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紅今天被叫到夏家灣,有個孩子生病,父母沒在意,早上叫不醒,渾身發燙,孩子的父親上午趕過來把崔紅叫走了,她治小孩子特別厲害,附近的孩子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找她。
過去一看,是急性感冒。這個時候家境都不富裕,大家平時能不去醫院就不去醫院,要不硬抗,要不用一些土方法。
崔紅忙了一個下午,孩子看著好點了,那家人又留著吃了晚飯才回來。剛一回村,就聽說田雙生了,連自己家門都沒進,趕緊過來看孩子。想著田雙這胎懷像不好,憂心不已,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
崔紅拍著門,急急的喊,「大力,在不在家啊?聽說雙兒生了。」
田雙聽見了喊聲,伸著脖子瞅了瞅窗戶外面,手自然的接過孩子,眼神一下子有了精神,崔姨是醫生,也許有辦法。「崔姨來了,你快出去開門。」
李大力匆忙的走到門口,「在家在家,崔姨你來了,快進來。」
門一開,崔紅急著問,「大力,雙兒沒事吧?我今天去隔壁村子夏家灣了,剛回來就聽說雙兒生了。我那還有幾個雞蛋,明天你去拿了給雙兒補下。」
「崔姨,雙兒和娃兒都好。」李大力面露感激之色,現在在外面,也不好說孩子的事,「那我不跟你客氣了,雞蛋我以後再還給你。姨你吃了沒,廚房裡面還有東西,沒吃的話在我們這吃點。」
「跟我客氣什麼。我吃過了,就是過來看看雙兒和孩子。「崔紅自來熟的往房間走去,揮了揮手,「你忙到現在還沒吃吧,去吃點東西吧,雙兒我幫你看會。」
崔紅放低腳步聲走進屋裡,眼睛落在田雙懷中的小嬰兒上,臉上帶著笑,「我來看看小寶寶。」她現在滿心都是小孩子,壓根沒注意到田雙的強顏歡笑。
「崔姨,你來了。」田雙打了招呼,把孩子遞給崔紅。「孩子又小又輕。」
崔紅抱著孩子感覺才三斤左右,吃了一驚,打開包著孩子的布包一看,瘦的像個猴子。她自己是個醫生,雖說不專業,可是基本的還是會看的,這孩子一看就是不怎麼健康的,把孩子上下摸了一遍,萬幸身體四肢沒有大毛病。
田雙看著崔紅的臉色,再也忍不住,「崔姨,都怪我,身子不太好,在外面曬太陽,坐了一會就感覺要生,折騰了一個下午,大力也急得不行,孩子生下來都沒哭,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像狗兒那樣子。」田雙壓抑著哭聲,想了想又加了句,「她不哭,會動胳膊。」不想讓別人說娃兒是個傻子。
崔紅犯愁,嘴上還得安慰田雙,「雙兒,快別哭了,月子裡面哭會把身子熬壞掉的,心放開點,孩子好好的養著,你婆婆要是還在,不知道多高興,她當年就大力一個兒子,多想要個女兒。」
田雙聽到崔紅提到婆婆,倒是安靜了下來。
「娃兒會動,那就還好,你先把身體養好,奶水不好孩子不喜歡吃。」崔紅輕輕拍打孩子,小聲的對田雙說道。
田雙放下了心裡的石頭,準備問出口的話也拋之腦後,肯定是自己的奶水不好,一會讓大力煮幾個雞蛋,晚上再給孩子餵一遍。
崔紅哼著調子,輕輕的拍著孩子,想著家裡有什麼可以給田雙補補身子,孩子這麼弱與母親營養不良有很大關係。
李大力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飯,把家畜也餵了。
崔紅看他忙完就走了,她要回去抓雞,明天送過來給田雙下奶水。
她就住在隔壁,幾步路,也沒讓李大力送。臨走前在大門口還不忘囑咐李大力,「大力,你好好照顧雙兒和孩子,多燉點雞蛋給雙兒吃,月子裡面不照顧好,以後一輩子的病根。家裡的雞要是能殺就殺一隻,雙兒好了,奶水多了,孩子也有的吃。那孩子就是現在瘦小,其他的到沒多大的毛病,不會和狗兒他們一樣的。」她知道李大力最擔心的就是孩子養不活,這也算寬一下他的心。
李大力本來滿心的焦急,自己都快三十了,前兩個兒子沒站住,這個看樣子也不好,聽到崔紅這麼一說,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崔姨,我之前就打算好把家裡的雞給殺了,先給雙兒補補身子,她跟著我吃了不少的苦。」
他插好門進了屋,高興的和田雙重複崔紅的話。
夫妻倆把擔憂放到了心底,一時間靜靜的瞅著孩子。
桂花這個時候沒精力關注李大力夫妻,她不認識這對夫妻,認識的人中沒這個口音的。她不想呆在這裡,想回去,想自己剛買的大房子,想養大自己的李媽媽,就連平時苛刻的老闆她現在都無比的懷念。剛買的手機還沒有貼上鋼化膜,那個追了一半的劇,不知道以後劇情走向是不是和她猜的一樣。
她想了一招絕食,反正母乳不好喝。
桂花前世就知道餓肚子是很難受的,她有一雙厲害的拳頭就歸功於護食,可是她更不想留在這裡,不想變成一個不能自理的小嬰兒。
第二天不停的有人來看剛出生的小孩子,桂花任誰抱著都不哭也不鬧,成了大家口中不認生的孩子。
為了下奶,田雙從昨天到今天已經吃了八個燉雞蛋,過年都沒這麼奢侈。可孩子就是不吃奶,把放到她嘴裡,她一動不動。
田雙心急如焚,一點主意也沒有,偏偏這個時候,崔姨又出去看病了。
夫妻倆個商量一會,索性連連月子都不管,抱著桂花去找村里其他的產婦。
今年村里共有八個小孩出生,他們抱著娃兒去了一家又一家,給一戶又一戶人家說好話,桂花聽著心裡難受起來。
他們無功而返,抱著孩子回去的時候,村裡的長舌婦正在嚼舌根,「大力家的估計這個又不行了,孩子不吃奶,他們倆口抱著孩子到處去找人給孩子餵奶,那孩子愣是一口不吃。」
「不吃奶?他們也挺可憐的,都遭兩個了。那孩子我早上去看的,瘦的不行,現在也不吃,估計……」
田雙臉色蒼白,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沒有一點血色。
被人當場抓包,說話的人只能尷尬的笑,作鳥獸散去。
李大力感覺到媳在發抖,衝著她們的背影吼道,「我娃沒事」,他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雙兒,我們回去吧,把娃兒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