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島有女人任事慣例,即便女人做村長、里正也算不得什麼,可讓冊封女人為公侯,一幫老人確實難以接受。
蔡鞗默默端起酒盞,猶豫了片刻……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無功不得為侯,更何況還是一群女人,鞗兒做的確實有些不妥。」
阿儂、蘇老大紛紛點頭,即便是蘇眉阿娘、大丫頭綠桃也暗自贊同。
蔡鞗嘆氣道:「鞗兒並非一定要如此,十萬婦人受辱,不僅僅是宋國的恥辱,同樣也是我漢家兒郎所有人的恥辱,鞗兒只想告訴世人,任何人敢肆意羞辱我漢家女子,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看著他們一臉不解,蔡鞗再次嘆氣道:「人是容易健忘的動物,鞗兒若不強行討要這些女人,鞗兒相信,十萬女人能夠活下來一半就不錯了,就算活下來一半也會生不如死,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蔡鞗看向蘇眉阿娘,嘆息道:「阿娘信是不信,無論這些女人被金人擄去北方,還是留在宋國境內,上至文人士紳,下至黎民百姓,都只會認為是她們不夠忠貞剛烈,不能以死明志,只會把女直人的野蠻,把宋國男人的懦弱,把一切過錯全強加在那些可憐女人身上。」
「呵呵……」
蔡鞗笑了,笑的是如此無奈、苦澀……
「人們會把所有過錯強加在一群無辜女人身上,她們會很快被人們遺忘……」
「可誰又想過,她們的屈辱是誰造成的?」
「是趙佶,是趙桓,是趙構,是宋國所有人,也是孩兒……是漢家所有兒郎……」
「孩兒就是要所有人記住,記住她們遭受的侮辱,記住自己犯下的過錯,記住女直野人對我大明帝國犯下的罪孽!」
蔡鞗面無表情說道:「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今時之人已經忘了漢家兒郎的血性,孩兒就是要讓那些女人為公為侯,孩兒就是要讓我大明帝國上至帝王,下至流浪乞兒記住,記住這段恥辱,記住這段仇恨!」
「孩兒會用無數鮮血讓所有人記住,敢侵犯我大明帝國王侯會有怎樣的後果!」
蔡鞗冷臉看向蘇老大、阿儂,鄭重說道:「此事不容改變,女人為公為侯又如何?若我大明帝國女子出了一個花木蘭,朕不介意為其封國!」
……
「唉……」
阿儂無奈搖了搖頭,在蔡鞗開口「朕」時,他就知道此事已經無法更改,也只能無奈苦笑、嘆息。
蔡鞗看向兩人,又說道:「一國破滅,非女人之罪,而是男人之過,國滅便可肆意凌辱他人妻女,趙匡義肆意凌辱南唐國主妻女之時,趙匡義可曾想過他的子孫也有今日之辱?」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即便身為敵人,也應該是他人不可肆意侮辱的敵人!」
「哼!」
「自秦漢以來,可有千百年之朝?今日你我善待滅國之王妻女,他日我大明帝國國滅之時,他人亦會善待我大明朝遺孤,若否,以朕看來,取我明國而代之王朝,也必非存世長久之朝,一個不能尊重前朝之善政、善為之國,又豈能存世長久?如此之朝也必會被歷史厭棄!」
有人說中原王朝一興一滅,總是在一個怪異圈子裡輪迴,蔡鞗從不認為這句話語是對的。
中原王朝是一個善於記錄歷史,善於從歷史中尋找一個正確答案的,正如後世人極為厭惡太宗趙匡義,卻對太祖趙匡胤多有崇拜,而厭惡趙匡義的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那個什麼臨幸圖。
蔡鞗相信因果輪迴,趙匡義羞辱小周后,金人就羞辱他的子孫,緊接著就是蒙元韃靼羞辱完顏阿骨打的後人……
皇族滅國,可以砍腦袋滅族,卻不可以肆意羞辱,蔡鞗不相信哪個王朝可以存世千年,他也相信,若是有一日,他所建立的明國走到了盡頭,取而代之的帝王想要羞辱他的子孫時,也一定會有文人大臣手捧著這段歷史,會伏地拼死諫言。
反之。
一個殘暴、肆意羞辱他子孫的王朝,也絕對不會善待了身邊近臣,蔡鞗還就不信了,他在海外建立起這麼多封國,一手建立起的一個漢家兒郎聯盟王朝會允許這種中原帝國存在!
帝國建立之初,最為重要的規矩是給後世子孫立起的祖制,一個讓後世子孫不敢胡來的祖制,而他現在就是為後世子孫立規矩,哪個混蛋敢肆意羞辱漢家兒郎,就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蔡鞗在贖罪,也是在立規矩,在此事上,他不會後退半步。
阿儂、蘇老大無可奈何,只得無奈點頭答應,至於第七步兵師、幼軍、趙子直、趙子游……反而是小事。
第七師是開封內造反的禁軍、廂軍,雖然他們還不敢與金兵廝殺,但他們卻是敢與宋軍拼殺至死的兵卒。
開封城內餓死了太多的人,無數人不得不被迫啃食自己親人血肉,不得不黑夜相互拼殺,誰死誰成為他人的食物,飢餓之下無道義,只有赤裸裸的叢林法則。
從見到第七師兵卒時,蔡鞗就知道這些人是暴徒,與三千無舌軍一般無二,只要讓他們看到金兵並非不可戰勝,立馬就會變成另一個樣子,會成為地獄中惡鬼一般的存在,對於這樣的人,除了用很長時間慢慢消磨他們戾氣外,就只能留在身邊,用軍規軍紀嚴加約束,用黨規黨紀約束,即便雙重約束下,也不一定管用,還需要一些引導,將他們的戾氣、憤怒轉移到他人身上,比如造成這一切的金國、宋國身上。
第七師幾若另一個三千無舌軍,幼軍就要純粹的多,幼軍建立之初就很駁雜,裡面摻雜著太多人利益,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幼軍卻比宋國最精銳的上四軍還要乾淨的多,是真正的良家子,一支軍隊,若不是良家子組成,無論多麼看似強大,也不能稱作是強軍。
蔡鞗怎麼也想不到,趙子直竟能把幼軍帶出了應天,這是他想破了腦袋也沒能想明白的事情,直到趙子游喝醉了酒與他人發牢騷時,呂秀才跑來打小報告時,他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哪裡有什麼應天造反,純粹是一幫害怕了的狐狸們演的戲罷了,怕蔡鞗北上攻打應天,害怕金人南下砍他們腦袋,害怕自己連個逃跑的地方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