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賊紈絝 第472章 決死軍新指揮使（下）

    「梆梆……」

    「大帥，耶律將軍前來拜見。」

    門外響動驚醒了陷入沉思的蔡鞗。

    「進來。」

    話語剛落，耶律速敢推門挺胸走入，一身合身軍裝穿在身上，高大漢子竟也有了一絲侍衛軍特有的氣質。

    「坐吧。」

    看著默默坐在椅凳上的耶律速敢，蔡鞗沉默了少許。

    「本帥與耶律大石相見時你也在場，你覺得遼國會答應本帥的條件嗎？」

    「會！」

    耶律速敢想也未想給出答案，蔡鞗微微點頭。

    「確實，千萬貫錢糧對遼國太過重要，即便是為了欺騙本帥，他們也會答應。」

    蔡鞗一陣沉默……

    「本帥考慮了幾日，決定由你統領三千無舌決死軍，千萬貫錢糧不是個小數，春暖雪融後，你會與首批百萬貫錢糧先行北上，之後每個月都會有百萬貫錢糧、物資北上，而所有錢糧都由你來支配。」

    「支配！」

    「你……可明白？」

    耶律速敢沒想到蔡鞗會有如此決定，心下一陣激烈跳動，又有些疑惑不解。

    「末將明白，只是……只是末將有些疑惑。」

    看著半跪著的漢子，蔡鞗微微點頭。

    「妞妞年歲太小，你知道因大丞相府死了哪些人，若文妃來掌握千萬貫錢糧支配權，父汗必是惱怒不悅，孫老和老黃都不合適，而你是遼國人，且是遼國宗室一脈，儘管血脈淡薄了些，也還姓耶律。」

    蔡鞗沉默了數息……

    「你與妞妞在營州登岸，應當知道當年本帥想要做什麼，憑藉今日我軍實力，雖不敢說一定可以戰勝了女直野人，至少重創是沒問題的。」

    「但今昔非比，昨日可以一戰而讓女直人止步不前，今日卻大大不同，今日女直人的戰略騰挪空間大了數十倍，已經有能力自草原圍攻燕京，登陸營州作戰已經失去了戰略主動。」

    蔡鞗嘆氣道：「遼國完了，即使本帥往裡面投入千萬貫、五千萬貫也挽救不了遼國，你要知道，此時的遼國不是開國之時，而是百年積弊的遼國，各家權貴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你從燕京前來應天，應該比本帥更為了解此時燕京各家混亂情形。」

    「眾不靜，心不一，宋金又欲聯手分遼，內外交困下，遼國大勢已失，遼國已經無力回天！面對如此存亡危急之時，不是如同賭徒一般全部推出所有籌碼，而是竭力保住手裡僅存籌碼，竭力保住可以翻本的最後力量！」

    蔡鞗神情鄭重道：「由你統領三千決死軍，有了三千敢死精銳，就有了力量保住隨同的百萬貫錢糧，就能保住之後輸送的錢糧，有了錢糧就能招兵買馬！」

    「招兵買馬，不要想著整個買下一支兵馬，那是在找死，你是皮室軍統領，應當知道收買零散兵卒與買下整支兵馬的區別。」

    「此去，你要儘可能收買些騎卒，即使你退回了宋國，即使遼國沒了，也要儘可能保留足夠多的精銳騎軍，因為長城以北四京一旦丟了，日後想要再招募到精銳騎卒是很難的事情，沒有足夠騎卒也很難將女直人全部殺死，想要獲得最後的勝利，就要有足夠的馬匹、騎卒。」

    「記住！」

    「讓你帶著無數錢糧前往遼國，不是讓你與女直人拼命的，而是保住妞妞，保住遼國最後可以拼死一戰的力量，同時也要讓百姓知道妞妞的仁德，等咱們殺回遼國時，要讓百姓誠心歸附！」

    耶律速敢跪地重重叩頭道：「大帥放心，但凡俺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公主有丁點危險，俺會竭盡全力保住遼國最後的人馬！」

