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玄門 第7章 仙樓
大地劇烈地顫動起來，天上的星辰頓時顯得暗淡無光，月光在天際變得忽明忽暗，而就在唐二所指的天空處，一片巨大的黑色將天空覆蓋，深黑而死寂的氣息瘋狂地四處瀰漫開來。
仿佛是一頂巨大的錘子，硬是將這天空砸出了一個窟窿！
路塵臉色蒼白，那一聲爆裂之音震得他口腔中充溢著一股血腥的味道。他吃勁地抬著頭看著那片如同玻璃被打碎般的天空，那裡布滿了一條條密密麻麻的裂縫，如同一條條朝四周蠕動著的黑色蟲子。
天……破了！
所有人都癱倒在地，無力地仰望著那片天空，星辰已經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里，只有月亮那暗淡而微弱的光線正映出一方破裂了的天空。
就像白南雪猜測的那樣，這一切，不過剛剛開始！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大聲喊著「神魔是存在的」，大家一定會以為這個人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神和魔，那些不過是小說神話里杜撰的天馬行空的故事罷了。
可就在今天，這個神話的里的故事，卻變成了可怕的現實！
一雙漆黑而龐大的手臂忽得從那個破裂的天坑裡探出，像是一根從上往下倒過來的擎天柱，而在最底端所張開的那隻巨大手掌，或許用爪子形容才更為適合。
海面被那隻大手掀起的狂風折騰得波濤洶湧，一聲聲野獸般的嘶吼不絕於耳。
路塵看著那隻從天空深處探下手臂，無以言表的視覺震撼刺激著他的瞳孔，他突然想到，自己或許會死吧，就像白南雪說的那樣，世界末日。
他會死去，就如同老瞎子倒在他的面前一樣，去往天上或是地下。
好吧，天上那麼恐怖，還是去地下吧。路塵震撼之餘，心緒早已不知飛往何處，如果死是必然的結果，那焦慮又有什麼用？
「嗨，我說，」路塵突然回頭看了三人一眼，「我一直以為我死的那天會是一個人安靜地離開呢。」
記得他還在上小學時，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老師說他偏執，同學說他不合群，就連他的父母也覺得這孩子被童年陰影給毀了，難有前途了，抱著迫不得已的心態才去了鎮子裡供他讀書。
但不管怎麼說，他的父母一直努力想把他往高處送，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樣的。他的父親為了能湊更多的錢，把一書架的書全賣了，就連那個一人多高的書架也一起賣掉了，路塵知道這事的那天是含著淚跑到學校去的。
路塵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一路輕輕鬆鬆地考上來，最後還進了重點大學，他不覺得這一場場考試有周圍同學說的那麼難，大概只是更不願意和周圍的人交流了，學習效果才更好了吧。
或許是因為不知道死亡什麼時候就會突然降臨，路塵覺得腦海里竟然不由自主地回想著以前的畫面，那些種種場景，聲音，都在一一浮現。
唐二的視線從天空中離開，看著路塵說道：「你是說，我們要死在一起了嗎？」
唐二的聲音有些顫抖，卻意外地平靜了一些。
「至少大家還有個伴。」路塵竟然在這種時候沒心沒肺地笑了出來，仿佛身後那恐怖無比的景象只是一場逼真的3D電影。
「說真的，能認識你們，我真的很高興。」路塵覺得自己突然不怕了，大不了一死，死了也就什麼都沒有了，自然也沒什麼好怕的。
陳小米看著明顯是在強顏歡笑的路塵，心中忽得升起一股巨大的勇氣，硬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路塵走去，眼裡噙著淚，就在快到他面前時，突然整個人朝路塵趴了過去，一把將路塵抱住。
「不行，反正都快死了，再不說一輩子也沒機會說了！」陳小米突然大哭起來，「聽我說……我……我……」
陳小米想說什麼王心心很清楚，可不知為什麼，王心心卻又不希望陳小米開口，好像她一旦說出口，就會有什麼東西從她的世界裡流走。
而陳小米抱著路塵的身體，那陣緊貼的溫度令得她一下子語塞，她明明鼓足了勇氣，但真正要說的時候，卻如哽在喉。不過至少在這一刻，她覺得死，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隆隆——」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大亮起來，一片迷幻般的光暈令幾人一陣目眩，眾人好一會兒才適應驟然到來的光明。
仿佛一時之間，黑夜竟然變成了白天！
「仙宮！」陳小米被突如其來的光亮一下子攪亂了心神，剛記起自己似乎要對路塵說著什麼重要事情，卻突然看到光源處有什麼龐然大物大物正朝天空中冉冉升起。
「什麼？！」
「仙宮！」
路塵一下子站了起來，側目望去。
像是光的起源所在，連片成群的瓊樓玉宇在遠空之上層層林立，明明看得真切，卻又覺得如夢似幻。
那片樓闕仙光四溢，大放光明，有靡靡道音傳來，鐘聲浩大，鈴聲清明。
「看！」
