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藍小玉很少見這裡空蕩蕩的。
「都在現場,我讓你先來,就是給你作個心理準備的。」周鴻卓見到藍小玉,多少是安心了點,這小姑娘的能耐自從他見識過以後,也沒那麼總是裝作一副老學究的樣子成天說唯物主義的大道理。
他眼睛一瞥,就發現藍小玉後面還跟著個藍衣藍褲的少年,穿著打扮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微微彎起的嘴角看起來特別的陽光無害、善良無辜,「這位是誰?」
「hi,大叔好啊,我是……」阿儺正要自來熟的自我介紹呢,就被藍小玉給打斷了。
「那是我的小跟班。」藍小玉得瑟且成功的打壓了一把阿儺。
阿儺摸了摸腦袋,很奇怪的,不跟藍小玉計較,還有些點,羞羞臉。
藍小玉看得嘴角都抽了。
周鴻卓左看看右看看:「你這小神棍還收徒弟了不成,」他也只是感慨一下,立馬言歸正傳,「我得跟你先說清楚,這案子……這案子……」他又有點支支吾吾的就帶著藍小玉他們為往外走。
「這案子……」藍小玉就只好接話,「不像是人幹的?」她只是猜測。
「啪」,周鴻卓合掌拍了下手,說不出口的話,藍小玉說出來正好——
沒錯,就是不像是人幹的。
畢竟這話從他這麼個老警察口中說出來,就太不像樣子了不是。
幾個人上了警車,周鴻卓就駕車帶她們去案發現場。
「是死人了嗎?」藍小玉問的比較直接。
周鴻卓點點頭。
藍小玉就和阿儺互相對看了一眼,昨晚上他們都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莫非——
「死的是個嬰兒?」藍小玉大膽猜測。
周鴻卓一愣,不知道是因為他們說對了,還是因為他們突然這麼篤定的疑問:「你們憑什麼這麼猜測?」這個老刑警的直覺很不同尋常,他不說對還是錯,反問一句。
憑什麼猜測是個嬰兒,你們是不是……早就察覺了什麼?
藍小玉對周鴻卓的想法和習慣多少是摸透了些許,立馬打哈哈想糊弄過去:「猜測……猜測就是猜測,哪有憑什麼的……」
周鴻卓依然狐疑的從後視鏡里瞅了他們:「不是個嬰兒。」
這下藍小玉和阿儺更覺得奇怪了,警車左拐右拐,很顯然,那路藍小玉知道,因為就是昨天她和阿儺發現異常的地方。
那個小區她認得。
現在警車停滿,警戒線也拉了出來,周圍的大媽阿姨們都圍在一起指指點點七嘴八舌的。
藍小玉下車的時候,李想是最先跑過來的,這是藍小玉拒絕他後,他們第一次見面。
李想表現的很自然,倒沒什麼尷尬,公事公辦嘛。
「周鴻卓說,要有個心理準備?」藍小玉朝李想擠眉弄眼的,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可怕?「死的是個什麼人?」
李想接手了藍小玉和阿儺,帶著他們進去。
「死者是個小姑娘,已經確認了,十三歲。」李想也看到了後面不聲不響的阿儺,他撞撞藍小玉的胳膊,反應比周鴻卓快,「那是你徒弟?」
藍小玉當然點頭啊,這種便宜不占白不占。
李想一臉不可思議,這小子看起來也不過二十郎當歲,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來成了那小姑娘的徒兒,真是……這位子李想還想著占呢,小警察掏出手上的一份資料:「你們來之前,我們剛做好記錄,小姑娘昨天就睡在這個房間裡,」他指著走廊左邊的小屋,可以看得出,小屋還有另一扇門,通向的正是院子。「早上幾個大人來叫她起床時,就已經這樣了。」
李想示意藍小玉他們自己進去看看。
藍小玉就探著腦袋和阿儺跨了進去,房間裡還有兩個法醫,正在整理東西。
床上很乾淨,被子四四方方的蓋在那個「小姑娘」身上,藍小玉卻倒抽口氣——
屍體臉上蒼白毫無血色,如果那張臉還能看得出是張人臉的話……從鼻子的部分已經開始凹陷,不再是立體的樣子,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
皮膚下已經呈現一種灰白的可怖狀態。
藍小玉一眼就知道了,這具屍體裡的血,早已一滴不剩。
李想走進來,偏著腦袋不敢看屍體,他是最近由周鴻卓安排跟著出外勤的,見屍體還是心裡滲得慌,有時候看血肉模糊的照片他都能吐上半天。
「小玉,你說是不是什麼吸-精-血的狐狸精幹的?」李想微微俯下身,趁著身邊的同事都走出房間才敢問一句,要是被他們聽到了,可不知道要怎麼奚落他了——好端端的警察天天神神鬼鬼的念叨,出了案子就找什麼花妖樹妖狐狸精的。
