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兒拉著阿石回了屋裡等候,卻是心思早已經飄出去了老遠。
朱禮此時也是魂不守舍的,所以倒是沒發現墩兒的不對勁兒來。
墩兒自己心頭分析了一陣子,最終看了一眼朱禮,還是低聲道:「父皇,有件事情兒臣想和你稟告。是兒臣學業上的事兒。」
朱禮下意識的道:「這個時候,我哪有心思——」拒絕的話還沒說完,他便是看見了墩兒幽深如海的目光,當即一愣,隨後便是又生生改了口:「好,既然是這樣,那去外頭說吧。只是快些說才是。」
墩兒應了一聲。然後囑咐阿石乖乖等著不許亂跑,這才和朱禮走了出去。
出去之後,墩兒立刻就將和阿石剛才的對話告訴了朱禮。而後沉聲道:「兒臣只怕這事兒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為之。母后如今生產正是虛弱的事兒,這事兒這事兒不能叫她知道。阿石那頭,回頭父皇再去好好安撫幾句才是。」
聽著墩兒井井有條的安排這些,甚至提醒了他,朱禮心頭泛起一陣古怪,隨後卻也是點點頭:「你想得很周到。不過如今我卻是抽不出手來,這事兒便是交給你來處置。只有一點,在阿石跟前說這樣誅心的話的人,務必嚴懲不怠。這樣的事情,沒有下一次。」
墩兒倒是比朱禮更直接一些:「兒臣會割了他們的舌頭,以儆效尤。」
朱禮的本意是要了這些人的命,不過此時墩兒這樣一說,他也就沒多說,反倒是還有些欣慰墩兒倒也還算是心腸柔軟的孩子。
阿石自然還是懵里懵懂的,只顧著擔心產房裡的楊雲溪,以及擔心自己是不是就要失寵了。
也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產房裡便是很快就有了動靜——
宮人喜氣洋洋的出來報信:「回稟皇上,娘娘生了個小皇子!」
朱禮大鬆了一口氣:「那皇后情況如何?孩子可健康?」
「母子均安!」宮人大聲報喜。
朱禮最後那一點懸著的心也是落了下來,他朗聲大笑了兩聲,末了才又大聲道:「賞!宮中都賞一個月月錢!服侍皇后的都拿三倍月錢!再傳我的意思,大赦天下!」
朱禮是真高興。所以難免倒是有點兒考慮不那麼周到了。
墩兒在一旁聽了這話倒是目光閃了一閃。不過也只微微一眨眼的功夫,他自己倒是也釋懷了,又笑著接話道:「父皇還應該再叫人去薛家報喜。另外楊家舅舅那頭,也該有所表示。不管母后是什麼意思,楊家舅舅畢竟姓楊。還有睿王妃——」
朱禮側頭看了墩兒一眼,隨後倒是慢慢又冷靜下來。先是笑了一笑誇讚了墩兒一句:「如今太子你考慮事情倒是越發周到了。不過到底是小兒子,這般太過恩寵也不好。畢竟你當太子的時候,也不曾大赦天下。」
墩兒面上帶著笑意,倒是真不在意一般:「此一時彼一時。母后生產三次,之前兩次都是委屈了,這一次也該讓母后榮耀一次。若是考慮兒臣父皇大可不必。兒臣並不覺得委屈,母后也好父皇也好,都待兒臣極好。」
朱禮登時笑了,伸手拍了拍墩兒的肩膀:「你如今真是長大了。也和小時候不同了。如此甚好。既是如此,這個大赦天下的聖旨,便是我口述,你來寫罷。「
墩兒微微一笑:「好。」
此事兒便是這般的揭過去了。
倒是等到和楊雲溪說起這個事兒的時候,卻是遭到了竭力反對——不過那是後話了。
孩子一抱出來,三個大大小小的男人便是都湊了上去仔細看。
阿石最先癟嘴鄙夷:「好醜!」
墩兒略有點兒尷尬的扭開頭咳嗽了一聲,不過看著那神情,卻也是對阿石的評論十分贊同的。
倒是朱禮不嫌棄,湊上去就在小猴子似的臉上親了一口,隨後又看了一眼墩兒:「墩兒你看,給他起個什么小名才好?」
墩兒被問住了,擰著眉頭想了許久也是沒想出來,最後只能搖搖頭:「父皇起罷。」起名這個著實是太難了。
朱禮顯然也是覺得挺難的——幾個孩子就小蟲兒那個時候,他隨口那麼一起而如今小蟲兒自己都嫌棄這個小名,埋怨了好幾回了。
最後還是阿石忽然道:「不然叫柱兒?「
朱禮想了想,覺得只是個小名兒,倒是也不必那麼費心思,再說了幾個孩子的小名都是這般,便是乾脆就拍板了。
墩兒臉色有些僵硬,忍不住的想:民間叫柱兒墩兒的多不勝數,如今他聽著自己的小名都覺得不大想答應
這般想著,墩兒便是不由得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己這個最小的弟弟,倒是從心底油然就生出來了幾分親近之感來。
正看著孩子,小蟲兒倒是回來了,氣喘吁吁的衝進來,只看了一眼就忙問:「娘呢?」
恰逢此時宮人出來稟告產房已是收拾妥當,於是一大群人便是都進了產房。
楊雲溪這次生產也沒廢多大勁兒,所以人倒是都還是清醒的。見了這麼一群人,便是也忍不住笑了:「人都齊了?孩子可看過了?怎麼樣,是不是也是不好看?」
阿石老老實實的承認了:「是不好看,母后別難過。」
楊雲溪登時更是笑得厲害:「現在不好看,回頭就再過些日子也就好看了。阿石真是乖巧,以後可也要做個好哥哥,帶著弟弟玩耍才是。就跟帶著阿木和阿芥一樣。」
阿石連連點頭,又問楊雲溪:「母后剛才可聽見我說話了?」
「聽見了。」楊雲溪想起這個事兒便是越發忍不住笑,又看一眼墩兒:「是不是你太子哥哥給你出的主意?」
這麼一說,墩兒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小蟲兒唯獨有些不樂意,氣鼓鼓道:「母后怎麼也不等我在的時候再生?我一路跑回來,都要嚇死了。也沒能第一眼看見弟弟。」
朱禮這下也是撐不住了:「這個怎麼等?真是孩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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