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陰森恐怖的鬼路上,一隻厲鬼鎖帶著一道魂體正駕著黑風在急急地趕路。
這一人一鬼正是由雜疑司出來的楊宇與報信的小鬼。
一人一鬼一路疾行,不敢怠慢絲毫,約莫兩個時辰左右,方才出離了地府大殿。
二人出了地府大殿,並未止步,而是繼續一路向前疾飛。又飛了大約有一盞茶時間,卻是來到一處十字路口。
一條平坦的大路與一條崎嶇的小路交叉而過。大路之上人頭攢動,一隻只鬼吏押著一隊隊面無表惰靈魂,沿著大路熙熙攘攘的向著同一個方向行進。
路口之處矗立著一塊高大的石碑,石碑之上雕刻著三個氣勢磅礴的大字「往生路」。想來這條路便是通向鬼魂轉生之地了。
二人穿過人流,並未走大路,而是沿著小路繼續前行,足足又飛了一個時辰方才落在一處院落之外。
楊宇抬頭觀看此處院落,只見這小院不是很大,卻修建的很是別致。雖然坐落在這昏暗陰冷的陰司之地卻是並不顯得鬼氣森森,相反卻是不知何故呈現出了一股難言的祥和之氣。令人望之心神寧靜的同時,更是不由自主們生出一種想要頂禮摩拜的感覺。
小鬼押著楊宇來到院門前,略作猶豫後,輕輕地叩打了幾下門環,然後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外等待。
少頃一個威嚴的聲音自院內傳出:「何事?」
小鬼聞言忙高聲答道:「回稟司徒上仙,您要的人已然帶到了!」
「嗯,很好,帶進來吧!」
那人話音方落,便聽「吱呀」一聲,院門竟是自行向著兩邊打了開來。
見院門已然開啟,小鬼不敢怠慢,連忙押著楊宇,畢恭畢敬的走進院中。
來至院中楊宇環目四顧,只見小院兒有正房三間,東西廂房各一間,青石板的地面,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小鬼帶著楊宇徑直來到正房門前,輕輕推開房門,頓時一陣沁人心脾的香火之氣撲面而來,楊宇聞了不覺精神一震。
進入屋後,楊宇抽空四下查看,只見屋內擺設簡單卻不失雅致,正前方一張供桌之上擺放著一隻青銅香爐和兩盞青銅燭台。燭台之上各自點著一支粗如兒臂的蠟燭,燭光晃動,映的屋內亮如白晝。
兩盞燭台之間,是一隻青銅香爐,香爐之內正燃燒著三隻不知何種香料製成的纖細貢香。貢香已然燃燒過半,其上香菸裊裊,香氣瀰漫,那令人心曠神怡的香味兒正是由此而來。
在供桌之前的蒲團上,背對二人盤坐著一名道士。道士似是感應到了二人的舉動,但卻並未有任何動作,只是淡淡的道:「拿來!」
小鬼先是一怔,隨後會意。連忙從懷中掏出了那從司丞那裡得來的黑色的石牌,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恭恭敬敬向舉過頭頂。
那盤坐的道士依舊是沒有回頭看上一眼,甚至都沒見他有任何仍舉動,那石牌便竟自脫離了小鬼的手掌,徐徐升空後,慢悠悠地向道士飛去。
小鬼見狀,面上恭敬之色更濃,收回雙乎之後繼的站在一旁,不敢多加言語。
道士輕抬右手,接住了飛將過來的黑色石牌,微睜雙目,仔細的觀看之後,隨竟的將石牌收入懷中,淡淡的道:「人留下,你自去吧!」
小鬼聞言連聲應「是」,諾諾的退出屋外,並輕輕的帶好房門,才如釋重負的轉身架風離去。
楊宇靜觀小鬼離去,見道士並未有任何舉動,也未貿然行事,只是立在一旁靜觀其變。
道士靜坐蒲團之上,一動不動,並未理會楊宇,只是雙目微閉,默誦經文。
小屋之內一時間竟是鴉雀無聲,只是偶爾燭火輕跳,發出一兩聲「啪啪」之聲。
如此過了許久,道士許是誦經完畢,向上鄭重的施了一禮之後,方才站起身形。而後回頭輕輕地掃了楊宇一眼,淡淡的道:「走吧!」
楊羽聞言一愣,暗嘆此道人果真奇怪!