可是李想就是不知道,什麼兇手能幹出這樣的事,全身的血都給放幹了啊——這和什麼聊齋里的狐狸精的行事作風更像。
阿儺可是聽到李想的問話了,一臉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這警察,八成和那些同事腦子裡的想法不謀而合。
藍小玉伸出手指就支開了李想的腦袋,湊上前去打量了屍體,拿了一旁鑑證科的手套帶上就掀開一個被角查看,果然那屍體身上沒一處不是跟石灰色一樣。
阿儺也是個不怕死人的主,蹲在藍小玉身邊,這兩個人反倒是像兩小偵探。
「還有還有,」李想又想到了什麼進行補充,「昨晚上這小姑娘的姑媽就睡在隔壁,說是半夜裡做夢,夢見有一隻赤色背毛髮白的狐狸跳進了屋子,對著小姑娘的脖子就咬了下去呢,誰知道早上起來……你們說這是不是怪事?我聽說,老人家做夢常常有預兆,八成是狐狸精沒跑了吧。」李想這麼一說,連自己都覺得陰風陣陣從院子裡吹進來,他汗毛有些豎起的搓搓手臂。
藍小玉就努努嘴:「狐狸精的話,要找也是找你這樣的小帥哥啊。」她可不想再聽李想胡言亂語了,「吸食人血的東西,該不會是什麼吸血蝙蝠之類的吧。」這後半句是對著阿儺說的。
「可她身上並沒有奇怪的傷口。」阿儺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帶上了手套在那具屍體腦袋的頭皮上摸索,「不是動物乾的。」
不是妖魔鬼怪,又不是動物,那就是人了?
「這戶人家,有嬰兒嗎?」阿儺突然站起身問了一個不太相干的問題。
「嬰兒?」李想翻了下手裡的資料,「有一個,是老人家的外孫,昨晚上也睡在這個房間,但完全沒有事,睡得可熟呢。」他指著一邊的嬰兒床。
藍小玉也意識到了問題,一個嬰兒和一個小女孩睡在一起,然而,死的是這個小女孩,嬰兒卻安然無恙。
究竟是為什麼?
藍小玉這才想到,昨晚上那兩聲細小的嬰兒嘟囔啼哭聲,也許,是兇手在殺小女孩的時候不慎把嬰兒吵醒了,所以又哄睡了孩子——
「這可真是奇怪。」阿儺和藍小玉突然同時開口,他們對看一眼。
「你們有什麼想法?」李想忙問。
藍小玉看著這個房間,大床邊上就是嬰兒床:「如果殺人兇手因為吵醒了嬰兒……大可以把嬰兒也殺了,何必要哄睡他?這種情況下,會突然啼哭的嬰兒難道不是更為危險的存在?」倘若真的想神不知鬼不覺,首先殺死嬰兒,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為什麼,這個兇手,寧可冒著風險哄睡嬰兒也不願殺了他?
就仿佛是不能,或者……不忍。
所以藍小玉根本想不通這裡面的原因。
阿儺卻搖著頭步上前來:「我倒是奇怪,既然是要取血,那取誰的血不一樣?為什麼不同樣放幹這嬰孩的血呢?」
所以,他們雖然思考的芳香不同,問題卻都是同一個。
為什麼,女孩子死了,嬰兒卻沒有死。
這兩個傢伙談起殺人案和作案手法來可真是「沒人性」啊,李想「嘖嘖嘖」的:「會不會是因為,兇手只殺女孩,不殺男孩?」畢竟那個嬰兒是個男孩子,李想咬著筆頭也參與進來。
周鴻卓處理好交接的事項也走了進來,見這幾個人正交頭接耳的議論,他的眼神在藍小玉和阿儺身上來來回回兜轉了好幾遍。
藍小玉可深知那老刑警的特性,對這種怪力亂神的事,他始終心底里有質疑,現在有敬有畏已經是最好的狀態了,但誰曉得唯物主義大學究啥時候發作,藍小玉是不怕啊,可阿儺就有點問題了。
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會巫蠱的苗人,保不准老警察就先把這個危險人物「逮」起來。
所以藍小玉把阿儺給拉到身後,周鴻卓這表情其實從在警車上就不對勁,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似乎就在她問死者是不是個嬰兒的時候。
「唯物主義者,」藍小玉對周鴻卓平時也是沒大沒小的,大家多熟了,客氣什麼,對不對,她湊著就上去了,「知情不報你可是知法犯法啊。」她就在那嘰里咕嚕的胡謅,周鴻卓肯定還有什麼沒告訴他們的事,說不定還是什麼重要線索。
周鴻卓「啪」的拍掉藍小玉套近乎的手,琢磨片刻才道出,二個月前也發生了一樁案子,如果不是今天藍小玉和阿儺如此肯定的脫口詢問死者是不是個嬰兒,他也不會把這幾件事聯繫到一起。
藍小玉一聽似有苗頭,忙讓周鴻卓說明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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