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建設兵團再鄂省的某一處山林附近,這裡地處丘陵,主要有三個伐木場輕工局。和一個礦場廠,並漁場和勞改農場組成。一共是兩個師,底下十六個團。礦上產芒硝和岩鹽螢石。在職編團有兩萬多人。永鎮中學這屆畢業生中,大部分都下放到了附近的農村,只有少部分通過嚴格的政審和體檢才進入的部隊。同軍隊一樣進行生產活動。
一夥剛畢業的學生坐在搖搖晃晃的綠皮卡車裡,其中一個人就對坐在車底的一個大高個說道:「其實我願望就是當兵,可惜年紀也沒到,等我十八歲,我就去參軍,當一名光榮的解放軍。你們呢?」
旁邊一人說:「誰不想呢,唉,對了,你說咱們去的是哪個團?我聽說二師有一半的團都在輕工局,我是不怎麼想去伐木場。農村還能開裝載機,不知道咱們能不能看到。」能來這裡而不是去到農村插隊,或多或少出身還不錯。說起生產建設兵團的事情並不含糊。結果這聲音好像大了點,門口就有人喝到:
『注意紀律!「
一伙人頓時安靜下來,連竊竊私語也不敢了。這是建設兵團,也是軍隊,招收過來的知青也是同樣軍隊的管理方式。這不,一下汽車,就看到一排排隊伍整齊的陸地兵走過。紀律嚴明。搞得這邊過來的一群知青也不由得耿直了脖子,站的筆直的。
早上還要拉練,加上這裡位置稍微有些偏,這群人里有不少人登時就後怕起來,其中有個人說:「這裡不會有野獸吧。「
這句話得到了一聲嗤笑:「這裡是哪裡,要是有野獸早不給打死了呢。」說完,其他幾個女生也捂著嘴笑起來。下了車就有隊長帶他們分別領編號,跟著部隊一起去不同的工廠。坐在最末尾的男生站起身來。一下子就吸引了旁邊一隊女知青。有人震驚道:「這…這都能去文藝團了吧!」
「起碼得是台柱子。」有一個女生說道。青春年華的姑娘站在一起,也頗引人矚目,只間這邊站著正步的男生頻頻看過去。有人興奮的扯了扯那個男生:「你看,她們說什麼呢,她們是不是往咱們這邊看了。」
「嘿,你自作多情了吧,誰看你呢,人家都看小徐呢,也有可能再看小章,哦還有小李,你說是不是呀。」此人轉頭一看,這邊男知青隊伍里,有不少長相俊秀的青年。頓時就怏怏的。「完了完了,前途灰暗。」
部隊的陸地兵補貼比知青多一些。不過知青也能憑工作證拿補貼,他們這次過來是統一接收400的安置費。等到地方才知道,這四百多其實包括他們剛才領到的生活用品,比如說鋁製的飯盒和水壺被褥。還有坐車過來的旅費,以及伙食飯票。拿到手真正的津貼只有八十塊錢。這隊剛來的青年先是發了一本冊子《關於接受城市知識青年供給制標準的意見》等看完了。才去領了十塊錢的工資。
有錢拿的滋味還不錯。這些年紀相近的男孩們很快就混熟了。再加上馬上就初春。連帶夾板(棉衣)一起發了,還有一雙尼龍襪,布鞋一雙,解放鞋一雙,襯衣和單衣,皮帽一頂。拿到這堆東西,隊長領著他們去宿舍報道。等回來的時候,人人都戴上帽子,顯得格外精神。這些來建設兵團的知青大多都有點來歷,這一路安排下來,也沒受什麼苦,不過部隊的生活首先一點就是組織紀律和服從命令。他們這幫剛過來,就站了好幾個小時的軍姿。弄得人人灰頭土臉。兩條腿仿佛都麻痹的沒有知覺了。就這樣,還惹來好些個陸軍戰士的笑話:
「這還是剛剛開始,往後有的苦吃。」
徐譽過去了好幾天,也跟著曬黑了。不過在一堆「煤炭」中間,他黑的不是那麼明顯。比小麥色要稍稍深一些。就這點優勢,把半個隊的姑娘目光都吸引過去。惹得私底下小伙們又是嫉妒又是看不順眼。加上他不怎麼說話。當天晚上一伙人就跑到他床鋪上,被子一蒙,幾個上去就是一通拳頭。
