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噌的一下站起來,甩著被火苗燒了一下的手,看著姬伯卿問道:「你說這些東西燒給你也用不了,是真的?」
姬伯卿與我咋呼的樣子相比較,顯得就淡定多了。
他抓過我的手,用冰涼的體溫給我的手指降溫,嘴上也不忘記數落我,「多大的事兒啊,犯得著失神燒自己的手?」
按理說是犯不著,買那一堆紙錢,元寶,冥幣也就花了二十多塊錢,可問題是,他明知道這些東西到了陰間用不了還不跟我講,明擺是看著我燒錢玩。
「你知道這些東西在陰間用不了,那在小賣部的時候怎麼不吱一聲?」
我家在靠山村沒有地,全靠媽媽一個人做手工活賺錢供我上學,念大學我也打過幾份工貼補,不至於生活像小時候那麼艱苦,但錢也不能這麼浪費呀。
至於昨晚上吳麗說我媽趁著我上學出家門的事情,我相信她只是去送手工成品,絕不是吳麗說得那種事兒。
姬伯卿見我沉著一張臉不高興的樣子,他解釋說:「我說用不了,那是因為你燒的數額太少,這種不是與陰間有合作的紙廠生產出來的元寶紙,印刷廠印刷出的冥幣在陰間使用,需要你現在燒的數額的六倍才能使用,所以你想讓我花你燒給我的錢,還需要在買一些回來。」
六倍?
呵呵,陰間真會玩。
將最後幾張冥幣扔進鋁盆中,等到火滅了,我將紙灰兒都倒出來掃進了灶膛里。
收拾完,我端著泡好的方便麵走進了屋裡,夾起麵條吃起來。
姬伯卿悄然無聲的進來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看我吃得很香的樣子,他說:「這味道還挺香,給我來一碗。」
我將麵條吸進嘴裡,一邊嚼著一邊說:「鬼還需要吃東西嗎?」
「鬼也會餓,只是不會和人一樣天天三餐都要吃。」姬伯卿說著,見我繼續吃沒準備給他弄一碗,他抬手在我面前一揮,我吃麵的動作就停下來,咀嚼的麵條咽進食道卡在那下不去,脖子那別提多難受。
姬伯卿大概要給我一個教訓,所以不管我眨多少次眼睛,他都沒理會,直到我被噎得一張臉漲紅了,他這才放過了我。
將麵條咽下去,我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湯,然後抹了一把嘴巴子,起身往屋外走,「堂堂伯卿大人吃女人剩下的方便麵,這讓你在鬼界還怎麼混?我重新給你泡一袋。」
笑話,他不嫌棄吃我剩下的,我還嫌棄他呢。
重新給姬伯卿泡了方便麵,我翻找出乾淨的衣服,再三警告他不許偷看,在他笑嘻嘻的保證下,這才揣著不安進了浴室。
打開放水閥門,沖了一遍,我連香皂都沒打,拿起浴巾就往身上裹,生怕姬伯卿來個突然出現,可我已經做到了這般謹慎,卻還是沒躲過。
姬伯卿赫然出現在我身後,具體看到了多少我不清楚,但絕對看到了。
「鬼話,果然不可信。」通過牆上掛著的鏡子,我瞧見了他的笑顏,咬著牙恨恨地說。
姬伯卿沒有羞恥心,明目張胆的打量著我,估計是看夠了,他這才對我說:「波波,你手機響了。」
瞪了他一眼,我紅著臉開門走出浴室,拿起手機,看著來電顯示,趕忙接聽,「陳老師,您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怎麼,沒事的話,老師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陳老師回應著,從輕快的語氣不難聽出,他這是和我開玩笑呢。
「陳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抓了抓頭髮,明知道陳老師見不到,可還是做出了不好意思又有些侷促的舉動。
陳老師呵呵笑了兩聲,「好了好了,不和你開玩笑,我打電話給你是真的有事。」
「什麼事?」我臉上的笑收斂,神情嚴肅,就像是軍訓時一樣站得筆直,聽著教官訓話。
「邱陽市蒲昌區教育委員會公開八月三號考教師編制,我給班上的幾個學生報了名,這裡包括你和招娣,你們倆準備一下,儘量在七月月底來一趟菖蒲,了解下上一次的考試題目什麼的,爭取考過。」
「陳老師,謝謝您,可是我……我想先去私立學校,過幾年在考教師編制。」公辦學校有保障,而且穩定,優勢我都知道,可是相對於這些,我更需要錢,去私立學校的工作量大,但是工資比公辦學校賺的多。
陳老師聽完我的話立刻勸我別錯過這次機會,可我主意已定,在我堅持不去的情況下,他不勸了,又寒暄了幾句,我們結束了通話。
捏著手機,我長出了一口氣,咧嘴笑了笑,錯過一次機會沒關係啊,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機會,加油!
