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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鎖果然應聲打開,走進一個用手機手電筒照明的人。
「你沒事吧?我趁著他們都在食堂吃飯,偷偷趕回來幫你開門。」
白水如道謝、步出茶水間,看清對方同樣和自己一樣,也是今天才進入公司實習的女大學生沈依依。
沈依依看了看左右,不忘囑咐:
「待會要是他們問起你怎麼出來的,你就說剛好有掃地阿姨路過,幫你叫來保安開門,你記得可千萬別說是我幫的你。」
看來這大學生之前在學校里也沒少經歷排擠,初入大公司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所以並不想引人注意。
白水如看似大咧咧地和對方相互介紹,心底卻存了個心眼。
聽聞電梯到達樓層的提示音遙遙響起,沈依依快速扭頭看了一眼辦公室入口,再次提醒:
「那我先回位置了,千萬別說是我幫你開的門。」說著轉身就匆匆往工位趕,絲毫不知道自己頭頂上方徐徐展開一卷判詞,隨風飄揚。
白水如下意識喚出聲:
「誒……」。
沈依依循聲回眸,見白水如盯著自己頭頂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也隨之瞟向天花板,旋即微微蹙眉回以懷疑的目光,擔憂地祈求:
「請你千萬別曝出我!算我求你了,謝謝!」
沈依依態度轉變之快,令白水如不由得皺眉抿唇,心裡的思想鬥爭愈發激烈:
迷你白衣白水如握拳一拳捶在白水如腦袋上,恨鐵不成鋼:
「人家可幫過你,和之前那些萍水相逢的人不同,你真忘恩負義不提醒提醒人家?!」
迷你黑衣白水如悠閒蕩著鞦韆,插話:
「我又不能提醒她什麼,那是她的判詞,我不能改!即便我是冥帝御筆,我也不能介入旁人的因果之中!」
迷你白衣白水如剪斷鞦韆架的麻繩,踹飛黑衣白水如,繼續罵:
「笨啊~!誰叫你原原本本說出來,你往邊上提點不行嗎?如果能讓這個小姑娘躲過一劫,那你以後就可以幫很多好人啦!」
迷你黑衣白水如趴在白水如頭頂,「哼~!我以為你有多高尚,原來也不過拿人家來做試驗!」
白水如看看迷你黑衣白水如,又看看迷你白衣白水如,頓悟間忽然又起擔憂:
可如果我真的成功了,改了那麼多人的命運延後去地府報道,暮弦會不會來追殺我啊?
不管那麼多了,殺來就殺來!
我本意不壞,別說面對暮弦,就算面對老天我的心也不會虛!
白水如撒腿小跑,趕在沈依依進入辦公室前把對方叫住,「你很喜歡你的寵物倉鼠花生糖吧?今天下班時你最好別把它帶回家了。」又語焉不詳地接:
「原因我不能說。你剛才幫了我,我是不會害你的,希望你能相信我。」
沈依依一愣,蹙眉半信半疑地又看了一眼白水如,繞過對方快步回座位。
白水如回頭環顧完成自己計劃、回來匯報的六暗衛,半威脅半囑咐:
「你們啊~,記得不該說的別說,該說的不許說。」
六暗衛:「……」
白水如轉身回茶水間,用細牙籤把門重新反鎖上,「誒~,牙籤還是沒有我的百變筆豪好用。」
輕微的「咔噠」門鎖聲落下,白水如滿意地拍了拍雙手,轉身看向眾暗衛,「我不是背後嚼舌根的女人,也沒有男人會喜歡這種女人。我不會把我被鎖在這裡的事告訴黑火眠,你們也千萬別報告給你們老闆喔!」
眾暗衛齊齊朝白水如比心,暗道:
「只怕就算您是禍國殃民的妖妃,冥帝也必定會深愛您入骨血。」
某暗衛遲疑:
「冥帝不會如此昏庸吧?」
暗衛首領:
「年輕飄~,怎麼你認得的冥帝他很理智嗎?是誰把地府整個翻過來找了百八十遍?」搖頭、拍肩,繼續誨人不倦:
「如果白小姐真要是禍國妖妃必須冥帝大義滅親,他肯定也會放了白小姐,自己以死謝罪地府的。」
白水如邊下載地府外賣App,邊懷柔補充:
「估計一個小時後,我訂給你們的滿漢全席就能送到了。呲溜!滿漢全席啊……我應該找個機會,給自己也點一席。」
眾暗衛:?!
