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墟 第十章去國離鄉

    春去秋來，三年的光景匆匆的去了。楚雲荒個頭外貌依然沒有什麼變化，墨陽則是成熟了很多。這些年裡面兩人在尋覓未果之後給淵清子立了一個衣冠冢，時常來拜祭。只有楚雲荒不肯放棄的尋尋覓覓，時常一個人泛舟湖上，不知道是希冀能尋找師傅的蹤影，還是在懷念著。更是時常夜宿船上，眠柳春風的不系之舟。

    又是一個清明節，楚雲荒和墨陽這天祭拜完淵清子的衣冠冢，走在回洞府的路上。「雲荒，我要走了。」氣氛有些沉悶，墨陽扭頭看著楚雲荒：「師傅教了我半年的武功，我為師傅守了三年墓，也算是盡孝了！」楚雲荒依舊不言語，墨陽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只有春上景色盎然。淵清子衣冠冢墳頭上的楊柳樹鬱鬱蔥蔥，柳樹枝上有乳燕歸巢、飛花鳴鳥。楚雲荒沉默了很久，日光漸盛。墨陽臉上漸漸的出了一些汗，不知道是因為太陽的火熱，還是楚雲荒沉默死寂並且銳利的眼神。

    良久，楚雲荒慢慢的低下了頭，不再看著墨陽。「你走吧，這裡也不需要你了。雖然我們為師傅立起了衣冠冢，可是我還是能感覺的到，師傅她，沒有死。」楚雲荒說完，只是抬起頭來，直直的目光看著墓碑。墨陽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往洞府的方向去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墨陽來喊楚雲荒回洞府吃飯。遠遠的墨陽就看見楚雲荒的身影，似乎保持著早上自己離開時的姿勢。「雲荒，走吧。回家吃飯了。」楚雲荒僵硬的扭動了下脖子，雙目無神的看著墨陽。楚雲荒想要站起來，不妨身體僵硬，一個趔趄，墨陽趕緊上前幾步扶住他。

    簡單的做了四菜一湯，擺好了飯菜，墨陽起身去了洞府後面。楚雲荒有些木然的眼神看著墨陽一隻手一個酒罈的搬出了兩壇酒，這是酒廠老闆知道偷酒的是仙師的徒弟之後，特地送來的好酒，送來了整整十壇佳釀！兩個大腕擺上石桌，還是那個小竹亭。那年依稀還在眼前，可惜此情此景依舊在，舊人舊事不復。墨陽抱起酒罈，兩人一人一大碗。「來，雲荒幹了這碗酒。」楚雲荒怔怔的看著碗裡的酒，然後端起來一仰脖子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連續幹了幾碗酒，酒氣沖頭，楚雲荒眼前都出現重影了。

    楚雲荒搖晃了下腦袋，看著墨陽。畢竟是相處了三年的師兄弟，雖然這三年自己過的混混噩噩，但是墨陽對自己的好，記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墨陽打理這洞府，都不知道師傅留下來的一切怕是都會荒廢！心裡雖然感激，也有些不舍，更多的怕是對墨陽的埋怨。不過這也怪不得墨陽，畢竟一個人有一個人的際遇，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生活。況且，墨陽也對自己說過的。要回到家鄉去，要去到邊關去參軍，為他的父母、他的鄉親父老報仇。

    這天晚上，楚雲荒喝了很多的酒，不再沉默，說了很多話。楚雲荒到此時畢竟也才二十出頭，負擔了一身的深仇大恨。父母手足失散，師傅至親的生死不明，甚至連造成師傅生死不明的黑手都不知道是誰。如何能沒有壓力，如何不苦大仇深。一直和墨陽喝酒喝到很晚，喝到月上中天。墨陽就坐在他旁邊默默的看著他喝，聽著他講。墨陽抱來的兩大壇酒喝的一乾二淨，楚雲荒還一直嚷嚷著拿酒來，後來漸漸的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清晨的陽光斜照進洞府，洞府外面轟隆隆的流瀑之聲喚醒了楚雲荒，這聲音聽著有些遙遠而寧靜。更多的是歡快的鳥鳴聲，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湊在楚雲荒眼前。剛睜開眼睛的楚雲荒嚇得一腳踹了過去，一聲悽慘鶴唳羽毛亂飛。楚雲荒定睛一瞅，原來是白羽。楚雲荒趕緊赤著腳跑過去，抱著白羽安慰著。白羽用翅膀拍了一下楚雲荒，有些埋怨的啼叫了一聲。興許是昨晚上疏散了心中的鬱氣，楚雲荒今晨有些歡快跳脫。正穿著衣服，白羽用嘴巴叼著一張紙來到楚雲荒的面前。上面還沾著些白羽的口水，楚雲荒捏著邊緣，原來是墨陽留給自己的書信。

    「雲荒，不辭而別，還望見諒。雖然我之前跟你提過我要走，你也不會想到我走的這麼突然吧。師傅收下我的那一刻，我才從心底煥發出希望，所以我對她的感激之情也很深，我並不是一個感情淡漠之人。所以，最希望馬上學成武功，去找妖魔報仇，報血海深仇。我的父母已經確定死在妖魔之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他們報仇，逢年過節的給他們燒點紙錢，以為憑弔！你呢，你父母還不確定死了，只是沒有音訊。你還有更多的希望，更多的機會。就算他們都死了，你還有我這個兄弟。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不僅僅了為你自己的人生，你還小，未來的路還很長。更是為了能給你的父母報仇，為了給師傅報仇。我是沒有靈根的，想給師傅報仇怕是妄想，你還有機會能做的更多...！」

    楚雲荒還沒有看完信，就沖了出去。春風暖水，湖色鱗光，江上往來的只有些漁船，那裡還有墨陽的蹤影。楚雲荒呆著，看著鏡月湖的風景，百無聊賴。

    又是一個明月夜，形隻影單的楚雲荒這次獨自喝著酒。這一個多月以來，想了很多，想著墨陽留下的信里說的話，楚雲荒決定振作起來。無限的未來等著我，我不能就此放棄。失蹤的我會找到你們，哪怕你們死了，碧落黃泉，我們一定還會相見的！

    鶯歌燕舞，楚雲荒在這匆匆的時光里打理著師傅的洞府，做著離開前的準備。立夏的這天，楚雲荒收拾好包裹，意氣飛揚的走出洞府。拿出用繩子系在脖子上的玉牌，這是師傅給的，囑咐過楚雲荒，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而它的作用呢？隨著楚雲荒把它掰做兩半，轟，洞府坍塌了，埋葬了一切。

    即然過去了，那就把過去的一切埋葬吧。白羽，你也該回歸自然。跟著我不是一件好事，若是遇到凡人還好，若是遇到仙師，我可保護不了你了。

    楚雲荒帶著信念，去國離鄉，走上新的征程，白羽在洞府的廢墟上久久的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