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芊側妃是淮南人士,令尊可是淮南官兒?」雲夫人開口道:「妹妹的堂叔可是淮南的茶商了,說不定妾身的堂叔和令尊是認識的了。」
不管是誰先納進太子府的,位子高的都是姐姐,位子低的都是妹妹。
渾身涼了一下,姚千盈僵笑幾聲:「爹爹的事兒,我是甚少過問的。」
「芊側妃,說白了,雲妹妹是想攀關係了。」蘇玲兒抬眉看向姚千盈,直言不諱:「不過,不管是官兒,還是商賈,能夠互相認識一下,可是百利而無一害。錢兒,權兒,可都是人們的最愛了,沒人會嫌棄的,芊側妃,你說是不?」
姚千盈尷尬的乾笑幾聲,抿著嘴兒,一聲不吭,不答應也不拒絕。心裡不得不佩服張珊珊的厲害,也不得不佩服這太子府的內藏乾坤。忍不住想,如果當初的九王府也能效仿效仿一下,說不定每日都是太平盛世。
想到這裡,心裡一陣涼意。
張珊珊好笑的低眉看了姚千盈一眼,笑道:「芊兒妹妹初來乍到,還不熟悉太子府的事宜,你們這般殷勤,只怕會嚇到她。」轉而又對姚千盈道:「芊兒妹妹,日後多跟太子府的姐妹來往,早日熟悉一下,這對你是好的。」
姚千盈莞爾,順從的點點頭,對張珊珊管理太子府的這個方式,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真是一個人才。
茶聚過後,張珊珊說是犯困了,先行回院子休息。雖然如此,她還是讓姚千盈陪同自己回院子了。
姚千盈來到太子府一個多月了,一直都沒有到處閒逛。對她而言,所謂的大戶人家的房子,就算是再華麗也不過是一個無情的空殼子,尤其是還不及一個簡樸的四合院來的熱鬧
「芊兒妹妹,在太子府住了這麼久了,可還習慣?」走在庭院裡,張珊珊讓姚千盈攙扶著,一邊走,一邊問話:「這裡的氣候跟淮南那兒,似乎不太一樣吧。」
姚千盈點點頭,說道:「淮南的氣候潮濕多了,不過勝在溫和養人。」
張珊珊拉住她的手,目光透著深意:「是啊,淮南的氣候是好。不過再好,也沒有懷安城好。」
「懷安城?」姚千盈壓抑著聲線底下的感情,故意用輕快的語調說道:「離淮南很近,坐兩天的馬車就到了。妾身小時候跟著爹爹去過,那個地方很美。面朝大海,花兒盛開,海風柔和,氣候養人,確實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地方。」
說著說著,她自己也想家了。
懷安城,不管對她還是對張珊珊來說,都是一個充滿故事的地方。
若有似無的,她隱約聽到張珊珊似乎冷哼一聲,隨即便聽到張珊珊說:「懷安城是好,可是再好也比不上長安城。」
姚千盈不動聲色,佯裝好奇的繼續問道:「太子妃,你以前在懷安城居住過?」眨了眨眼睛,又問:「是不是你的那一位跟我長得很像的故人,就是懷安城的人?她長得很漂亮嗎?」
目光流轉,張珊珊淡淡道:「……都是不重要的人,沒必要再提起。」
姚千盈識趣不再問起,心裡卻是千迴百轉:張珊珊啊張珊珊,你已經沒有資格提起所有後氏一族的人了,因為他們都是因為你的一己私慾而死的。你一個人怎麼擔當得起他們幾百條性命?
