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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小秘
長公主殿下醫術高超, 卜卦之術更是高得呱呱叫, 頭天剛跟陸煜捷說了是明日,第二天, 太陽公公剛一冒頭, 躺在床上的小泥同學就睜開了眼。
畢竟受了重傷, 眼睜得不似以往那麼敏捷。
先掀開一條縫, 後顫悠顫悠睫毛,閉上之後又掀開更大的一條縫,抖落抖落眼皮,重新閉上眼剛準備做第三次準備呢, 耳邊傳來一道清冽嗓音:「醒了?」
心裡一激靈,兩雙眼皮不再相親相愛, 互相狠力一推, 「霍」地睜了個滾圓, 那精神的,跟戰場上死不瞑目的兵士差不太多。
&公……」
&公?這是在喚你自己嗎?」洛熠瀟端著茶杯坐在床沿,似笑非笑。
&咳……」
&了, 知道說的是你, 無需多言, 喝口水吧。」
大慈大悲的長公主殿下總算把茶杯遞了過去,小泥掙扎著抬手要接,剛一動, 胸口和下腹部傷口同時叫囂, 她一呲牙, 再咧嘴,沒忍住呼了聲痛。
洛熠瀟不動聲色皺皺眉:「行了,老實躺著別動,本公主餵你。」
長公主殿下親自餵我喝水?那那那……不會折壽吧?
可即便真的會折壽,也得乖乖張口喝了,因為說話間茶杯就已經遞到了眼前。喝了水,潤過喉,總算是能正常說話了。
小泥環視房間一圈,再看坐在床沿的洛熠瀟,垂著眼帘作嬌羞狀:「公主殿下不眠不休照顧奴才,奴才……可真是感激涕零……」
&得你。」
洛熠瀟瞥她,黑亮的眼珠一骨碌,故意道:「昨晚是軍醫一直在這裡照顧你,傷口也是他清理包紮的。哦,行軍數日你們同吃同住,彼此應該不陌生,就是李軍醫。」
李……?小泥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年俞不惑、一肚肥腸、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李軍醫?」
&錯。」
長公主殿下優哉悠哉點點頭:「就是那位年過四十、體形微胖、鬚髮茂密、放蕩不羈的李軍醫。怎麼,他的醫術你信不過,怎的言語間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竟如此不敬?!」
奶奶的!我竟然被這麼個邋裡邋遢的大老爺們兒看光、摸光了?!
小泥想死,不知道為什麼,再回想起李軍醫光膀子捧著大碗,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吸溜麵條的樣子,竟然直反胃。
以後打死都不吃麵條了,不吃,堅決不吃!
相較於剛才的滿目星光,眼下,小泥同學面色灰敗、雙眼無神,真跟要赴死似的。不知道的,還當她剛才那股精神勁兒是迴光返照來的。
洛熠瀟覺得好笑,更覺得新鮮:這個平日裡精靈古怪的女人,竟還有這麼垂頭喪氣的一刻,可真有意思。
覺得好玩就想多看一刻,洛熠瀟故意不拆穿方才的謊言,餵她喝完水就坐在一旁看著,欣賞夠了,才心滿意足拍拍手,起身說了句:「我去看下藥煎好了沒?你好生待著。」
我都被輕薄了,還是被個骯髒邋遢的男人,還吃的什麼藥?倒不如死了得了!
小泥躺在床上頃刻化身氣蛤/蟆,鼓著腮幫子,瞪圓眼珠子,胸口一起一伏隔著薄被都能看出來,於是當聽耳邊傳來敲門聲時,即刻中氣十足喊了聲:「進!」半點看不出受了重傷,奄奄一息的樣子。
陸煜捷站在門外微怔,還當自己走錯了房間。特意又多問了一句:「小泥?」
&不就是本姑奶奶嗎?是哪個兔崽子在外面,還不進來?!」
&崽子」推門進來,走到床沿看著小泥一臉開心地笑:「昨日看著傷的那麼重,不想今天就恢復得這般好,長公主殿下醫術果真不同凡響。」
長公主殿下的醫術?小泥一激靈:「我身上的傷……全是長公主殿下醫治的?」
&可不。連傷口都是公主親自包紮的,你小子,可真有福氣。」
陸煜捷笑嘻嘻打諢,習慣性抬手懟了她肩頭一下。
小泥「斯哈」一聲,對方這才回神,不好意思搔搔頭:「啊,抱歉抱歉,愚兄一高興差點忘了,你身上還帶著傷呢。」
誰叫小泥精神頭太好,絲毫看不出一點受傷者該有的虛弱來呢。
知道為自己處理傷口的不是李軍醫,小泥高興的嘴角恨不能咧上天,大度揮手不與他計較:「沒事沒事,這點傷,小意思。」
命都差點沒了還有心情說大話,在這世間,唯小泥同學一人也。
陸煜捷笑,又問:「公主殿下呢,可是已經回自己房間休息了?」
&有,說是去看看藥煎好了沒,片刻就回來。」
一聽說洛熠瀟馬上回來,陸煜捷楞了一下後,倉皇回身準備向外走,那頰邊,竟還十分詭異地飄上來一抹淡紅。
