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人界,離梅花山莊數十里外的某個城鎮中。
凌天的新身體正在漸漸醒來。
他醒來的時候,突然感覺全身上下劇痛入骨。
「嗯,這具身體怎麼這麼痛?不會是某個絕症患者所擁有的吧?」這是他甦醒後的第一個念頭。
但是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卻是看見了幾隻大腳丫,確切地講那是看見了那好幾隻大腳丫正在往他的身上招呼,使勁地踹著……那幾隻大腳丫的主人好像年紀也不大,都是些十五六歲的小小少年。只聽見他們一邊踹一邊喘著粗氣狠狠罵道:「踹死你,踹死你這個爛乞丐、死小偷!竟敢偷吃我們家『大黃』的狗食,你不想活了不成?今日如果小爺們再踹不死你這下賤胚子,小爺們從此就把名字倒過來寫,或者跟你姓!」
他的意識漸漸清醒,「那麼弱的神識,竟然還真的奪舍成功了?」
他心中一喜,但是隨即一顆心便沉了下去。
「又是被霉運纏住了?」
「奪舍誰不好?非要奪舍這命比狗還賤的乞丐?」
「不過好像自己這奪舍誰,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好不好?這根本就是在無意識中進行的……」
「可惜這奪舍大法,限制重重,對神識修為有嚴格的限制不說,而且,一個人一生中還只能施展一次,這時候,要想再換具滿意的身體,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了!」
「而且我這一奪舍,從此便拋棄了仙體,自破了仙心,真正意義上淪入了魔道,再也與仙道無關了。」
「更何況以現在的這具身體的虛弱程度,搞不好又要悲催地掛了吧?」
「完了,看來這次又要徹徹底底地完了!」
……
他現在已經連一點點力氣都沒有了,連動都動不了了,而看這幾個臭小子的言行,那完全就是一副非要把他踹死才會住腳的架勢。
不過即便是如此,他的心裡邊的求生意識還是非常強烈的,不管是為了什麼,他都不允許自己放棄……
於是,他拼命地想要吶喊:「住腳!住腳!我已經不是你們想對付的那個臭乞丐了……」
但是,偏生就是沒有人能夠聽見他的吶喊。他發出的聲音幾近於無。他只有力氣動了動嘴唇,卻哪裡還能發出什麼聲音來?
在意識深處,他再次忍不住悲嘆:
「真是悲催呀!難道我一個堂堂仙界的少帥,一個曾經修為到達過上仙巔峰的風雲人物,最終也會死在這些宵小腳下麼?不甘心呀,真是不甘心!!」
但是,縱然是他心中再是萬般的不甘,那又如何?他的意識,已經無法自控地再次迷糊了過去……
……
當他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不知為何,他已經被人扔進了臭水溝里。
他幾乎全身是傷,身上滿是污泥。
冰冷、潮濕、臭氣熏天,再加上飢餓——這些便是他全部的感受。
這次他的全身,仍舊是入骨的痛……尤其是左邊大腿上,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撕咬著他一般……
他漸漸地清醒,扭動眼珠往左腿上一看,竟然有幾隻灰塗塗的老鼠正在撕咬著他的左邊大腿,吃得津津有味。在那片左大腿處,現在正血淋淋一片,模糊不清,傷口雖然還不曾見骨,但是肉卻少了好幾兩,腿骨附近的經脈,不知被撕咬扯斷了多少根……
他強忍著痛,不敢再次隨便地暈過去……因為他知道,這已經是他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要知道,如果他再次暈過去的話,那麼估計他——估計他這個曾經在天界上顯赫一時的仙界「紫薇少帥」,馬上就會成為那自古以來三界之中的……唯一一個被老鼠咬死的風雲人物了……
……
不多時,凌天慢慢使出全部力氣,左腿終於動了一動。
「啪噠、啪噠」,幾隻膽小的老鼠被嚇得撒腿便跑。
陰溝里的污水被老鼠的小腳趾帶動飛濺開來,再次濺落不少在這具身體的臉上、鼻子上。
既然開始有了知覺,他的大腦便立刻活躍了起來。他開始慢慢地動了起來……他努力慢慢地活動身子,漸漸地,似乎他全身都可以動了……但是,經過一次次的努力,他卻突然悲哀的發現,他現在最大的能耐,也就是稍微地動一動身子而已……
……
足足在陰溝里掙扎了一刻鐘,他仍然只能拼命地抖動下身子,連翻個身的力氣,都無法聚齊了……那陰溝離路邊只有一米的高度,只要他能爬出去,被人看見之後他就有希望獲救了,但是,就這矮矮的一米高度,卻成為了阻止他獲得救助的萬丈天塹……
一陣陣無力感夾帶著刺骨的疼痛襲擊著他的大腦……他連翻個身都難以做到,連動一動都刺激得全身疼痛,卻又如何能爬得出去呢?他感覺到大腦里傳來了一陣陣眩暈感,而自己,很可能就要馬上睡過去了,而且這一睡去,很有可能就會是永遠……
好在在他即將徹底睡去的那一刻,突然間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大嗓門:
「哎呀,這不是阿七嗎?怎麼會被人打成這樣的?還被扔在了陰溝里?臭小子,不會死了吧?唔,還在動、還沒死呀?鐵柱他爹快來快來,快把他扛回去。哪個殺千刀的幹的好事?可憐的阿七呀……」
「這是——這是這具身體記憶中李大嬸的聲音?另外,好像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叫做阿七?這也太巧合了吧?看這勢頭,馬上本少帥就會獲救了?真是命不該絕呀。」少年心中一松,便再次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