放下手機,我將浴巾解開圍在了下半身,就在穿好胸衣,半袖t恤套在了脖子上時,兩道強烈的注視感直射我的後背,我這才想起來家裡還有一隻鬼的存在。
「啊」我大叫一聲,慌慌張張的將t恤穿好,然後轉過身瞪著姬伯卿,抬手指向屋門的位置,吼道:「你,出去。」
姬伯卿對於我怒吼的表現很不高興地蹙了下眉,配上他帥氣逼人的俊臉,皺眉頭都那麼有范,可是這樣又如何?我是顏控不假,但不是花痴。
「非禮勿視,你……你連這個都不懂嗎?」我捏著浴巾,嘴上說著道理,可他恍如未聞。
「啊」
他勾著邪魅的笑容朝我逼近,我向後退的時候撞到了炕沿,身體不受控制向後坐去,但是這不足以讓我驚叫,叫的原因是姬伯卿竟然在一瞬間突然快速閃過來,身子前傾將我摟在懷裡,一隻手順著我的大腿向上撫摸。
他在我耳邊濕漉漉的秀髮上輕嗅,陶醉一樣的表情在他臉上展露,「波波,你這麼誘人,我忍不到大婚那天讓你成為我的女人了,怎麼辦?」
大婚?
姬伯卿整日整夜纏著我,他哪來的時間籌備婚禮?
咦,等等,這不是該關注的問題,問題是等到婚禮禮成,那我就成了鬼媳婦。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我瞄了一眼正在我脖間輕吻的姬伯卿,抬手輕推了他幾下,磕磕巴巴地說:「我……我是保守派,瞧你穿著也不是開放型,咱們……咱們不能提前吃了禁果。」
我覺得自己說得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沒想到姬伯卿聽完噗嗤一聲就笑了。
他抬起頭看著我,手指在我鼻子上輕輕一刮,「波波,沖你這句話,我這身衣服就得換。」
別,千萬別換。
我抓住他的胳膊,諂媚地笑,使出死皮賴臉的架勢說了一堆的好話,總算是讓姬伯卿放棄了大婚前吃禁果的心思。
看著他從我身上離開,美滋滋地走出屋,我如釋重負一般,動作迅速的將褲子穿好。
吹乾頭髮,梳了個馬尾,我裝著手機出了家門,至於姬伯卿,他完全察覺不出我的厭煩,又或者他察覺出卻不當一回事,依然跟在我身邊。
「波波」
「招娣」
我本想去招娣家說說去蒲昌的事情,沒想到走到半路和她走了個碰頭。
「波波,我聽陳老師說你不準備去蒲昌,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去呀?」孔招娣擰著眉問我。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讓媽媽和我去城裡生活,哪怕是租個房子都可以,可是為了學費媽媽一直拒絕,現在我畢業了,能賺錢了,所以不希望她繼續在靠山村里住著,時不時被人……招娣,人言可畏,那些戳心窩子的話,我不希望媽媽再聽到了。」
離開村子去城裡居住的想法我一直就有,在經歷了昨晚上的事情之後,對於這個想法便更加執著了,就算是姬伯卿將他們的記憶抹去,不會有人說三道四,可我的記憶還在,以前的流言也不能杜絕,每一次想起來,我心裡就難受,一抽一抽的疼。
媽媽忍受的時間夠長了,餘下半生我希望她快快樂樂,不是明明受著流言蜚語的傷害,卻在我面前裝作沒事人一樣和我嘻嘻哈哈。
「聽你這麼說,你早就打算好了,說說吧,你都在哪幾所私立學校投了簡歷。」
「邱陽市海淀區高陽私立高中,興隆縣第五高中,還有石易縣順良高中,這三所高中工資待遇不錯,全勤獎勵,班主任費按照學生人數計算,學期獎金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拋開五險一金,一年賺的錢比公辦學校多很多。哦,對了,高陽高中聯繫過我,讓我八月初就去面試。」
孔招娣聽我講著,聽到最後,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好看,最後抬起手在我肩膀上捶了一下,「呀!你竟然背著我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太不夠意思了。」
「其實我也想過拉著你一起,但是私立學校總歸是不如公辦的學校有保障,所以我就打消了念頭。」
我解釋著,見孔招娣還繃著一張臉,只能將話題轉到她身上,「招娣,我不去考,但你要去,而且一定要成功,不然就辜負陳老師的一片心意了。」
孔招娣白了我一眼,可見對我這轉移話題的做法給看透了,好在她沒繼續揪著不放,順著我的話茬說,「放心吧,我一定會成功。」
「嗯,到時候我們倆在一個市,放假了還是可以聚到一起玩。」
我和孔招娣想著以後參加工作後的小聚,互相看著彼此,呵呵地笑出了聲。
就在這時,一道叫著招娣快回的催促聲音傳來,聞聲看去,我見到了招娣的媽媽,也想起回來之前她和招娣說得話。
「招娣,叔叔和嬸子拿著包,你們這是要出門辦事?」
「嗯,去邱陽市辦事,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說完,孔招娣無奈的聳了下肩,和我擺擺手說了句回來再聊,然後就在她爸爸媽媽的催促聲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