「白小姐請我們吃滿漢全席?!」
一個暗衛稍微猶豫,徐徐舉手朝白水如自首:
「如,如果我已經匯報了呢?」
白水如揚了揚眉,重重拍在那個暗衛肩膀上,輕鬆應:
「……我今天的工資全花在你們的午飯上了,明天繼續給你們訂,國宴,一桌十二席的國宴標準怎麼樣?哧溜,我最喜歡其中的松鼠鱖魚了!」
六暗衛面面相覷:
「完,完蛋!全部完蛋了!」
「……不愧是拿捏了冥帝……」
「好手段!果然不愧是要成為我們冥後的人。」
「要是讓冥帝知道,他都沒得白小姐為他花錢,到反是我們博得頭籌得她請客,那我們不更得滾去肆淵?!」
「欠抽啊你?!為什麼要讓冥帝知道?!」
白水如雖然聽不到暗衛之間的對話,但卻切切實實看到了他們苦瓜般的神情,即時鼓掌大笑:
「哈哈哈!我就知道這招對你們有用!」
六暗衛:「……」
女暗衛插了個話:
「冥後只是順道拿捏了我們」,她用大拇指指了指隔壁,「以及這棟樓里的員工。」
「誒,你們覺不覺得小姐運籌帷幄的樣子越來越像冥,老闆了?」
「白小姐從冥帝出生就一直跟在他身旁,耳濡目染幾十萬年,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白水如知道暗衛之間對話自有他們自己的頻道,但卻似乎感應到什麼,下意識回眸看了一眼正聚在一起八卦的眾暗衛。
如芒刺在背的眾暗衛:「……」
「好險!幸好白小姐聽不到我們說悄悄話。」
「萬一曝露冥帝的身份,我們鐵定要被囚進肆淵!」
「所以冥帝到底還要想向白小姐隱瞞真實身份到什麼時候?」
與此同時,吃過午飯的冥·心員工陸續回到工位預備午休小憩,就發現自己收到了一份來自白水如的豐盛下午茶:
隨機一杯熱茶或一杯咖啡搭配一杯奶茶或鮮榨果汁,一小盒精緻糕點、什錦新鮮水果,以及小包裝的辣條、薯片、餅乾和果仁;完全滿足今天下午甚至晚上加班果腹的需要。
因這包裝精美、品種異常豐富的下午茶,有人即便才包餐過午飯,依舊忍不住試吃了其中的一、兩樣。
茶水間裡,白水如嚼著薯片夾油燜大蝦,呷一口袋泡茶加雪碧,油膩膩的指尖按向手機鍵盤,向黑火眠編造(bushi)她不在他辦公室吃午餐的原因。
忽然,門外傳來爭執吵鬧聲,以及紛亂交錯的輕、重急促腳步聲並迅速奔遠:
「你別擋我的道~!」
「我以經理的身份命令你把位置讓給我!」
「女士優先~!我先到的。」
「難道我頭髮短一點就不是女人了嗎?!我xiong比你大多少?!你給老娘滾出來!」
二、三十人蜂擁擠進洗手間,將原本空蕩蕩的空間填得人聲鼎沸。
沒搶到位置人的扒守在隔間門外,一手捏鼻子一手片刻不停地捶打門板、催促。
另一部分搶不到洗手間的人早已迅速調頭奔向樓梯或電梯,去其他樓層找尋機會。
冥·心大廈內部原本處於安靜午休時段,因這突如其來的搶奪衛生間事件盡失原有的平靜。
半個多小時的兵荒馬亂後,上吐下瀉兩、三回的人們緩過神,才打算點個跑腿買藥,就再度出現症狀,捂著肚子拖著綿軟的腿轉身再度加入排隊繼續爭搶洗手間。
一個胖女員工雙手撐著洗手台,有氣無力地徐徐扭頭環顧四周,稀疏眉毛漸漸堆起,「你們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嗎?這麼多人同時拉肚子,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食堂的飯菜有問題,引發集體食物中毒?」
某個瘦高個整個人貼在衛生間隔板上,捂著肚子、捶門應:
「不應該啊,我和……李成功中午吃的是一模一樣的飯菜,怎麼我都……拉成人幹了……她連一點事都沒有?!」
「難道是飲用水被人投毒?」
一個聽聲音正在捏鼻子的人,反對: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如果是飲用水被投毒,倒下的那可是全集團一大片。」
「『亂吃東西?』」有「盲生」找到「華點」,發散思維懷疑:
「我吃了我們冥·心食堂五年,食堂什麼時候出現過問題?如果不是食堂……」。
