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冥氣布滿整柄軒轅劍劍魂,一種血脈相連的奇異感頓時充斥林洛心間,在那一刻他確定自己已經得到了劍魂的認可,不管這種認可究竟是情願還是被迫,可終究是既定的事實,巧合的是,在很多事情上,林洛一向認為結局比過程更加重要,顯然這件事也包含在內。
他想起之前軒轅劍和古淺融為一體的場景,心念一動劍魂消失於掌心,停留在其心臟部位,與此同時外面的軒轅劍本體也化為一道金光,當它在眾人眼前消失時,林洛的心臟上也多了一道劍形印記。
他緩緩睜開雙眼,對上古淺欣慰的目光,含笑且堅定地說道:「幸不辱命,往後我定會好好待它!」
古淺現自己這段時間以來露出由衷笑容的次數,快要趕上以往數年的總和,無疑他一定是一個眼光極為挑剔之人,可是他在林洛身上還是找不到任何可以批評的地方,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之人,因為那等存在將意味著已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情感。
而林洛,便是最為接近這等境界的那一類人,這種誇讚一點都不誇張,至少在古淺看來是如此,不過他卻不會將其說出口,即便他清楚林洛不會因此而得意忘形,所以如此,只是性格使然。
「我們回去吧……」古淺抬腿往瑤池殿走去,說道,「只十來天,你便得到了我身上最為值錢的東西,若再多留幾日,我可再養不起你了。」很難得的,在這分別之前,他還有玩笑的心思。
可這番話聽在林洛心裡,卻勾不起他任何笑意,只有濃濃的感激和虧欠,他曾經在心中調換過自己和古淺的位置,便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像古淺這般奉獻,或許待自己達到他那個境界,心態也會有天翻地覆的改變。
但怎麼樣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再一次經過濃烈白光,眾人又變回先前那般模樣,西王母沖古淺微微點頭,說道:「我以為你們還得過一會兒才能回來,看起來是我嘀咕了他的能力。」以西王母的頭腦,怎會不明白古淺讓林洛出去的打算,而她口中所說的那個人,當然也就是林洛。
「我的任務已盡數完成,接下來就拜託主神了!」古淺向前拱手,語氣平淡。
「說起來我也是託了你們的福,原本還得為崑崙鏡缺失的那些能量而傷神,現在看來我已沒有如此之必要……」西王母說著,一翻手腕,崑崙鏡再次在她的掌中出現。
「穿梭時空一旦開啟便沒有停下的可能,我最後向你們確認一次,是否真的決定。」
「是的!」古淺和林洛對視一眼,皆齊聲說道。
西王母再沒有多餘的廢話,她將崑崙鏡抬起,林洛兩人一獸的影響出現在鏡面之中,奇怪的是和他並肩而立的古淺卻並非如此,接著鏡面光芒一閃,場中頓時只剩下古淺一人,西王母早已經習慣了這等場面,手指在恢復原狀的鏡面上輕點,片刻將其放下,說道:「如你所願,他們已經回去。」
古淺再次拱手,作勢要離去,他來這的目的就是將林洛等人送回去,現在事情已經完成,自然而然他都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且慢。」西王母出聲將其留下,對上他詢問的眼神,思緒片刻,「我很好奇,以你的能力,早已經可以突破至天級,以天級實力來面對帝級撒旦,取其性命也不過眨眼之間,為何?」
古淺一笑,眼神中帶著眷戀:「我生是這個世界的人,就算死了我也要做這個世界的鬼,四百餘年來,我早已和其化為一體,的確主神所在之世界一定更為有趣,可是我不願意!」
西王母一愣,她有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考慮過古淺內心真實且堅守的想法,她微微一笑道:「你將軒轅劍贈予他人,卻未對其說過如此給自己帶來的傷害,據我所知一月之後便是你和撒旦決戰的日子……」
古淺神色一黯,他早已意識到一月之後的爭奪意味著什麼,只是一直不願意去相信而已,現在西王母已將話點明,他也無法再裝聾作啞,輕聲說道:「我活了四百餘年,從未見過像林洛一般優秀之人,他日後的成就絕不會低於我,我不願意讓這塊璞玉折損於我手……」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理由,也不是你這般付出的依據。」
「果然還是瞞不過主神……」古淺微微一笑,說道,「我終究不能擁有天級實力,註定此生無兒無女,說來也不怕主神笑話,心中的確將林洛當成了自己的孩子,這世間又有哪位父親會對孩子有所吝惜?」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喃喃而道:「看來不服老始終不行,我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有如此想法,或許我……真的老了吧……」
說完這番話,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扭頭朝著殿門大步走去,他走得灑脫決絕,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他看得出來西王母對自己有好感,原本他可以請求後者,哪怕只是小小的幫忙,也足夠他在最後的決戰中保證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卻不會這樣做,這終究是自己的命運,是理應自己面對的東西,他還沒有落魄到要去逃避的程度。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後,西王母仍然久久回不過神來,好一會兒她輕笑一聲,對身旁的火鳳問道:「你說我成為這至高主神,擁有無上之權利,若如此代價是失了人類的情感,這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火鳳嚇得一縮脖,將腦袋深埋於胸前,低聲說道:「屬下不知。」
「也沒想讓你回答……」西王母兀自沉思片刻,輕嘆一聲:「我們回去吧,我有些事要辦。」
火鳳和青鸞自然不能拒絕,崑崙鏡反照,片刻功夫,大殿空無一人。
「我似乎早已經忘記,在成神之前,最初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