卻目光堅毅地說:「老師,您不能有事,您的學術馬上就要出成果了,等成果出來,就不會有人再打壓你。在成果出來之前,其他事情您就交給我們吧。」
任老態度堅決:「不要自以為是了!
我讓你們停住就停住!
我不是在警告你們,你們要是不按照我說的去做,後果自負。」
顯然,任老是用最兇悍的語氣,說出對他們夫妻倆最好的話。
那時候的形勢已經緊張到人人自危的程度,任老心裡清楚得很,就算他第二天就出研究成果,很多事情也沒辦法改變。
他孤身寡人一個,有何畏懼?
大弟子可是拖家帶口的人。
說完那些話,任老就摔門而去。
任老不知道的是,他剛下樓,樓梯的拐角處就出來兩個人。
一個是鄭元碩,一個是謝晴。
鄭元碩對謝晴說:「你聽到了吧?姓任的根本不是好東西,他壓根沒把你爸媽當人。你爸媽替他做了那麼多事情,還不是一樣落不著好。你等著吧,你爸媽肯定執迷不悟,還要繼續替姓任的肝腦塗地。只可惜,姓任的不值得他們這樣做。」
兩天後,任老被上級通知去開會。
所謂的開會,其實就是批鬥會。
任老無所謂,他跟著來「請」的人出門。
剛走到樓下,就有人急匆匆地跑來:「出事了!」
大弟子夫妻倆都死了,十八歲的女兒也奄奄一息。
任老不顧一切地跑去醫院,得到的是大弟子女兒謝晴的謾罵——「最應該死的人是你啊!」
被發配去東北農場之前,任老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大弟子留給他的絕筆信。
大弟子首先表明,他們夫妻都能預料得到往後的艱難,希望老師能原諒他們當懦夫。
其次,他們選擇這條路,不完全是因為跟老師是一條船上的人,而是因為夫妻倆都得了絕症。
在東北農場的時候,任老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大弟子夫妻倆都得了絕症,可能是跟接觸了放射性物質有關。
畢竟,他們的症狀很明顯。
以前沒往那方面去想的時候,沒覺得有問題。
一旦覺得邏輯跟得上,就都是問題了。
他的實驗室里,確實有放射性物質,但是大弟子不應該能碰上啊?
就在任老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從京城寄來的,他後來查過,寄信的地址是一個已經不存在的地址。
信上的筆跡,也是他很陌生的。
一頁紙的信,只寫了幾句話,但是卻讓任老毛骨悚然。
——不要再碰物理,否則你身邊的人都會被物理害死。
——不信?你身邊那幾個身體本來好好的人,怎麼都突然得了不治之症?
——如果你不肯聽,執意要這樣做,會有新的受害者出現。
任老確實不信,他在農場的泥地里,寫了幾條物理公式,一個星期後,就聽說他一個很有建樹的學生,突然頭髮掉了三分之一,口鼻流血。
這不對勁!
任老想過很多辦法,卻始終沒找出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對方又是怎麼那麼手眼通天,知道他在東北農場的事情。
後來,機緣巧合下,他來到柳城。
在這裡,他不敢再輕舉妄動,不敢再讓人看出端倪。
他就是要讓躲在後面的人知道,他沒再碰物理。
在做這些的同時,任老爺很關注大弟子女兒謝晴的情況。
得知謝晴嫁給了鄭元碩,任老爺子雖然覺得鄭元碩不算良人,但是他的身份和立場,卻不能說什麼。
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別人,給謝晴經濟上的支持。
給到第三次的時候,任老爺子就收到了鄭元碩的信,他直接跟任老說——謝晴下半生的幸福掌握在他手裡,如果任老想看到謝晴幸福,就要讓他的事業進步。
最後,鄭元碩也如願以償地進入輕工業部的計劃處當處長。
任老爺安排人打聽過謝晴和鄭元碩的情況,左鄰右舍都說,謝晴不是個好相處的,鄭元碩一直忍讓她。
還有人說,謝晴因為她父母的死,受了刺激,腦子有點不正常。
可是現在,周朗帶來的消息,卻讓任老過去給鄭元碩的支持變成一個笑話。
周朗努力地消化任老告訴他的所有信息,他對鄭元碩和謝晴的事情興趣不大,他現在更關心的是放射性物質的事情。
周朗問:「這麼多年,您把懷疑的對象都排除了嗎?」
任老說:「離開京城那麼久,那邊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也沒有能力再深入調查……」
「您把懷疑的對象給我列一個名單。」
任老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他搖頭說:「不行,我不能連累你。那人躲在暗處那麼多年,甚至能把手伸到東北農場去,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人。沒準柳城大學還有他的眼線!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替葉舟著想。曾經,他們下手的人,就是我一個朋友的愛人。」
周朗也認真地說:「任老,我給您時間,我也需要時間找合適的人匯報情況。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軍人這個職業的敏銳告訴周朗,這裡面應該涉及間諜案,可能是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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