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楚,兄弟我可不敢貪念,賣古董的老頭子曾經說過,他一生只賣給每一位客戶一次機緣,而我,已經破例,從老奶奶那裡獲得第二次機緣,而青銅碎片是屬於你的機緣,而我萬萬不可獲得。」
「子墨兄,倒不不必推卻,青銅碎片的機緣已經被我吸收,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已經被我煉成了一種感知,所以這份機緣是我送給子墨兄的,我活不了多久了,將這種感知帶進墳墓實在太可惜了,要是子墨能夠吸收這種感知能力,也算對我在天之靈的一份安慰。」
聞言,吳子墨沉默無語,作為外姓弟子的種種辛酸,恐怕只有他們心中才最了解,他們在吳氏家族之中,那些嫡親的吳家人物對他們這種生死那麼毫不關心,也難怪公開排名之後,左楚即使逃走了,這些實權人物也毫不關心左楚最終的去向,原來他們早知左楚的最終的結局,對他們而言,左楚不過是早死晚死而已,只要他們實際的目的達到,根本沒有必要在意那些外姓弟子的生死。
「子墨兄,幫個忙。」
「怎麼了。」
「我手腳動不了,只能你幫我了。」
「要如何幫你?」
「掀開被子。」
吳子墨依言掀開被子,一個惡臭撲鼻而來,吳子墨忍著難受,低頭看,此刻的左楚瘦骨嶙嶙,肌肉已經萎縮,渾身沾滿了黑褐色的污垢,散發出腐臭味。
「受不了吧,這種可怕的境遇。」
「左楚,你太可憐了。」
「這便是抗爭的命運,要是老老實實做一名卑賤的下人,反而沒有那麼可悲,可是就算底層的修士,心懷遠大的理想,哪怕成灰,也要抗爭一把命運,否者,人生有何意義。」
「左楚,我心也曾這般想,我絕不甘心,可是這代價實在太巨大了。」
「作為底層的修士,想要實現遠大的理想,付出的代價必定是無不巨大的,子墨兄,你可想好你以後的路。」
「我已經想好了,即使成仁,我也認了。」
「那好,請接受我的饋贈吧,將我希望延續下去,這是我唯一請求子墨兄的。」
「左楚!」
「將我翻過身。」
吳子墨將其翻過身,其後背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潰爛,流出血水沾濕了木板上的乾草,那些在潰爛的皮膚的黑色結疤觸目驚心,讓吳子墨不忍直視。
「看見了嗎?在我後背一塊凸出的地方,看上去像肉瘤,感應碎片便生長在其中,與我連為一體。」
吳子墨立刻明白了左楚的意思,他的眼淚再一次溜出來,嗚咽地說道:「左楚,即使壽日無多,也不必如此遭罪呀。」
「動手吧,我一時半會死不了,不過流點血而已,對我而言,血流還不夠多嗎,我不擔心,只是這感應碎片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作用了,我真不想把這麼寶貝的東西帶進墳墓,請子墨兄延續我的期望吧。」
「左楚!」
「動手吧,我求你了,我不想什麼印記都沒有在世上留下,而你,是我現在唯一的期望,動手吧,難道什麼血腥的場面你沒有見過,只是切開我的肌膚,這有什麼可怕。」
「左楚,不是因為可怕,而是我不忍呀。」
「子墨兄,難道你希望我的期望落空嗎?你動手吧。」
吳子墨不禁長嘆一聲,他知道左楚是那種意志無比堅定的人,認準了一件事情,便會義無反顧,既然決定將感應碎片送給他,左楚就不會改變主意,他流著眼淚,點了點頭,取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刀,用顫抖的手握著小刀劃開左楚後背凸出的地方,刀刃很鋒利,輕輕划過之後,便開了一道口子,也許左楚的血已經流出太多,劃開這道口子倒沒見多少血流出,劃開的口子露出了一塊翠綠的晶體,吳子墨小心翼翼用刀尖一挑,大約兩指寬的翠綠晶體露了出來。
「哎喲。」左楚忍著劇痛,因為這翠綠晶體是連著脊椎的神經,輕輕觸碰一下,如同刺心一般疼痛,此刻,他臉色像白紙一樣蒼白,豆大的汗水冒出額頭,
看見此景,吳子墨不禁停下手,望著左楚,心中有些遲疑。
「不要停手,這樣我更加痛苦,子墨兄,請速戰速決,這樣我還少一些痛苦。」
吳子墨只好繼續,他觀察翠綠晶體的位置,看準與肌膚連接的位置,他手起刀落,乾脆果斷切開這種連接,再用刀尖一挑,翠綠晶體「怕」一聲掉落到木板上。
吳子墨立刻將外衣脫下,撕成一條條,他從須彌腰帶取出創傷草藥,倒在左楚的後背上,然後仔細包好,做完之後,將左楚身體安頓好,才拾起翠綠晶體,用碎片擦趕緊,放在左楚面前。
左楚盯著翠綠晶體,眼睛露出了一種喜悅的光芒,用細弱蚊叫的聲音對吳子墨說:「就是它了,這一塊晶體便是感應碎片,送給你了,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幫助我延續我的這種機緣在世上,這也是我唯一在世上留下的印記。」
「左楚,我對你的慷慨大方無話可說,我會珍惜這一份原本屬於你的機緣,至於如何為我所用,將你的希望延續,在我研究透徹之後,自會慎重利用,絕不荒廢你的一片心意。」
「謝子墨兄了。」
「應該是我謝你。」
「咱們多年同窗情分,何必說此客套之話,咱們緣分已至此,該是告別的時候,你回去吧,按照時間,你該進入龍脈大曆練的時候了。」
吳子墨再一次留下了傷心的眼淚,他緊緊握著左楚的手,沒有再說一句話,是的,這種兄弟般的情分,無須多言。
天色暗下的時候,吳子墨終於依依不捨告別左楚,他知道,這一去,將永遠不會再見面了,他走到屋外,將一袋靈石取出,交與中年男子,懇求道:「大哥,請你幫忙,請個下人來服侍幾日我兄弟吧,讓他好好活上幾日,然後幫他辦了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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