這是一名青年道士,生得面白無須,眉清目秀。雖然長相年輕,但卻不失穩重,給人一種得道高人的感覺。
楊宇對青年道士抱拳一禮道:「敢問仙長,此去何往?」
「無需多問,去了便知!」青年道士惜字如金,並未與楊宇詳細敘說。只具如應付般的冷冷地答道。
楊宇見青年道士不願多說,也就不便再問,只得跟著青年道士來到院內。
青年道士來到院內,右手不知在何處一抹,掌心之中竟然多了一條寸許長的小木船。
小木船乃是由整塊木料雕刻而成,質地極其堅硬,小巧而精緻。更有一股難明的威壓自其上散發而出,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起!」
青年道士手托木船,口中念念有詞的同時,手臂猛的用力向上一甩,那小木船便順勢升入空中。
小木船被拋飛之後,在空中越升越高,當升到二十幾丈之時,竟然轟的一聲化作了一丈多長,而後才一動不動的懸停在了那裡。
青年道士見木船停穩,也不顧楊宇有何反應,便一把抓住楊宇腰間大帶,雙足足尖在地面輕輕一點,帶著他飄飄忽忽的升上了高空。
二人上升之勢似緩實帥,只是數息便是升到了距離地面二十餘丈,而後橫移之下穩穩的降落在了木船之上。
楊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禁心中暗嘆青年道士的法術高超,好不羨慕。
青年道士隨手將楊宇丟在船尾,信手一揮為他撐開一個光罩,冷聲道:「坐好,抓牢!」
楊宇也未答言,但卻順從後盤膝坐好,一邊平定內心的震驚,一邊雙手緊緊的扣住了船舷。
青年道士見楊宇坐定,回身來到船頭站好,雙手掐訣,口中念動咒語,然後右手食中二指並指如劍向前一指,口中一聲道喝:「行!」
言出法隨,青年道士「行」字方一出口,楊宇便是感覺身下的木船輕微的一顫,隨後便如一道閃電般急沖而出。
木船速度極快,且越飛越高,直至離地足有千丈時才不再攀升,而是如光似電般的徑直向著前方飛去。
由於船速太快,四周景物一閃而過,看不真切,只是聽到耳畔尖利的風聲呼嘯不停。
坐在船尾的楊宇不禁心中暗暗稱奇。楊宇自負體質強壯,如今卻不得不心中自嘲道:「若無此光罩護體,恐怕就只是帶起的這罡風便可把我撕成碎片吧!」
木船一路飛馳,小半日後離開了陰司地界。一輪火紅的大日普照萬物,為世間帶來了無限生機。
楊宇重見天日,心情不禁好了一些。但也暗自奇怪,自己如今乃是靈魂之體,怎的出現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卻是全無一絲異樣?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是釋然。想必是那青年道士為他施加的這防護光罩起了不小的作用吧!
青年道士性格冷漠的出奇,一路之上,幾乎從未開口,大多時候都只是靜立船頭,目視遠方,呆呆的發愣。
楊宇也不是喜歡多話之人,更因為枉死之後,際遇離奇、前路迷茫,更是不想多說,只是在心中暗自胡思亂想。
如此二人,一個站在船頭,一個坐在船尾,相互之間更是極少言語。如此一來,運木船上的氣氛則是顯得格外的清冷。
木船風馳電掣,瞬息萬里。如此一連飛行了兩日之後,已然是飛離了大陸的盡頭,來到一片汪洋的大海之上。
海面之上波濤洶湧,風大浪高,碧藍的海水與天相連,無邊無際,浩瀚無垠。
海面之上不時有成群的海獸追逐嬉戲,也偶有如島嶼般大的巨鯨噴吐海水,各種海鳥或高飛翱翔或猛衝入海……景象光怪陸離,千奇百怪,與之陸地相比卻又是另外一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