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發現葉舟看到那本書,挑了挑眉,並沒有多意外的樣子。
「不會是賈永源給你的吧?」葉舟問。
周朗說:「沒有直接給我。」
關於周朗可能要被調去軍部的消息,並非空穴來風。
這半年,周朗在工作方面的成績,有目共睹。
特別是排雷儀器這件事上,其實周朗的工作內容跟這個設備的研發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他卻能利用資源,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協調好了相關事宜。
排雷設備用在前線,效果立竿見影。
周朗有多順暢,賈永源就有多心梗。
毫不誇張地說,最近這段時間,賈永源走在路上,只要看到幾個人站在一起說話,往他的方向看一眼,他就敏感地覺得那些人是在議論他搶周朗軍功的事情。
就算不是議論這件事,也可能是在議論他把於虹玉打流產的事情。
那件事情分明是意外!
於虹玉出院後,丈母娘索性就住了下來,他要多養活一口人,而於虹玉一點也沒有打算上班的意思,賈永源的心理壓力別提有多大了。
突然,於虹玉變成了作家!
賈永源開始也不相信,畢竟於虹玉前段時間虛晃一槍的事情,發生得實在太頻繁。
直到他看到雜誌社寄過來的匯款單,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於虹玉的名字。
除了匯款單之外,還有樣刊。
這兩年開始,作家的地位開始越來越高。
就連部隊裡,誰能夠在報紙或者刊物上發表過文章,也會成為提干和升職的參考。
更意外的還在後面,前兩天下班回家,賈永源就看到家裡的桌子上放著十幾本的《直上雲霄》。
這個小說賈永源也看過,一直都在追《百川》雜誌上的連載。
前段時間就聽說,之前連載的內容會被整理成第一冊出版。
很多人都等著買,結果柳城的書店根本沒有貨。
據說,實在是太暢銷,只有省城那邊能買得到。
這麼緊俏的書,居然在他家裡出現。
於虹玉直接拿筆在書的扉頁上簽名——錦鯉。
賈永源滿臉的意外,「你是錦鯉?」
於虹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模稜兩可地說:「我說我是,你也不會相信啊。」
賈永源本打算把全部簽名的書都拿走,拿去送給領導,去去霉運。
於虹玉卻只給了他三分之一。
剩下的,於虹玉要高價賣掉。
《直上雲霄》的讀者的瘋狂程度,超乎很多人的想像。
據說,出版社那邊都沒有幾本作者親筆簽名的書。
於虹玉一本就能賣三十塊錢。
而小說的定價,一冊只有八毛錢。
賈永源把書送給領導的時候,看到周朗在領導辦公室里,就「大方」地給了他一本。
領導對這本書當然是很喜歡的,下屬送的是書,應該也不屬於收禮的範疇。
領導打開書一看,竟然還有作者的親筆簽名,還有一句贈言,更是喜出望外,連忙問賈永源,「你居然有渠道弄到作者的簽名?」
賈永源露出一個他以為是風輕雲淡的笑容,說:「我愛人平時在家裡喜歡創作,在那個全國發行量最高的雜誌社《風向》發表過幾篇文章,現在也有連載的小說。他們一個圈子裡的人,弄到作者簽名的小說,其實不難。」
賈永源也學聰明了,他不直接說他媳婦就是錦鯉,讓別人自己猜。
現在外面都在傳,神秘的作者錦鯉,其實是在柳城工作和生活。
賈永源說完這話之後,看到領導看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灼熱起來。
賈永源也頓時心潮澎湃,只是,下一秒,他發現周朗的眼神有些似笑非笑。
心中的灼熱,被澆滅一半。
周朗他這是什麼意思?
此時,周朗在跟葉舟說這事兒的時候,賈永源也回到家。
一進門,賈永源就質問於虹玉說:「那些簽名的書,不會有問題吧?」
於虹玉反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問?」
賈永源說:「我就是覺得周朗看到那本書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太對。」那樣子感覺就像是在看一個小丑表演,當然,這話賈永源是不會告訴於虹玉的。
於虹玉翻了個白眼,「賈永源,你也太草木皆兵了!
你以為這次周朗出差回來,他真的能被調去軍部。
還有當年軍功的事情,也會被翻出來?
他周朗這是在想屁吃!
葉舟把周朗能當成靠山的人全都給得罪了,周家不管周朗,甘家那邊恨不得踩周朗一腳。
一個小時前我跟我表姨通過電話,她說,葉舟這次在京城,竟然又得罪了劉家!
劉家老爺子可比周老爺子位高權重。
就這樣,周朗還指望高升?」
賈永源依然用質疑的目光看著於虹玉,「今天下午,去軍部開會回來的領導,跟周朗說的那些話,可不像是調職不成的樣子。」
於虹玉撇嘴,「你怎麼到現在都沒學會,當領導的人,首先要做到的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看到周朗,他們難道還能說——你的調職無望,你絕對不可能去軍部。
再說了,關於那個位置,我聽說競爭很激烈。
有兩個來刷履歷的高門子弟,也盯上了那個位置。
有那兩人在,周朗憑什麼能去?」
這邊,周朗剛跟葉舟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就打了個噴嚏。
葉舟一本正經地說:「賈永源這會兒肯定回家跟於虹玉說你呢,人家施捨給你一本作者的親筆簽名書,你居然沒有感恩戴德。」
周朗轉身就去洗手,一邊洗手一邊問葉舟,「趕緊跟出版社那邊還有雜誌社那邊說一聲吧。於虹玉這樣的行為,犯法了。」
葉舟說:「算是詐騙吧?就是不知道涉及的金額有多少?
這事我來處理,你就不用管了。
對了,你真的要調去軍部嗎?
那以後咱們家這個小院,豈不是不能繼續住了?」
住了半年,葉舟對這個自己一點一點收拾起來的家,已經有感情。
這座房子,完全符合幾十年後網際網路上那些憧憬的田園生活。
乾淨的房子,薔薇和月季爬滿的籬笆牆,院子裡還有幾壟菜地。
葉老師家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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