一個聽著中氣十足的女音反問:
「那為什麼我們十幾個這麼巧都同時又拉又吐?」
那個捏鼻子的人糾正:
「你應該問,『為什麼只有我們十幾個又拉又吐,而其他人沒事』?」
一個靠坐在洗手間角落的女員工看著手機,修正:
「不,不止我們。還有公關部、銷售部等四、五十號人也和我們一樣,又拉又吐。」說完,搖搖擺擺站起身抬手捶向距離她最近的洗手間,「你進去半小時了!該出來到我了!」
其他在衛生間裡皺眉捂肚子排隊的人聽聞,不由得面面相覷,先後面露同樣的懷疑之色。
幾個暗衛捂嘴偷笑,穩了穩聲線,接:
「誒,你們有沒有發現,好像我們都是中午在群里吐槽過那白蓮花的人,總不會……」
「你的意思是,我們因為詆毀那白蓮花才……」
「誒!你別說,好像真的就是我們剛才那群人……」。
「所以,真,真的是那白蓮花下毒害我們?!快,報\/警!」
一個暗衛及時調整言論風向:
「什麼下毒這麼陰謀論?還報\/警?有證據嗎?我倒覺得這像是口無遮攔的報應……」
另一個暗衛趕忙裝出恐懼不安的腔調,附和:
「報應?!那不就是犯口業?我,我們會不會下,下……拔舌地獄啊?!」
「絕,絕對是報應了!不然哪裡有這麼快?!再這樣下去,我們是不是鐵定要下拔舌地獄啊?!」
「你別嚇我!我真的不禁嚇。」
「真的不能做虧心事啊~,『人在做,天在看』……」
眾人正因耳畔似有若無餘音繞樑的對話而瑟瑟發抖、跌坐在地,突然一個虛弱卻氣勢猶在的女音天驚石破:
「我可從不信什麼因果報應,更不怕什麼職場宮斗!誰敢傷天害理、謀取人命,我就要追究到底!」
最里的隔間門被推開,走出捂著肚子,臉色蒼白滿額汗水的公關部趙經理,她努力站直身姿,目光如炬環顧四周亮出手機對話框、反駁:
「我已經讓保安部去查監控了!到底是不是有心人投毒,或者商家出售不符合衛生標準的食品,很快就能有分曉!」
衛生間裡的女員工都是平時將四分精力放在八卦上鼓舌搖唇之輩,瞬間感覺找到靠山,爭先恐後誇讚、附和趙經理,將其捧成運籌帷幄雄韜偉略堪比則天天后;同時拉踩同樣也在洗手間鬧肚子,卻毫無「作為」的其他男性經理。
突然間,又是一陣集體微愣。
鴉雀無聲間眾人陡然回神,奮力撥擋著身旁的人爭搶向空閒衛生間。
茶水間裡。
白水如聽著暗衛們匯報各樓層瘋搶洗手間的戰況,以及受他們言論導向後事態變化,樂得捂著肚子啞笑不止,還差點被噎到。
「他們來了。」
暗衛突然提醒,室內燈光隨之驟滅。
茶水間門鎖在一陣凌亂腳步聲後被人轉動,門隨之被從外迅速推開。
重啟的照明如同欲加之罪般盡數傾瀉於白水如身上。
緊接著厲聲指責似利劍劈斬而來:
「原來你這害群之馬躲在這裡!」
白水如悠悠然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溫水,這才笑眯眯地應:
「太好了,終於有『好心人』來解救我了!」
「也不知道是誰惡作劇把我鎖在茶水間裡,還關了電源。」
白水如亮出自己因為看教程耗盡電量的手機,「我想求救也沒法,肚子餓也只能摸黑吃這裡的零食果腹。」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趙經理用紙巾包著外賣袋提手,將「證物」丟在桌上,指著白水如罵:
「白水如,我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毒害我們大家?!還賊喊捉賊地在我們面前裝可憐妄圖倒打一耙?」
仗著有人撐腰,幾個女員工蜂擁上前也將自己的那份下午茶摔在白水如身上。
訓練有素的暗衛早已上前隔擋,卻瞥見白水如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他們只得收手後退半步,皺眉防禦著冥·心員工可能的過激行為。
咖啡、果汁和什錦水果先後落在白水如象牙白色的襯衣上,砸出比調色板還絢麗的五彩斑斕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