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里距離並不是很遠,他能夠清晰看到殘破木門後散落的麻袋,嘴角也漸漸翹起……
「三兒,告訴城頭的宗室子孫,不想死就給小爺滾下城頭,一刻鐘,一刻鐘後小爺打掃城頭!」
「是!」
三兒再次跳上戰馬奔向應天城,蔡鞗正待轉身……
「相公……」
見她有些擔憂、疑惑、不解……
「想知道相公為何突然暴怒?」
趙福金低頭道:「福金知道相公是因為錢莊的事情惱怒,福金不懂錢莊,也不敢問……」
見她如此,蔡鞗心下嘆息,拉著她手走向早已準備好的坐騎。
「相公收回了金瓜石金礦、金銀島金銀礦,以兩座金銀礦做抵押發行黃金債券。」
「黃金債三年期五百萬貫,五年期三千萬貫,相公還正準備發行十年期一萬萬貫,金瓜石、金銀島上金銀銅足以償還了這些借款,就算不夠,相公也可以保證尋到更多金銀礦山,尋到更多金銀銅。」
蔡鞗牽著趙福金來到戰馬前,托著她爬上戰馬後,一手扣住馬鞍,長高了許多的他很輕鬆上了戰馬。
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摟住懷裡女人腰腹,遠遠看著城頭的騷動……
「第一期五百萬貫,第二期三千萬貫,第三期一萬萬貫,在你爹與妞妞爹爹看來,這麼多錢財都應該屬於他們,但現在卻是相公提前拿了出來花掉,用這些錢財提前購買了五十萬頃田,用這些錢收買了無數人心,所以你爹、妞妞爹爹有理由憤怒,他們查封了蘇和錢莊,沒收了錢莊裡錢財,甚至抓了咱們的夥計、管事也是理所當然。」
「一萬萬三千五百萬貫,加上錢莊損失的兩百萬貫,以及此次出兵花費的數百萬貫,看似花費頗多,但僅五十萬頃田地就足以彌補這些花費,所以相公沒必要惱怒你爹查封錢莊,沒必要惱怒你爹抓人……相公有這個心理準備。」
感受著她的手掌上力度,儘管她這麼做並不能為自己帶來多少溫度,心下還是有些感動,嘆氣道:「你跟著阿娘督理些日子田地事情,應該清楚五十萬頃田的價值,五十萬頃田,五千萬畝田,即使一畝田五貫銀錢也有兩萬萬五千萬貫,咱家巧取豪奪搶下如此多財富,相公根本沒必要與你爹置氣。」
「但是,你爹不該此時解封了錢莊,不該此時放了開封錢莊管事,更不可能出現短短几日就有千萬貫鹽鈔存入。」
趙福金一愣,不由回頭看向看過來的蔡鞗……
「呵呵……」
見她如此詫異表情,原本的惱怒也散去了大半。
「是不是覺得相公瘋了?放心!你家相公正常著呢!」
蔡鞗自嘲取笑了句,遠遠看著三兒帶著人奔回,又嘆氣道:「你爹遣派宦官楊戩去杭州,一再催促相公前來開封,為何?相公沒有前來開封時,你爹查封了開封錢莊,是想告訴所有人,咱家是奸賊、造反者,可相公與福金來了,你爹就如此輕易把人放了?是告訴所有人你爹怕了咱?難道不怕引起軍中士氣崩潰?」
「尚未正面對決,己方已經低頭示弱,這還是你我熟悉的爹爹、官家嗎?」
蔡鞗指向奔到近前的三兒,冷聲說道:「傳令蘇大炮,向著無人處齊射開花彈一次。」
軍令下達後,又將頭顱很是用力壓在懷裡女人的肩頭,用以表達心下的憤怒、不滿。
「實心鉛丸威力還是不足,破開城門較為容易,此時又是嚴寒冬日,護城河根本阻止不了咱們,但實心彈應對堅固城牆時還是有些不足,除非技術有所突破後,改成了錐形彈後。」
「你爹與宋國對火藥運用不是很了解,沒有直觀認知,所以你爹心下沒底,即便逼迫相公前往開封,你爹也不敢保證一定可以壓服了相公,就如當年你爹把相公關入牢獄。」
「楊戩八月前往杭州,相公卻拖延了兩個月,改造了兩百輛重炮炮車,你爹不可能不知道咱家在做著什麼,相公準備的越充分,你爹心下越是沒底,沒底就不可能放了咱家管事動搖軍心,更不可能向錢莊裡投錢!」
蔡鞗嘆氣道:「你爹很聰明,公正的說,除了太祖外,就屬你爹權謀第一,但你爹少了太祖的真誠,也比太祖冷血,是相公極為不喜厭惡的一類,但不可否認,你爹真的很聰明,知道咱家的軟肋在哪裡。」
趙福金疑惑道:「相公是說錢莊嗎?咱家的錢莊不是一直都賠錢嗎?」
蔡鞗苦笑道:「你說的沒錯,咱家的錢莊是賠錢賺吆喝的產業,但是……錢莊也是控制天下的利器!」
趙福金再次轉頭,蔡鞗很是不樂意用頭顱頂了回去。
「一說控制天下你就不樂意,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資本社會,對於相公來說,你趙氏天下就是資本為王的社會,若非北方有遼國壓著,你趙氏江山估計早就民亂四起,估計趙氏一門早就被人砍光了腦袋!」
蔡鞗為了嚇唬她,很是一通胡言亂語,但他內心裡並不認可宋國,別的都好說,僅一個支持土地吞併政策就讓他憂慮重重,後世那個m國是史上最強大的資本帝國,或許他人會如何如何的說資本為王國度是如何的優越,可誰又去想過那個m國才有多少人丁?生活在腳下土地又會有多少人丁?
資本為王國度對於一個人丁眾多國度來說就是一種災難,在蔡鞗看來,摩尼教在江南造反是極為愚蠢的事情,可誰又想過,為何繁華十里的江南會有過百萬人造反,誰又能想像摩尼教僅用了半年時間便糜爛了兩浙十四州?
宋國有強大外敵,強大外敵殘忍、嗜殺,恐懼壓在每一個人腦袋上,逼迫著所有人只能一致對外,若沒了強大外敵,宋國強大的資本還會一致對外嗎?
蔡鞗不知道,所知的歷史沒有給他明確的答案,但他知道資本為王是如何的貪婪,知道羊吃人下被割鼻子又是如何的血腥……
隨著軍令下達,兩百門重炮再次咆哮、怒吼,或許是引線質量問題,有些開花彈尚未落地便凌空爆炸,產生的效果卻比實心彈更為恐怖,僅蔡鞗遠遠看向慌亂奔逃、空無一人的城頭,他就知道,百十年從未遭遇過兵災的應天只能開城投降。
蔡鞗踢馬走到陣前,無數兵卒隨著鼓手緩緩尾隨在後,這一刻蔡鞗突然理解了趙佶的驕傲,擁有無數披甲將勇的大宋官家,又憑什麼要向一個半大少年低頭?
「希望……」
「你只是個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