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前一天,也就是臘月二十八,俗稱小年夜。
...
雞鳴三遍,宿醉之後的澹臺璟,口乾舌燥地說道:
「水。」
他身體緩緩坐起,單肘依靠在靠枕上,手指頻頻按壓眉心。
蘇玉連忙拿起一直溫著的茶壺,斟茶,手指感受著茶杯溫度,直到差不多才停下,躬身遞給陛下。
澹臺璟接過茶杯,睜開眼,眼神清明無比,絲毫沒有了適才的疲累感。
回憶起昨夜發生的事情,冷不丁的問道:
「昨兒是誰來侍的寢?」
蘇玉嚇了一跳,手上拿龍袍的動作跟著一頓。
心想這祺貴人到底做錯了什麼,能讓陛下直接半夜將人轟走...現在剛醒就要追問。
澹臺璟不關心蘇玉的內心活動,下床張開手臂,示意更衣。
「...是祺貴人。」
蘇玉一邊服侍著,小聲答道。
「賞吧。」
澹臺璟換了個面,好讓蘇玉整理背後,跟著補充了句:
「看著隨便賞點什麼料子、脂粉或者銀錢都可以。」
天大的翻轉啊,蘇玉是聽得一頭霧水,一時都害怕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連忙確認道:
「陛下,昨兒個沒有不愉快?!」
澹臺璟回想了一下,倒也談不上愉快吧...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喝了酒,才將翻牌子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讓祺貴人白白折騰了一趟。
他就是覺得有所愧疚,便說道:「沒有...還挺好的。」
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說完便抬腳上朝去了,身上赤金暗花繡金龍袍帶起了一陣風,捲走殿內一切生人勿近的氣息。
蘇玉竟沒想到這位祺貴人還挺厲害,能讓陛下第二日主動問起不說,還想著要給她賞東西。
...
這可是久違了一個月,陛下沒招幸過任何人後,唯一一個讓他親口說還挺好的主。
蘇玉原以為陛下會為了元妃娘娘,就此誰也不再搭理呢!
便沒隨意指派一個公公去做這事,而是囑咐了雙喜親自去長春宮一趟,給祺貴人宣賞,也算是替陛下表達另一重重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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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
元家四小將擅自離隊返回望京的事,被林安卿底下的文官們在朝堂上拿來做了文章...
「陛下,此風不可長啊...!」
「元家四小將此番雖打了勝仗,但犯了錯就應當受罰。這才能體現,陛下您的賞罰分明...」
「就是....是啊,沒錯...」
「說得對啊...」
林安卿背後的文官們是人云亦云的,一個個低聲附和著。
...一陣喧鬧中,澹臺璟緊抿著唇,一雙眼光射寒星的盯著正低頭含笑地林安卿,似有一道光划過眸底稍縱即逝,原本陰鬱的臉上露出一絲狠戾而得意的笑容。
陡然說道:
「此事乃是孤的家事...元家四小將昨日便已進宮向孤闡明了緣由。」
他聲線低沉,眼神先是看著林安卿,然後掠過他的頭頂逐漸悠遠...
眾臣皆被那眼神嚇得頭皮發麻,陛下一甩衣袍,起身繼續說道:
「明日除夕孤本是家宴,既然諸位重臣都如此關心孤的家事,那便一起來參加吧。」
澹臺璟一身威壓,突然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禮部侍郎可在?」
屈伯常,現任禮部侍郎一職,立馬答道:
「臣在!」
「明日的除夕宴,就改由禮部來操辦。孤要在未央宮大辦一場,宴邀群臣。」
說罷,便直接下朝。
...
屈伯常都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到大臣們齊聲恭送陛下。
大辦...怎麼個操辦...算大辦?!
而且這...明日,不就一天時間了,如何來得及啊!
「屈大人這下可有的忙咯。」
一些群臣經過時,調笑道。
...
屈伯常這會兒哪還有心思理會,直接回身朝著皇極殿而奔去...
「麻煩公公通報一聲,臣...屈伯常參見陛下。」
他氣都沒喘勻就連忙說道。
「屈大人這跟來的也太快了...」
蘇玉聽到殿外屈大人的聲音,便出來接待道。
「蘇公公莫要說笑了,這明日就是除夕,臣再不來與陛下商討一下,這差事兒怕是要辦砸了啊!」
裡頭澹臺璟正在,起擬著宴會的事宜和名單,估計一時半會兒,寫不完。
蘇玉看屈大人真是一臉焦急,也不好讓他一個三品大官,大冬天的就在外面候著啊...
「大人莫急,陛下已經在裡頭草擬名單了,您先進去稍坐片刻。」
蘇玉這句話,也算寬慰到了屈伯常。
屈伯常點頭謝過蘇公公後,便跟著進殿,看著正伏在龍案上,奮筆疾書的陛下......
更加安心了些,畢竟照章辦事,總好過啥也沒有。
一個小公公適時遞上了茶水,屈伯常便喝了口茶,安靜地待在一旁,等陛下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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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祺貴人沐浴了一個晚上,水都涼了也硬是不肯出來...
寒風入體便一下子病倒了!
「主子...咱請個太醫來看看吧,您額頭還是燙的厲害啊...」
翡翠跪在床邊換了好幾塊濕帕子,一臉急切地勸道。
...
「這怎麼還病倒了?」
梅妃帶著王婕妤也不等人通傳,就直接走了進來。
「喲~這什麼味兒呀!快松夏把門和窗都打開!」
梅妃邊說,手上還配合著動作,將帕子遮住了口鼻。
左不過是擔心祺貴人將病氣兒過給她罷了,哪裡就真有味兒了...
可她說者無心,祺貴人聽者有意!
祺貴人雙目開始漸漸紅了起來,聲音也跟著顫抖,說道:
「翡翠...是我身上還有什麼味兒麼?」
翡翠一下子就跟著紅了眼眶,不停地搖著頭,「我們主子她受了風寒,不能再吹風了!快關上....」
可梅妃在這,再加上王婕妤...哪個不比她家主子地位高。
「病了..才要好好通風呢,捂著怎麼能好呢。」
梅妃一雙丹鳳眼都快飛到天上去了,趾高氣揚的說道。
還示意松夏將門看好,今兒這門誰都別想關上!
王婕妤審時度勢地附和著:
「真就是個沒福氣的,這才被招幸竟就自個兒病倒了...」
她這小黃鸝的嗓子,將嘲諷地味道表達的是淋漓盡致。
長春宮的宮人們,一個個地都只能忍氣吞聲,不敢上前關門...
...
長春宮本就比不得咸福宮暖和,這才剛透一會兒,屋子就冷透了。
祺貴人這一吃風...就開始頻繁地咳嗽,翡翠幫她拍著背,也只能幹著急。
其實梅妃也覺著冷,還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祺貴人開始越咳越厲害...甚至伴隨著乾嘔聲...翡翠是個忠心護主的,便顧不得什麼位分高低了,乾脆自己動手去關門關窗!
她這一帶頭,長春宮其他的宮人見狀,也跟著動了起來。
「本宮看今兒個誰敢關窗!」
梅妃性子毒辣,眼裡揉不得沙子,即便她自己也覺得冷,但就是見不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一絲絲的挑釁!
一時間,兩個宮的宮人就打做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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