    看著已經沒了往日遼國人驕傲的他，蔡鞗沉默許久……

    「有可能回來時就撤回宋國，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將人馬帶了回來，無論日後有無遼國，本帥都許你南洋一國之王，若不能回返就要死守燕京，無論是誰，女直人也好，宋人也罷，都要死守到底，除非收到本帥的軍令！」

    「諾！」

    蔡鞗起身來到耶律速敢身前……

    「今日你就是決死軍旅長、指揮使，距離開春雪融還有三四個月，這段時間你就待在北營里，本帥短期內是沒辦法北上幫你，日後也只能靠你自己。」

    耶律速敢再次低頭叩首。

    「末將定不負大帥栽培！定會誓死護住公主、孫老！」

    蔡鞗拍了拍跪著的漢子肩膀。

    「起來吧，一同吃個飯。」

    「諾！」

    ……

    耶律大石一干遼使來了應天城後，自始至終只見了蔡鞗一面，之後都是小公主趙福金出面招待，該談的蔡鞗已經說了清楚，他們雖然決定不了什麼，但蔡鞗知道，遼國已經沒了所有籌碼。

    這個時代的過年與後世過年極為相似，除夕前將家中里里外外打掃一遍，該準備的點心、菜食全部準備妥當，夜裡全家聊天守歲，貼對聯、發壓歲錢、串門拜年……

    或許尚未加冠的身體裡藏著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靈魂，也或許後世少了過年味兒，或許是性子本就有些冷淡、孤僻，蔡鞗並不怎麼喜歡過年，守歲之時所有人都在前廳談笑嘮嗑，而他卻依然一個人待在書房內。

    依照往年規矩，初一至初五待在府中等待學生、將領們登門拜年，之後又是數日帶著福金走訪了些應天宗室，一直到了初十才算消停了下來。

    蔡鞗不喜歡與應天宗室打交道，卻也知道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不想造反就必須緩和雙方的矛盾。

    有刀子與拔刀子砍人是兩碼事。

    宋國的節慶日最是頻繁，每臨大節日也最是熱鬧，後世會有無數人羨慕這個繁榮無比的時代，不深入其中，又有幾人知曉這個時代百姓的艱辛？僅僅只一個年關，誰又能知道僅僅只是過一個年關，無數人會用在各類店鋪內每日存上一點，需要存上整整一年的過節費……

    醫人易醫己難，面對異於各朝的宋國，蔡鞗每每有種狗咬刺蝟的感覺，不得不強壓著性子面對一干並不喜歡的人。

    自決定重開學堂後，趙福金逐漸將應天府衙權利還給了應天宗室，除了北營偶爾傳出廂軍鞭打應天原屬衙役、捕快外，南北軍營並無任何騷擾百姓之舉，在蔡鞗與一些將領進入學堂授課後，南北兩營軍紀也愈發嚴厲，也因此百姓少了諸多害怕、擔憂，市面也逐漸恢復起往日的繁華、熱鬧。

    除夕、元夕幾乎是連著起來的，過年又有走親拜友習慣，市面一日熱鬧一日，各個街道打掃了一遍又一遍，幾乎每個店鋪門前都是乾乾淨淨，唯恐有了髒污會影響到了生意。

    除夕夜守歲時，蔡鞗一個人獨守書房，元夕夜時，整個城市掛滿了各式各樣喜慶燈籠，街道上魚龍舞、花車遊街、雜耍無數……蘇眉帶著小公主、綠桃上街遊玩，他也還是極為掃興的一個人待在書房。

    書房內燈火通明，只有蔡鞗一個人埋首在一堆書文中……

    梆梆梆。

    一連三聲敲擊聲，房外沒有三兒開口稟告聲，耳邊卻傳入開門聲響，依然低頭書寫的蔡鞗知道，能讓三兒閉嘴不言的也只有蘇眉阿娘一人。

    「娘親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沒多玩一會？」

    蔡鞗將筆放下後才抬頭看向走入的紅衣綠裙的阿娘，見她手裡拿著的點心，心下莫名的一陣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