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澤胤和黃酉的表態,得到鮑魁贊同:「阿珏啊,你想和阿毅走到一起,爺爺樂見其成,但前提得是你們彼此都同意。」
「不是、爺爺,不是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您點頭就行!」李蔚珏急了——前段日子不是說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麼,怎就全都唱反調了呢?
「爺爺也是阿毅的爺爺。」白彙提醒。
看著李蔚珏那急頭白臉的樣兒,大家都很樂呵。
「你們!」李蔚珏就差跳腳了。
「我不同意。」駱毅拎著熱水壺進堂屋來,接過話茬。
「你你你你你咋知道了?」李蔚珏有些發慌,他可是趁小丫頭在廚房裡忙乎才說此事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駱毅給每個人的茶杯都續上水,就是不管李蔚珏。
個死小子,竟敢背地裡搗鬼。
「這又不是壞事!」李蔚珏說道:「反正你早晚得嫁人,嫁出去哪有在自家好!你看看這些天多少媒婆盯上咱們家了?
為了你,我可沒留後路,現在府學裡都知道我與小妹青梅竹馬;
鋪子那邊我也沒少鋪墊,小丫頭,你可不能說反悔就反悔啊!」
「什麼?!」駱毅怒了:「你竟然到處造我的謠?王八蛋!姑奶奶才幾歲你就造我的謠!
李蔚珏,我是萬萬沒想到啊,第一個造我謠的竟是你!平日偶爾你開玩笑就罷了,竟然還滿府城給我宣揚!」
駱毅拎著熱水壺就沖向李蔚珏,打算給他提壺灌個頂,用開水好好給他淨化淨化心靈、消消毒!
一個十三歲的熊孩子,懂什麼呀就想娶媳婦?
還滿世界亂說,你是本地土著,不知道女孩子名聲多重要嗎?
「等等!」李蔚珏看駱毅衝過來,馬上伸手用掌心對著駱毅,示意她別靠近:「你剛才偷聽我們說話?小丫頭,你不守禮喲!哥白教你讀那麼多書了?」
可惜,李蔚珏這招轉移話題註定無法成功。
「我給小妹傳音了。」胡澤胤說。
「我也傳了。」黃酉也說。
「做得很好。」白彙點頭贊同:「這才公平。」
鮑魁呼嚕嚕喝口茶水——生活真美好!
十歲訂親,在大勵朝是很平常的事。
訂親,就相當於把兩家人提前捆綁在一起,有助於提高兩個家庭應對外界麻煩的抵抗能力。
所以別說娃娃親,指腹為婚的家庭都為數不少。
但駱毅並不同意這樣做——誰會嫁給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兒呢?要算起來,她今天該是二十一歲!
最重要的是,如果沒有那根安全繩出現,估計駱毅不會相信還有回去的可能,或許能把李蔚珏當做一個「小情郎」來培養。
畢竟,駱毅其實心理上很依賴李蔚珏,再說丈夫要從娃娃培養起嘛。
但是安全繩出現了,駱毅覺得還有回去的可能,她只是暫時沒找到辦法而已,那就不能耽誤一個好孩子——李蔚珏姑且算是好孩子吧,學習好的孩子。
「這些事等我十六歲以後再說!」這是駱毅暫定下的時間界限。
六年時間若還是找不到回去的辦法,駱毅覺得應該就沒什麼希望了,到那時不定親也說不過去,會讓家裡人遭人非議。
「那時我都十九了!」李蔚珏抗議。
「到時候再說!」駱毅不容置疑。
十九歲又不大,我們那個世界三十大幾都還是「男孩」、五十多歲還只接受「哥哥」稱呼呢,駱毅想。
李蔚珏其實也不急著結婚,他急的是要把小丫頭先預定下來、並廣而告之。
李蔚珏是喜歡什麼事都提前做準備的人,但穿越前有些事他沒想起來提前準備,比如戀愛對象。
一是中學時代學校抓早戀抓得嚴,二也是他確實晚熟,沒有對女孩子上心過。
等到上大學後他有這些想法時,卻沒有看到合眼緣、對脾氣的女孩,再說他也忙,找機會就去叔叔那裡實習,畢竟他還是把當律師這件事放在首位的。
但在這裡不一樣。
幾乎是與小丫頭相處不到一個月就喜歡上這個看著年幼、單純卻很知道照顧家人的女孩子。
而且這孩子很聰明,什麼事情與她一說就能理解,李蔚珏從未想過自己竟能與這么小的孩子產生情愫,恐怕這就是緣分、就是機會,得牢牢抓住。
可惜,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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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五年十月十七,小雪這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鮑記槓鋪」也迎來第一筆生意。
槓鋪開張已經有大半個月,並沒有吹吹打打、放炮擺宴那麼大張旗鼓,而是讓胡澤胤和黃酉帶隊,把定做好的絹花、白麻布、杉篙、子孫槓等物事用馬車隊拉著,在府城主要街道穿行了一圈。
胡澤胤和黃酉那等相貌有多招眼?看看街上、店裡紛紛探出的視線就能知道。
那些視線火辣的,要不是能看出車隊載的是喪事用品,那些視線的主人都能把頭上戴的珠花、手裡捏的帕子、腰上掛的荷包都給扔過去。
等這支車隊緩緩駛入「鮑記槓鋪」後院時,人們也就知道了在最好地段的這家新鋪子是幹什麼的了。
有幾十萬斤山藥的交易在先,鮑魁只去商會那裡拜會了下會長,由會長知會眾商鋪鮑家槓鋪的經營範圍,就算「拜過山頭」。
可即便開了張,也是等了半個多月才等來第一樁生意。
經辦白事的鋪子不像飯館,天天都要迎來送往,而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
尤其鮑家是外來戶,在本地沒有名氣,又是辦白事的容易讓人嫌棄,就更是平靜。
但今冬冷得早,都說老年人冬季難過,有幾家老人一入冬就病倒了。
府城又是不燒炕的,其實也不是不燒炕,而是不知何時起流行起了南方的各種繁複床具,引得有錢人都仿而效之,結果就讓體質孱弱的老人們就更是難熬。
前幾天降溫,城裡一下子走了四家的老人,西城和南城兩家棺材鋪都開了張,連帶著棚鋪、紙紮店都接到了生意。
四家裡有三家同時要辦喪事,第四家老人比他們晚走兩天,就找不到搭靈棚的匠人,也請不到鼓樂班子。
於是,只好找上了「鮑記槓鋪」。
鮑魁上前接待,但實際進行溝通、登記的是白彙。
「搭棚、白貨、紙紮,馬車、鼓樂我們都可以包辦,如果您家尚未來得及置辦壽材,我們這裡也有現成品可供選擇。」
白彙一一做介紹:「這是價目表,您看不懂不要緊,我給您講解,這一欄是子孫槓的租賃價,從三十二人大槓到二人穿心槓都有;
這個價格自然是包括槓夫的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