絲縷成片的紫色霞光朝那片樓闕飛去，如煙似霧，像是帶著亘古長存的鴻瑞從天空中一閃而過。
「從飛來的方向看，那邊應該是東邊。」白南雪回頭眺望了一眼。
「紫氣東來！」路塵幾乎脫口而出。
這簡直就像身處神話世界一般，傳說中的神魔出現了，道家的紫氣東來也現世了，遠處更有成片仙樓出現，如同海市蜃樓一般。
那些紫氣在樓闕周邊和上空盤繞，漸漸將那裡籠得道蘊氤氳。
「是我眼瞎了嗎？我怎麼看到好像有河水在那天上流動？」唐二拼命地揉著眼睛。
路塵看得仔細，那河水是剛剛才出現的，就那麼憑空而現，浪濤滾滾，浮於天際。
就在大家驚嘆神奇的時候，那片仙樓之後似乎隱隱約約地出現了更大片的城台，金光在其間閃爍跳躍，天上朱霞九光，氤氳如流。
那隻大手一時間不動了，像是在忌憚什麼，隨後竟然縮了回去！
「我今天一定是活在夢裡!」唐二也站起身來，看著那片浩瀚成片的城台玉樓，心中千般滋味。
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坐著車就跑，沒有最終方向地逃離這裡，可說不上為什麼，誰都不願意離開，而是本能地眺望著那處仙境所在。
他們的心裡有惶恐，焦慮，擔心，恐懼，還有著對活下去的希冀。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裡應該是崑崙山方向吧？」路塵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眼白南雪。
「你的意思是？」白南雪微微皺眉，忽得恍悟。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路塵看著那片玉樓所在的地方，不由想起李白的詩句，「那片仙境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十二樓五城了吧？」
「《河圖括地象》裡有提過：崑崙之墟，有五城十二樓，河水出焉，四維多玉。」白南雪頷首說道，「看樣子是的。」
唐二見兩人一應一和的，其它的沒聽懂，「五城十二樓」卻是聽得明白，頓時點了起來。
「一、二、三……還真是十二座玉樓啊！不過後面城台看不清。」
「哎！那不是馬無磊和孫一首嗎？」陳小米也在看著天空，不過視線里似乎還有兩個黑點朝這靠近，便仔細一看，發現是馬無磊和孫一首兩人正朝這邊跑來。
離這稍微近了些，眾人才看清楚。
那兩人灰頭土臉的，衣服也破破爛爛，沒記錯的話他們兩人應該穿得是白色束領的高檔衣衫，可見下這麼看來，卻是兩件黑到不能再黑的衣服，也不知是灰還是什麼髒東西粘在上面。
孫一首見著上面站著一小群人，其他人是誰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也沒興趣知道，因為此刻他的眼裡只看到了穿著一身清涼的白南雪，哪還管她身邊有什麼人。
什麼狗屁的世界末日，老子就是要死也要做個爽死鬼！
孫一首一下子來了勁，兩眼放光地盯著不到百米的白南雪衝刺過去，猶其是白南雪那藍白的短裙，在夏風裡搖晃起來，撩人心弦。
「那小子打狗血了啊！」唐二見孫一首像是癲狂一般跑來，覺得哪裡不對勁。
「大概是死裡逃生太興奮了吧。」王心心走上前來，有意無意地離路塵靠得近了些。
「我怎麼覺得他一臉色眯眯的表情啊。」陳小米出於女孩的直覺說道。
白南雪則是眉頭大皺，她感覺自己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被孫一首肆無忌憚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路塵頓時明白過來，末日裡哪還有什麼倫理道德，沒有人會來管這種事情，誰不是一樣難逃一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禮儀法律都不過是一紙空談！
「我的小南雪，有你陪我死，做鬼也風流！」孫一首人未到，聲先至。
孫一首不由得舔了下乾燥的嘴唇，視線里滿是白南雪身上白淨的肌膚，像是期待著世界上最好的食物，欲望令他忘記了身後的恐怖。
白南雪滿是厭惡，想到自己竟然和這樣噁心的男人在同一所學校里讀了四年就覺得全身都在噁心。
孫一首不管不顧地撲過來，眼看就快要撲到白南雪的身上去。
而在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想好了，先撕衣服，再扯裙子，誰敢阻攔，就打他個半死！
「嘖！」路塵心煩的嘖了一聲。
就說這個世界上無趣的人太多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用腦子思考，偏偏要用下半身思考。
應該是出於心中的正直，反正路塵心中很不爽，他又不是冷血動物，於情於理他都該站出來，最關鍵的是眼前這一幕讓路塵莫名覺得特別不舒服，像是心頭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一樣。
於是路塵索性大步流星，對著孫一首的臉就是一拳飛了過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