徐譽當然也不是吃醋的,他只是看著乖巧,沒想到一來就被人看輕了。回過神就掐住了一個大個頭的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跟人硬幹起來。他之前蒙著被子被打了好幾拳,都是朝著臉打,看著吃虧。等他掀開被子。抓著一個人的腳脖子,過肩摔過去。那大個頭被摔得「哎呀」直叫。大大的給這邊人泄氣。
說你不中用吧,打個架挨打不是正常麼,整得跟娘們似的。叫人看不起。
打完這次架,大個頭就被扔出了小團體。
徐譽第二天頂著這張青白交錯臉,吃飯的時候被團長來回看了好幾眼,見他一聲不吭,那團長回頭就問了部隊相熟的人說:「這還真是京城來的?!」看著也不像。部隊裡不是沒有大院子弟,一般脾性都有點「刺頭」。心氣高的很。要狠狠收拾一頓才行。這個看著就不像。十三團的團長有意去看看他伸手,回來又和其他同僚說道:「還是練過點,根基在那裡,就是稍顯薄弱。」
不過衝著這個脾氣,團長也給了幾分注意。回頭叫人把他安排去學開車,徐譽白天就在農場開起了拖拉機。他也不講究,身上掛著汗衫,褲腿捲起來。手臂上的滾著汗滴在座椅上。繃得直直的。
有時候有姑娘特地彎過來送一瓶水。紅著臉又跑了。得虧是人跡罕至的地方,不然那群知青知道了,估計又是一場架打。這群半大的知青年紀都在十五六歲左右。能上得起高中的家裡都有這個教育的意識。像他還是其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沒過多久,知青隊裡就成了好幾對。都是青春年華,你老我往就看上眼了。偶爾去踢個球。也能碰上幾個故意繞過來的小姑娘。
來回跑了一個多月,姑娘這邊沒一個有「大動作」。有人也著急了。跑到男知青這邊問。還送了一條繡花的手帕。
「咱們這次來的知青,你就一個都沒看上。」因為這兩個月慢慢熟悉起來,不打不相識,上次的事情徐譽沒告狀,他們之間關係也漸漸熟悉起來。沒過多久就稱兄道弟了。聽到一人這麼說。其他人也圍著他,七嘴八舌的說:「兄弟啊,你這就是沒開竅吧!」
「人家都送了手帕,你不理不睬的,也忒傷人家心了,我看那個藍小芳長得挺好看的呀,要我我就答應了。」
另一個有些羨慕,嘴裡的話有些陰陽怪氣的:「我看是調花眼了吧,也是,有些人是不是覺得自己跟別人都不一樣呀。高高在上的,搞特立獨行。這種人…..「話沒說完,就被人推了一把。「你這話什麼意思?找茬啊!」
田埂上地下站著一排唱軍歌的,上頭一個脾氣爆的立刻摔了軍挎。指著那個陰陽怪氣的就罵起來了:「就你有張嘴是不是。埋汰別人幾句你就高興了。」
被罵的那個梗著脖子臉色通紅,他還以為徐譽在這裡沒幾個熟的哥們。沒想到都幫他說話,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恰好這時候一群推著車的姑娘走過來,嘴裡還唱著山歌之類的調子,歌聲飄過來,打斷這個尷尬的場面。
徐譽拍了拍那人,眾人之間的爭執也漸漸消失了。氣氛回到了剛才時候的樣子。徐譽突然問道:「這周還有郵件員過來嗎?」
「不是昨天送了一回麼?咱們這裡遠,恐怕這個月都不會再來了。咦,沒有你的信嗎?」那人回過頭,說道最後一句,臉色突然變得同情起來。在這裡呆了一兩個月,除了京都送來過一封信,在沒有別的親朋好友問候。怪不得這麼傷心。他以為是窺見了別人的傷心事,一連好幾天都主動去幫徐譽打開水,也算是對哥們變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