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史蘭對這兩位挺有興趣,拿著棍兒一會兒捅一下,就跟個熊孩子似的,看的章晉陽頗有點頭疼——最近史蘭進了叛逆期,不是那麼可愛了。
不過這也問出了一部分事兒,這來毛賊就是聽人說這院兒里住的是有錢人,打算到這來發筆洋財,沒成想院裡鬧鬼。
章晉陽一頭一口吐沫啐他們臉上了:「你們家才鬧鬼呢,天天鬧鬼,鬧的還是窮鬼……這年頭幹什麼不掙錢?偷東西能有什麼出息了?」
倆人唯唯諾諾不敢反駁,史蘭一看人這麼熊,就沒了興趣,把事情人給章晉陽去做早飯,順便給老師打電話,把自己和章晉陽的假請了。
這個時候的警察出警不快,除了一些重大案件之外,都是騎自行車,一般的派出所都沒有汽車,有個偏三輪侉子就不錯,好一點兒的能有個吉普,電視上那有曲線的大切什麼的,那得是有錢的分局才有。
而且他這也就是抓了倆個毛賊,還有救護車呢,所以警察也是騎自行車來的,因為救護車近,還是先到了。
這一片的民警沒有不是認識章晉陽的,一來是這小子家是這片最漂亮的房子,也算是最招人惦記的房子,不過有著陳猴爺鎮著,倒也安靜,沒有什麼問題。
二來呢,章晉陽長相愈發兇惡,都說相由心生,上一輩子他戰天鬥地,大戰小戰殺生無數,這輩子也沒打算放下屠刀,眼看著兩道半寸長的散眉倒卷著往上長,四方闊口,滿嘴刀槍劍戟般的獠牙,面如重棗,鋼刷似的板寸根根看著都跟針似的,在班級一擰眉毛能嚇哭一半的女生,走夜路迎面一晃膽小的就能把車開溝里去。
江世還曾笑他,說他長得和門神差不多,還得是難看的那個,就和封神榜里出來的人物一樣,要是去當演員,演妖怪換身衣服就有人信。
為了這個,他父母也不太帶他出門參加活動,解釋起來太麻煩——誰知道這孩子小的時候挺好的,怎麼越長越寒磣了呢?不過感情倒還好,就是他也不太在二老身邊呆著,半夜起夜嚇一跳也不好說。
民警一般都是老油條了,什麼樣的人一打眼心裡就有數,和章晉陽的關係還都不錯,知道他是個面噁心善的,時不常的也和他談心什麼的,就怕他被人以貌異待,心理出了問題——都知道他才初中三年級,還是個孩子呢。
每次看到老章同志還批評兩句:不能因為孩子的相貌不一般就把孩子自己放在這啊,這樣的孩子正是要用家庭感情溫暖的,當爹媽的老不在家像什麼話?
這回萬羅洞真的鬧了賊了,當班民警和史蘭在電話里了解了情況,就不著急——都賊著呢,也得看看這孩子是不是真的心理就沒問題,遇到這種事要是真有暴力傾向以後該怎麼辦。
見了面還都很訝異,章晉陽沒拿著兩個賊怎麼著,好像就扇幾個嘴巴,仔細一問,真有點懵,鬧鬼是怎麼個意思啊?
章晉陽一人甩了盒煙,拉到一邊解釋了一番,民警直咂牙花子,這個出警報告可不太好寫。
小偷的口供是好說了,半夜爬牆進來遇見倆黑影兒,一頓大嘴巴抽暈了,被捆起來了,可是戶主這頭不好辦。
打著倆個賊的是他們自己的影子,身材瘦弱,就是和史蘭相比還要矮一點,而且也說了,肯定是倆男的,這樣的毛賊不可能把男女都看錯,每天就指著在大街上看大姑娘小媳婦找樂子呢。
章晉陽身材高大,相貌兇惡,看一眼絕不會認錯,說不是那就真不是,而且章晉陽也解釋了,他用的是倀鬼看門,所以這個院裡連條狗都沒有。
這一片的民警哪能不知道自己地面上都是些什麼人呢,那些個大神一個賽一個的活躍,又靠著三光庵,用這個迷信的說法還真是占了地利人和。
但是報告上不能這麼寫啊,這麼寫了這身衣服都得扒了去。
最後還是這倆賊自己出的主意(章晉陽絕不承認他對毛賊使用了技能:目光恫嚇),這牆上都是忍冬藤,藤底下還有鐵絲網架,他們承認自己是爬牆的時候被網子鉤住了,大頭朝下扎在了地上的磚牙子上,把自己摔暈了,還碎了滿口的牙。
章晉陽連連點頭:「有道理,我以前長得可俊了,就十歲還是九歲那年從三樓一腦袋扎磚垛里,後來就這樣了。」
民警固然哭笑不得,這倆賊可是嚇得夠嗆,連聲催促要去醫院,可不能將來長這個樣子。
正在這糾纏著,門口來了一位老道,頭戴九梁純陽巾,腦後兩條劍頭飄帶招招搖搖,身穿一件及踝的藏青大褂(不是電視裡民國那種緊袖兒的,廣袖滾邊,現在叫俠士服,其實是道士的常服之一)白襪子紮緊了小腿,腳踩一雙圓口道鞋,背著一個大包袱,腰上滴溜溜的掛著三個拳大的亞腰葫蘆。
正看見這救護車從裡面抬出兩個人來,滿口的鮮血,還大呼小叫的喊鬧鬼,道士有點愕然,似乎不知所措。
民警正和章晉陽告別呢,還在那囑咐他,要注意脾氣,不要隨便傷人,這個練武之人首重德行,不可隨意出手……絮叨了好一會,一回頭,正看見這道士在這兒看著救護車,又看了看門口的那石碑,手裡捻著一個陰陽環,一臉的茫然。
民警也是好心:「這位道長,來找萬羅洞啊,看你眼生,頭回來?看那個門神了麼?他就是這兒洞主,你說這人什麼愛好,挺好的房子非得叫洞府,回家我得把西遊記藏起來,省的我兒子也把家門口貼這麼一個。」
老道打了個稽首,先謝過了民警,回頭對著挑眉瞪眼的章晉陽:「無量~壽,貧道趙……呃,見過萬羅洞主。」
章晉陽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你是趙如意吧?聽說了,來幹嘛?」
趙如意看了看已經登上救護車打算跟車走的警察,確定他們沒聽到自己的名字,鬆了口氣:「啊,自然是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