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想明白這點,轉身回去發現自己經驗不足,事情已經鬧大了。
這芙蓉巷是有名的花街柳巷,巷子裡的人家很多都靠給那些有執照的沒執照的鶯鶯燕燕們租房子過活,因此很多小報記者也盯上這巷子,畢竟花邊新聞滿天飛才是普通市民茶餘飯後的消遣。
這芙蓉巷發生命案,早有小報記者潛伏在人群里,歪著腦袋聽這個太太叭叭叭幾句,又聽那位先生叭叭叭幾句,同時心裡想著,回頭都記在小本本上。正琢磨這花邊新聞怎麼寫,是美顏嬌娘命喪芙蓉巷還是名妓香消玉殞為哪般?就在這時,聽到那女人一嗓子:「警察殺人了!」那幾個記者兔子一般就竄了出去,圍著那女人不放。
等小武走過去,發現圍觀的人都怔怔地看著自己,一個西裝男子指著他道:「我認得,他是警察局長家的公子!」
哇,原來是警察局長的公子!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嘆息聲此起彼伏,還有人嘀咕:「到底是有錢有勢,殺了人還能若無其事地回來查看。」
另一個記者模樣的長衫男子則得意洋洋:「這你就不曉得了,這是心理學上的什麼行為了?根據犯罪心理學,兇手大部分都會返回現場的,這叫什麼來著……」
小武冷冷地看著這些人,理都不理直接往案發現場走去。
有膽大的記者喊道:「慢著,你現在是殺人嫌犯,不該去現場吧?」
小武跟沒聽到一樣,繼續往前走。
法醫已經大概檢查完了屍體,龍三於正招呼巡警找人將屍體往車上送,看到小武進來,龍三於眼光一閃,很是猶豫一下、
「你怎麼了?」
小武此刻特別敏感,看著龍三於一臉不高興。
龍三於輕輕拉著小武到一邊,低聲道:「頭兒,這個手帕,我想起來是誰的了。」
小武心裡咯噔一下,直直地盯著他,龍三於有點不好意思急忙解釋:「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小武冷笑:「昨晚我去了未寒時,從未寒時出來路過這裡,遇到幾個女人,那幾個女人看到我就胡亂說話,我心情正不好,抓著一個女人的衣領警告了她,後來覺得和這種女人計較,髒了自己的手,便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就扔了。想必是被那女人撿起來了。」
龍三於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頭兒不會……」
龍三於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門口忽然亮起了鎂光燈,還有人說著:「警察先生,看這裡看這裡。」
說著就嘩嘩嘩按動快門。小武暴怒,顧不得擋上自己的臉,大怒道:「你做什麼?」說著伸手去搶那人手裡的相機,那人驚道:「警察不僅殺人,還要打人呢。」
「欲蓋彌彰啊,這就是欲蓋彌彰!」
「這什麼警察,做這種事?」
「噓,小聲點,人家是警察局長家的公子,咱們惹不起的。」
下午,小武走出警察局時臉色陰沉。
安局長的怒罵彷佛還在耳邊。
「笨蛋,那些小報記者最會撲風捉影,你不搭理不就完了,為何去搶相機打人,落人口實。」
「叔叔,我沒有殺人,我這就是昨晚遇到過死去的那女人,當時好幾個女人在的,我說她們兩句就走了,一定是那些女人故意使壞害我。」
「你傻不傻啊,現在不是你殺沒殺人,是你得罪了那些小報記者還被人抓住了把柄,小武,叔叔現在可沒有親生兒子,一直在努力栽培你,你怎麼就不懂我的意思呢?這場面上的事你就隨便他拍,過後私下找他,或者給錢或者叫他悄無聲息的消失,這是什麼大事?每天扔到黃浦江栽荷花的人不知有多少。」
小武目瞪口呆:叔叔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是個警察啊,哪裡能做這等知法犯法的事情?
安局長搖搖頭:」你啊,真是,以後還得慢慢學,這事你先不要插手,那小報記者我找人去說,還有這案子就交給三於吧,你不要管了,避避嫌疑。」
現在,小武就因避避嫌疑早早離開了警察局,開車回家。
開門的老傭人見他臉色不好,忙不迭的問出了何事。
小武揮揮手示意沒事,轉身上樓,走了一半忽然想起什麼,轉身說:「叫一桌席面過來吧,來點酒,我心情不好。想喝個舒坦。」
「少爺,這酒可……」
老傭人還要嘮叨,小武已經轉身噔噔幾下上樓了。
晚上小武一個人坐在房間喝酒,他想到今天那小報記者說要將事情鬧大,明天見了報,輕寒一定會看到。到時她會如何看?會相信自己沒有殺人嗎?就算是信沒有殺人,但平白無故的和那種人被扯到一起說,總不是什麼好事,也許……要托葉小姐解釋一下。
想到葉限,小武忍不住苦笑,心道葉限若是看到那報道一定會笑,裝作大驚小怪的樣子說:「哎呀,小武,翅膀硬了啊,都敢去調戲那些鶯鶯燕燕。」
小武思來想去,心裡越發的煩躁,拎著酒瓶又是狠狠地一大口。
咕嘟咕咚酒水喝下去,滑過嗓子眼,辣的嗓子像是被砂紙銼了一下,接著胃裡就火燒火燎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武睜開眼覺得胃裡像著了火,頭也疼的厲害,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地上,想是喝得多了就在地上睡了過去。
小武掙扎著起來,天旋地轉,他正要去拿桌上的杯子,忽然又吸了吸鼻子,接著看向自己的手,忍不住啊了一聲。
只見小武的兩隻手都是血,指縫中還有些沒有干,手粘糊糊的透著腥臭。
這是怎麼回事?
小武急了,隨手拿過枕巾用力擦著手,血跡都擦到枕巾上,他打開門又急匆匆地往衛生間跑。
屋子裡很安靜,老傭人應該還在睡夢中,小武衝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嘩啦啦沖洗著雙手,這時客廳的掛鍾鐺鐺鐺響了三聲,原來是凌晨三點了。
小武盯著水龍頭,忽然想到葉限的話,她說那個花瓶能夠釋放人內心的心魔。難道是自己心魔作祟,在夢中去殺了那女子?不,不可能,若是夢中殺人,那為何今晚又是兩手鮮血呢?難道……又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