她半低著頭,眼底閃過一絲恨意,不讓任何人發現。抬起頭,卻又是一張燦爛的笑顏。
剛踏進張珊珊的院子,便聞到了一股玫瑰的清香,走進裡面一看,全是嬌艷欲滴的玫瑰,白的,紅的,粉紅的,藍色的,黃色的,玲琅滿目,錯落有致。
姚千盈一時之間看傻了眼,忍不住驚呼:「好多玫瑰啊!」
雖然在太子府居住了一段時間,可是她根本沒有踏進過張珊珊的院子一步,只是經過這裡的時候,都會有一股玫瑰的花香襲來,本來以為這是玫瑰盛開的季節,所以花香濃郁,卻怎麼都沒有想過,這裡居然會是一個玫瑰花園。
看見她的驚訝,張珊珊有幾分得意:「這兒的玫瑰花都是本宮一手打理的。」
「為什麼要種植那麼多的的玫瑰花?」姚千盈若有所思的盯著這滿院子的玫瑰,心裡的悸動難以掩飾:「早就聽聞太子妃嗜愛玫瑰,沒想到居然痴迷到這個地步。」
目光浮動,張珊珊的聲線變得柔和:「很久以前,本宮在懷安城也有過一座玫瑰園,那兒的玫瑰花比這院子的要美,要嬌顏多了。都是那一個人為本宮種植的,整整一個花圃,面朝大海,何等的美麗?」
姚千盈抬頭,看向張珊珊,眼圈瞬間紅了。
她是記得那一個玫瑰花圃的,因為小時候,爹爹經常帶著她去,不過那時候爹爹告訴她,這玫瑰花圃是種給娘親的,那一個美麗的玫瑰花圃留給了她不少童年回憶。
不過,後來,這一個美麗的玫瑰花圃給張珊珊狠狠的搶走了。
這一個屬於她娘親的玫瑰花圃。
心底怒海翻滾,表情卻依舊風平浪靜。
思緒一頓,勾勾嘴角,張珊珊拉過姚千盈的手:「不說這玫瑰,我們進屋裡。」
走進屋裡,張珊珊便走進裡屋換衣裳,而姚千盈則坐在大廳里等著,她托著腮,低著眉看著桃木桌子,思緒萬千。
這時候,一個端著茶點的侍女走了進來,她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面露笑意,見到姚千盈便是一禮:「見過芊側妃,奴婢是蘭英」然後不等姚千盈吩咐,便將茶點端放在桌子上:「這是太子妃從佛寺帶回來的茶菓子,那餡兒都是素食,味道挺香甜的。」
姚千盈抬起頭,看了那茶點一眼。
卻不料那個蘭英為姚千盈倒茶的咻地一頓,打翻了茶水,茶水快速的流過半張桌子,最後還低落到姚千盈的衣裙上,沾濕了一大半。而蘭英顧不得那些茶水,只是一臉驚慌的看著姚千盈的臉蛋,良久都沒有回過神來,還一臉驚慌的連連後退,最後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姚千盈急忙站起來,走過去將她扶起來,一邊調笑道:「怎麼見了本側妃像是見了鬼似的?本側妃就真的長得那麼恐怖?」
蘭英聞言,撲通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她低著頭,不敢去看姚千盈,身體還是忍不住顫抖。
姚千盈站起來,嘴上安撫道:「沒事兒,別怕。」
她自然是認得蘭英的,蘭英是從小就跟在張珊珊的身邊,伴著張珊珊長大的。她還記得有一次,蘭英偷偷摸摸的去找爹爹,為得就是要為張珊珊送信給爹爹。當時她為了保護爹爹不讓張珊珊搶走,聯合蘇陽,將那一封信給撕毀了。還趁機將蘭英推下池塘,害得蘭英差點淹死在池塘了,不過蘭英還是命硬,最後被救起來了。
不過姚千盈後來聽說,蘭英自從那一次之後就很怕水,凡是跟水接近的地方,她都不敢靠近。
如今回想起來,姚千盈的心裡還是忍不住閃過一絲爽爽的感覺。
「本側妃的衣裙都沾濕,該回去院子一換。」姚千盈用手帕擦拭自己的衣裙,語氣不太高興地說道:「你跟太子妃交代一聲,說芊側妃改日再來與太子妃一聚。」
「是,是,是!」蘭英連連道是,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姚千盈掃了她一眼,大步的離開了。
蘭英失重,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臉蛋蒼白失色。
這時候,換過了一身衣裳的張珊珊從裡屋走了出來,冷冷的睨了跪在地上的蘭英一眼,冷嘲熱諷道:「不過就是一個長得像侯初盈的女子而已,你用的著這麼驚慌失措?幸好沒其他人看見,不然別人都以為本宮教導無方。」
蘭英跌坐在地上,驚慌的喃喃自語:「真的是太像了,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如果當年侯初盈沒死,估計也就是這個年紀。」
「蘭英,你認為侯初盈真的是死在那一場火災了?」張珊珊若有所思。
蘭英點點頭:「當初已經找到了不少屍體,也包括一具跟侯初盈年紀相仿的屍體,衣裳和服飾都非常的相似,估計真的是死了。」微頓,才驚覺張珊珊似乎話裡有話,急忙道:「太子妃,你懷疑當初侯初盈沒死?」
「本宮也不知道。」張珊珊勾勾唇角,思緒飄向遠方,嘴裡喃喃道:「實在是長得太像了,若說不是同一個人,著實讓人懷疑。」
看到姚千盈的那一刻,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侯初盈,而是讓她思念已久的侯祺均。
「太子妃,你的意思是?」
「凡是還是小心點兒的好,如果侯初盈當初真的沒死,如今還成了芊側妃,那本事肯定是不容小覷,而且這裡面肯定是大有文章。」目光一凜,張珊珊意味深長道:「如果侯初盈沒死的話,她肯定會找本宮和南郡王報仇,我們必須得謹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