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帶著趙佶聖旨,帶著忐忑不安離開了開封,但他剛剛渡過江水進入鎮江時,數百軍卒卻將他送入了囚車中……
在童貫、完顏宗望統領數萬大軍殺向營州時,蔡鞗造反了,余里衍帶領萬騎殺入了青州,當護送船隻卸下數十門重炮後,殺入青州萬騎幾如勢如破竹,連連攻破千乘、臨淄、壽光、益都、臨朐、昌樂、北海、昌邑、安丘……
趙佶又驚又怒,蔡京、蔡攸成了囚徒,與此同時,被罷了職的种師道統領十萬大軍北上青州平亂……
政和十三年四月,大明島艦隊在碧游島北二十里與登、萊海戰數日,宋軍大敗,其後周小七領百艘大船炮擊登州蓬萊一日,城破。
五月,二十萬遼人、宋兵俘虜渡海,於青、濰、萊、登登陸。
五月底,余里衍奪青、濰、密、萊、登五州,宋國京東路淪陷大半,與此同時,童貫、完顏宗望領五萬聯軍兵臨營州廣寧。
六月初三,蔡鞗領兵出城與宋金聯軍數萬交戰半日,宋金聯軍大敗,俘虜宋兵萬餘,蔡鞗領近衛軍步兵一師二師乘舟渡海入青州……
六月二十七日,种師道領開封、鄆州、齊州、兗州十萬大軍,自淄州攻青州,姚仲教、劉一刀、孫六領近衛軍第一、第二步師、第一第三第四騎師、陳飛燕、楊雄第一第二輔兵師六萬卒,雙方對峙廝殺數日,第一第二第三騎師沿著黃河南岸平原殺入淄州境內,种師道後路阻斷而軍心動搖,損兵三萬退入兗州境內,劉一刀領近衛第二步師、陳飛燕第一輔兵師、楊雄第三輔兵師駐淄川以防袞州,姚仲教領近衛軍第一步兵師、耶律速敢第一騎師、蕭多多第三騎師、陳白乙第四騎師駐長山……
七月初九,蔡鞗於淄州長白山遇襲,身受重傷。在蔡鞗傷口開始感染後,劉一刀、姚仲教、孫六不得不將他送上船隻,由阿儂、周小七親領十艘大船護送,日夜南下,與此同時放飛所有飛鴿。
……
同樣的開有血槽箭矢,十年前蔡鞗差點因此夭折,今日雖未傷到要害,箭矢只是射穿了右臂,即便如此也極為致命。
開有血槽箭矢遠比普通箭矢更為陰狠,撕裂的傷口要比看起來嚴重的多,不僅傷口血流不止難以癒合,最為致命的是傷口易於感染,在沒有抗生素年代,一旦傷口感染就意味著九死一生。
在蔡鞗手臂受傷的第十日,他就開始低燒不斷,半個月後開始陷入昏迷,之後的一個月昏迷數次……
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昏迷間隔時間愈發頻繁,僅僅兩個月時間,蔡鞗幾乎成了一把骨頭,到了麻逸國時,人已經昏迷了三日。
同樣的血槽箭矢,同樣的致命傷害,當蔡鞗開始低燒不退時,阿儂就逼問沒了舌頭的方天定、鄧元覺兩人聖藥之事,卻被告知,只有聖女方金芝知曉聖藥之事,也不得不將蔡鞗送上船隻返回大明島。
按照登州前往大明島的路程,至少需要數月時間,而蔡鞗很難支撐如此之久,也不得不放飛所有飛鴿,讓方金芝帶著聖藥前往麻逸國。
七八月正是風向轉變之時,自北而南正是順風之時,即便如此,十艘龐大海船也各自增加了兩百餘搖櫓水卒。
九月底,昏迷了三日的蔡鞗終於登上了麻逸國,一連昏迷了七日,就在蘇眉絕望時,讓人心驚的急促呼吸終於平緩了下來,又三日……
「水……水……」
蔡鞗張開乾裂嘴唇,頭顱想要側轉都是奢望。
「你……你醒了?」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頭,過了好一會才看清是被自己流放的方金芝,心下也不知是何種滋味。
感受著她將自己小心抱在懷裡,將一碗水放在嘴邊……
「你……你昏迷了十日,不宜飲用太多。」
蔡鞗饑渴難耐,還未剛飲下數口茶水,方金芝便將加了蜜的茶水拿開。
一刻鐘後,方金芝再次將茶水送到他嘴邊……
每隔一刻鐘,方金芝便餵他數口茶水,一碗茶水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碗中茶水沒了,過了片刻,方金芝方才小心將他放在床上。
「我……我去弄些粥食……」
「欠了你一條命,卻將你流放到荒島,為何……為何還要救我?」
……
房門輕響,女人只是輕輕關上房門離去,看著搖曳不定燭火,蔡鞗自己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格。」
一聲輕響,房門再次被女人推開,蔡鞗這才發現,端著白瓷碗的女人並不是想像中的驕橫、潑辣。
女人再一次將他小心抱在懷裡,一口一口餵著飯食……
「前些日登州來了信件,梁山宋江、李逵、花榮、武松……因功而為上四軍指揮使。」
「花榮?小李廣花榮?」
蔡鞗一愣,突然明白了究竟是誰傷了自己,也不由搖頭苦笑。
「還真是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十年前,蔡鞗第一次見到宋江、李逵、花榮三人時,就想要弄死了三人,只是三人太過警惕,之後就一直沒有再次遇到。
蔡鞗得罪了宋、金兩國,兩次傷他的箭矢都是軍中常見重箭,唯一不同的就是在箭矢上刻畫出血槽。
箭矢上刻畫出血槽,一般弓弩兵是不會這麼做的,會影響了精準度,能使用帶有血槽的特種箭矢,無不是精銳神射手,而軍中最是不缺這種精銳射手。
蔡鞗只與宋江、花榮等人照面過一次,而且還是十年前見過一面,又哪裡會想到是神射手花榮?
軍將因功晉升並不稀奇,但上四軍指揮使卻不同,背後若無朝廷大佬傾力支持,那是想也別想的事情,更何況宋國不信任武將,也更為不信任造反作亂的賊人。
方金芝懷抱著他,一口一口為他餵著湯食,說著大明島上的諸多雜事,說著她得到的中原最新消息……
聽著她的輕聲低語,蔡鞗的心很是平靜、祥和,好像多年的憂慮、煩躁從未存在一般。
自來到這個世界,自從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和將要面臨的悲慘遭遇,他的心就從未真正有過平靜的時候。
蔡鞗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知道未來數百年的世界走向,即便女直人南下了,即便南宋也亡了,即便未來韃靼人一統天下,漢民成為了三等人,即便會死無數無數人,最終還會有人驅逐了韃靼,也還是漢家道統一統天下……
有時候,知道未來數百年天下走向是一種痛苦、折磨,有時他更願意做一個一無所知的蠢貨,甚至做一個欺男霸女的紈絝,可他做不到。
做不到,就只能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