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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榷被墨夷離安置在了一方冒著火光的泥潭裡,只有腦袋露在外面,雙目緊閉面如白紙,看起來像個被吸乾了血的死人似的。樂筆趣 www.lebiqu.com
公玉卿一看便知道他未被治癒,卻還是心懷僥倖的問道:「他可是已經好了?」
墨夷離剛離開門框不久,現下又找了棵形狀猙獰的大樹倚了上去,懶洋洋問道:「你覺得呢?」
從公玉卿敢於譏諷他開始,他便拋開了長輩的氣度,不肯與她好好的說話了。
「我覺得以姑父的本事,他必然已經好了。」公玉卿心裡大翻白眼,臉上一派沉靜的說著瞎話。
「你姑父我確實有那個本事,不過他還不值得我捨命相救。」
墨夷離抱著手臂,似笑非笑的說道:「這世上除了你娘,別人都不值得。」
聽到墨夷離又提她娘,公玉卿眉頭一挑,忍不住便想發怒。
只是她最多也只能譏諷兩句,做不到像她娘那般肆無忌憚。
畢竟人家是她的長輩,又是魔君,輪不到她來造次。
於是公玉卿又忍下了氣,僵著臉慢吞吞的說道:「我娘便是有什麼不好也有我爹和苦海照應著,不勞姑父費心,還請姑父將話說的再清楚一些,告訴我他身上的詛咒到底用什麼辦法才能解決。」
「很好解決。」
墨夷離也慢吞吞的說道:「只要找個與他魂魄相合的把咒引出來就是了。」
這個答案非常的出乎意料。
聽起來好似驚涼一族想要移魂的方法便是正確的似的。
可公玉卿卻覺得墨夷離據說的容易並沒有那麼容易,否則也不會說什麼捨命相救了。
不過那個捨命是舍誰的命?
「有可能是我的命。」
墨夷離微帶一絲冷笑,思緒翩飛。
同為魔族,他的先祖可比他們這些後人要決絕的多,對別人如此,對自己人也是如此。
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魔族先祖痛下狠手,令一個分族之中永遠活在絕望的悲傷之中,不僅要眼睜睜看著最親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還可以預見到整族覆滅的將來。
驚涼一族身上的絕咒不僅僅讓他們自己飽嘗苦果,若有哪個不開眼的想要插手,同樣也會倒霉。
涼榷是魔族的後代,身上的詛咒是魔族先祖下的,想要解開自然也需要魔族出手。
魔族的絕咒不能解但可以轉移,轉移之後再用魔族秘術將轉移後的人身魂俱消,詛咒有很大的可能也隨之而消失。
轉移的先決條件十分苛刻,必須要一個與中咒之『人』魂、體、修為都相合的魔體,然後用魔族秘法將詛咒移過去。
以魔治魔,這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也只有這一個方法。
而魔族先祖深知魔族稟性,便是親生兄弟也未必願意替對方去受罪。
這個封印必須要修為極深並能掌控魔族禁術之身才可以。
這個『人』,只能是墨夷離。
移咒與封印都極耗真氣還有極大的風險,一個不小心便會反噬到他的身上。
如果他中了招,那這天地間可就沒人救得了他了。
所以他是不會為了一個陌生的、雖是同宗但不同源的異類去冒險的。
他也並沒有信口胡說,如果中術的是沈遙華,他覺得自己會願意去冒險一試的。
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沈遙華這輩子再也忘了不掉他。
自己的女人心裡始終有個別的男人,也夠公玉爻難受一輩子了。
如此~甚好!
同時也有些悲哀。
求而不得的悲哀,墨夷離原以為永遠不會降落到自己身上。
但天意弄人,瀟灑了數千年之後,他還是遇到了自己的『劫』,且越陷越深,愈來愈不能自拔了。
因著這份不能自拔,墨夷離還是將實話告訴了公玉卿,並決定離開魔界四處轉轉。
而公玉卿一聽到墨夷離的實話便知道驚涼沒什麼希望了。
別說是墨夷離,換了她也未必能夠下定決心為驚涼做到捨身忘已的地步。
事到如今她已無能為力,只能將涼佘和墨夷離的答案一同帶回去,看看律浮生是否還能想到別的辦法。
墨夷離將涼佘由泥潭中放了出來,告訴了公玉卿一個令她頗為意外的消息。
「我已將他與身上的詛咒一同封印了,只要不將他喚醒便無性命之憂,怎麼樣,我這姑父做到這一步也算對得住你娘了吧?」
又提我娘!
公玉卿的喜悅之情一下子便被打散了,只好悻悻然道:「我替驚涼一族謝過姑父了,能不能請姑父多少收斂一下,不要動不動就提我娘,您這樣會讓我這個做女兒和侄女的非常尷尬的。」
「小丫頭,你還是莫學你爹那般心機深沉為好,身為女子還是如你娘那般光明坦蕩才會討男人歡心,否則將來你很可能也會落到某個男人的大殿之中……」
他這是說她心思齷齪不夠討喜,將來不會得到一個男子傾心相待,只會淪落到一個男人龐大皇宮中的一個。
是可忍孰不可忍,公玉卿眉頭一挑,眼睛一瞪,拖著行屍走肉般的涼榷撒腿就跑,邊跑邊喊:「侄女告辭,姑父不必相送。」
再不跑她就忍不住以下犯上痛罵墨夷離那個老不修一頓了。
如果她真的罵了墨夷離,結果很可能不太美妙。
墨夷離很可能會借題發揮,去難為她爹,順便再製造與她娘相處的機會。
往大了說,他可能還會遷怒公玉姝,或者乾脆連整個苦海都不放過。
這種連累爹娘和其他親人的事她可不能幹。
於是公玉卿趁自己還能忍住之前,兔子一樣的逃離了魔界。
這一次來她本就沒打算去看公玉姝。
上一次與公玉姝在一起待了不到兩個時辰讓她整整壓抑了兩日,她可不想這麼快又讓自己變回烏雲蓋頂的狀態。
離開魔界之後,她分別傳信給了苦海和潛玉,告訴公玉夫和潛玉自己有些事情要做去去便回,好叫他們不必擔心。
現在的她已經沒辦法像從前一樣任性,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給他人一點心理準備了。
不知不覺間她有了責任感,對那些會擔憂自己關心自己之人的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