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憤怒的趙佶拿起茶盞砸向鄭居中,幸好準頭不夠,但也愈發激怒了大宋官家……
「嘩啦……」
暴怒的趙佶一把掃落書案上所有物件。
「柱國之禮……上柱國……上柱國大將軍……他蔡京想要做什麼?想要做那逆賊李淵嗎——」
趙佶大怒,宮內宮外跪了一地……
「來人!」
「來人——」
宦官李彥不敢稍有猶豫,低著身子抱拳道:「官家,老奴在。」
趙佶紅著眼指著李彥,怒道:「八百里傳令廖剛,立即緝拿抓捕杭州那些該死的亂賊,哪個敢造反……滅族——」
鄭居中、王黼、高俅等人大驚失色,王黼剛要抱拳勸解……
「閉嘴——」
趙佶指著王黼怒吼,臉上的猙獰、陰森讓人畏懼不敢言。
「要挾……逼迫……蔡京還真是知子莫若父!李彥!」
「官家,老奴在!」
「告訴廖剛,無論他做了什麼,朕都不予怪罪,但他必須將杭州那些人給朕抓來,必須與第三師、幼軍一同押往雄州!」
眾人心下一驚,鄭居中抬頭就要勸解,不料卻被王黼一把抓住手臂,本來還要勸解的他,竟然此時阻止了鄭居中開口勸解……
沒人勸解,也無人稱讚,只是言了個「臣等遵命」。
鄭居中、王黼、高俅三人剛走出皇宮,鄭居中一把攔住王黼,不滿道:「王相為何拉住鄭某,正值國事艱難之時,若是江南發生變故……」
「鄭相!」
王黼猛然開口將鄭居中話語打斷,又看向緊皺眉頭的高俅,嘆氣道:「官家開口言『朕』了,心下必是憤怒無比,我等就算勸解又當如何?只會愈發激怒了官家!」
鄭居中自是知曉趙佶嘴裡的「朕與吾」的區別,身在朝堂幾十年的老狐狸,又怎能不知道官家話語裡的隱意,只是他更擔心一旦惹出大禍端,官家會讓他們被黑鍋屁事。
上樑不正下樑歪,趙佶這個官家不咋滴,下面的進臣又如何是赤膽忠臣?
王黼低聲嘆氣道:「前有福金帝姬出言警示,今有兩次大敗,不言你我憂慮日後之事,官家心下又如何真的安穩?」
「唉……」
「你我也是看了江南送來的奏摺,若是不將第三師、江南商會拔出,日後若是……若是真如蔡駙馬所言,整個江北之地處處烽火,官家又如何可入江南之地?」
高俅心下震驚,鄭居中卻沒有預想中的驚駭,嘆氣道:「蔡駙馬雖然離開了江南,但那些商賈們並不願意向朝廷低頭,鄭某心下也是顧慮頗多,可王相當知,若依老太師所言,只要厚恩了蔡駙馬,只要朝廷付出一個柱國大將軍,天下百姓看到了朝廷的恩寵,朝廷便有八成把握調得動第三師、幼軍,沒了第三師,杭州那些商賈們就只能向朝廷低頭,如此穩妥之事,又如何不好?」
王黼心下嘆息,苦笑道:「正如鄭相所言,老太師之慮自當最是穩妥,可鄭相又想過沒,若真的如福金帝姬所言,河北丟了,開封丟了,朝廷被迫遷入江南……一切過錯誰來承擔?是你鄭相,還是王某,或是高太尉來承擔罪責?」
高俅大怒,正待理論……
「到了那時,不僅官家要給天下億萬百姓一個交待,你我都要承擔罪責!」
王黼嘆氣道:「可若此時江南稍有動盪,朝廷自可藉此轉而向南,若日後真的有了天下災禍,那也是蔡駙馬於江南所作所為緣故,也是第三師、杭州商賈所致,與朝廷再無任何關係……」
高俅一臉驚駭,他不是老奸巨猾的蔡京,也不是浮浮沉沉幾十年的鄭居中、王黼,他只是個陪官家踢球的幸臣,哪裡會想到了這些不可言喻之事?
若是北方不是大戰在即,蔡鞗或許不會考慮退出江南。大戰一觸即發,一旦大明島威脅到了宋國背後,宋國戰事順利還罷,一旦慘敗或喪土辱國,蔡鞗絕對相信無恥的宋國文人會把屎盆子扣在他頭上!
只是蔡鞗沒想到的是,即便退出了江南,趙佶也還是準備把屎盆子扣他腦袋上,若是知曉,或許會後悔退出江南吧。
蔡鞗此時正在倭國,自是不知道趙佶一計不成又來一計,不僅他不知道,躺在床上的蔡京也是不知曉,等他知曉時,江南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宋國再次戰敗,劉延慶帶著十數萬殘兵退回白溝河南岸,而這一次只是遼國迴光返照的一擊,當得知女直人完顏習古乃、完顏銀術自得勝口、居庸關南下攻遼後,奚王蕭干不得不領兵返回殘破的燕京城,而一敗再敗後,趙佶也像是北打斷了骨頭,不得不同意金國使臣李靖的要求,在原有與遼歲供基礎上,再加五萬匹絹及五萬兩銀,以此購買整個燕京之地。
幾乎與蔡鞗印象里一模一樣,宋軍不堪一擊,一敗再敗後,最後還是向女直人妥協了,未來百年戰亂幾乎難以避免……
耶律大石很憤怒,卻又無可奈何離開了平州,第二師不聽令也就罷了,可為何數萬遼人也不願再聽令了呢?
耶律大石想不通,最後只能帶著百十人離開了平州,一意返回危在旦夕的燕京。
女直人轉而南下,欲要一舉滅掉遼國,太后蕭普賢女遣使求和,完顏阿骨打不允,無奈之下,奚王蕭干領兵一萬北上欲以阻敵,結果敵未至,名下兵卒已逃離無數,見此之下,蕭干只得領兵返回人心崩散了的燕京城。
宋軍偷襲了燕京城,一把火差點把燕京燒成了白地,蕭乾的未戰已敗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自平州趕回的耶律大石與蕭干發生了激烈衝突,面臨此等註定失敗的情形,蕭干既不願意臣服女直人,更不願意與耶律延禧匯合,兩人當著數十文武大臣面爭吵不休,幾乎到了要拔刀動手地步。
面對此等情景,絕望了的太后蕭普賢女只得與耶律大石一同,領著數百人投奔耶律延禧,而蕭干領兵五千騎欲要返回奚族故地,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就在半路時,大將白得歌突然反叛,是夜,蕭干及子嗣、大將死傷數百,白得歌領數千騎轉而再入燕京,刀槍逼迫下,領燕京殘餘十萬眾轉而向東,投靠平州耶律余里衍所部。
所有失落人一一離去,只留下一個絕望了的燕京城,一座僅剩數千老弱孤殘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