&兄還有事,小泥你……好生休養啊,稍後我再來看你。」
明明是借著來看小泥的機會想順便看下公主,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即將見面,心頭又陡然生出了股怯意。戰場上雄獅百萬,自己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怎的竟會被長公主殿下嚇成這個樣子呢?情竇初開的陸大少百思不得其解。
情之一字本就難解,俱者,愛也;愛者,畏也。好多男人畏妻如虎,世人嗤笑,以為不屑,卻不知,此正是深愛的表現。
陸煜捷對洛熠瀟,當然還到達不了深愛的程度,甚至可能連愛都算不上,但是只那點若有似無的朦朧好感,足以攪擾人的心神,亂了人的方寸。
陸煜捷倉皇「逃走」,到了門邊卻突然站定,扭頭帶著困惑問一句:「方才聽你自稱『姑奶奶』,這是……?」
&哈哈哈,這……我們閹人嘛,算不得女,亦算不得男,平日裡談笑……多以此自稱,玩笑,玩笑,讓陸兄見笑了啊!」
勉強能自圓其說的論斷,騙別人或許困難,但糊弄咱們心思純正的陸大少,那是一糊弄一個準兒。陸煜捷不疑有他,照例擺出副老學究的姿態,道:「賢弟不要妄自菲薄,這樣不雅的稱呼,以後還是少用為好。」
&是是,陸兄教訓的對,小弟以後……不用便是。」
陸煜捷走了,小泥同學抹把並不存在的冷汗,咧咧嘴,笑了。
沒被人輕薄占了便宜,這簡直,比她知道自己撿回一條命時還要歡喜。可隨後又納悶,明明是她親自醫治的自己,長公主殿下又為什麼不承認呢?
覺得身為公主,紆尊降貴醫治了個下人不體面?
小泥搖頭:絕對不會,當初肖太后難產還是洛熠瀟出面救治的。雖說手段是……啊,那啥了點吧,但終究是把那母子二人的命都從鬼門關拉回來了呀。敵人都能救,更何況下人?!
那是,因為在醫治時發現了自己是女子之身,不想拆穿,這才好心隱瞞?
小泥再搖頭:這就更不對了!一來長公主殿下不是如此好心之人,不會見死不救只能說明她心地還算善良,又有身為醫者的醫德,但此人骨子裡,還是頗有些惡劣品質的,這點嘛,算是同類之間的敏銳嗅覺,說不上為什麼,小泥就是知道。再者說了,即便真要隱瞞,對別人隱瞞就可以了,對自己這個當事人,就完全沒有必要了嘛。
以上都不是,那還能為了什麼呢?
小泥閉眼思量,突然腦海里就竄出了洛熠瀟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莫不是……在有心戲弄自己吧?!
長公主殿下端著托盤進門時,小泥雙眼緊閉直挺挺躺在床上,跟個死人似的。
要不是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洛熠瀟還當真是要嚇一跳,以為小泥傷情又反覆了呢。
&來吃藥。」
長公主殿下淡淡吩咐一句,端起藥碗坐到了床沿,哪曾想,小泥同學一動未動。
&端端裝什麼死,吃藥!」
&是裝死,」小泥睜眼,噘嘴,本想演出張生無可戀的臉,結果沒達標,成了滿臉委屈的小傲嬌。
&才……奴才是真不想活了……」
小泥抽噎兩下,無奈乾涸的眼眶裡頭沒淚水,效果總是差了那麼幾分。不過沒關係,演技不夠,台詞來湊啊。
&主,不瞞您說……奴才,奴才其實是……女扮男裝進宮的……」
說著話,小泥偷偷打量,果然見洛熠瀟神情淡然,連丁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甚至,幾不可見的揚了揚嘴角。
哼,還在這裡裝,我倒是看看,咱們誰的演技更勝一籌!
想到這兒,床上的人哭聲下意識飆了兩擋,同時埋在薄被下的右手暗地裡在腰側一掐,生生擠出來幾滴金豆豆。
&才……知道,欺君是死罪,要……殺頭的,可眼下,奴才也……顧不得了……奴才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人輕薄,實在……沒臉再活下去了哇,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奴才懇請長公主殿下再賜奴才一顆大藥丸子,助奴才歸西吧…>
小泥哭的悽厲,演到動情處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傷,不小心扯動傷口後疼得嘶啞咧嘴面色蒼白,配上那聽來頗為心酸的哭訴,倒真也像模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