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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的地形,在西啟大軍未到時,司城玄曦和荊無言就來探過許多次,對這兒的地形早有了解,剛才,羿宗平那一箭射出時,他撲下懸崖,腳下飛快地勾住一根青藤,穩住自己和荊無言的身子,然後順著青藤向下而去,在向下的過程中,他儘量藏在青藤後面,腳下手中卻絲毫不敢慢,因為追兵只在三十丈外,他們很快就會來到崖邊,如果看到他沒死,而且還在向崖下逃遁,一定會派人追擊。
這懸崖雖然陡峭險峻,一般人是不能攀爬的,但是對於高手來說,並不算難,因為這懸崖並不全是石壁,多年青藤糾結生長,完全可以借力。而那幾個暗衛,個個都有這樣的身手。
也虧得他早先查探時看準的那根青藤比較隱秘,而司城玄曦雖然在這樣的危急時刻也十分警醒小心,上面的樹葉儘量不翻起,雖然他帶著荊無言並不那麼方便,但他仍是做到了。
當羿宗平等人趕到再看時,司城玄曦已經下去了三十多丈,隔得這麼遠,他們哪能看得清楚?
即使他們要追,也必然是追不上的,而從崖下谷底往東,可以直接繞到隆息城郊。雖然路途有些遠,但是,只要沒有追兵在後,不用逃亡,他就有時間用內力護住荊無言的心脈,幫他推血過宮,維持他的生機。
雖然這麼一來基本上已經逃出了後面的追蹤者,但是司城玄曦仍是不敢有半分掉以輕心,荊無言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他傷口雖然控制穴道之後流血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洶湧,可這樣的顛簸,卻讓他的傷口血不斷地滲出,連自己身上的都染濕了。他發揮出自己最快的速度,這時候他只有一個念頭,趕緊回到隆息城,希望隆息城還沒有破,希望回到隆息城後,能挽回荊無言的一條命。
已經辰時初刻,隆息城裡一片寂靜,西啟軍沒有攻城,所以,城頭的將士們倒是能喘口氣了。
昨日,海安城遭遇西啟軍攻城,冀百川接報後,無奈之下只得回去,臨走時看著雲霄,數度欲言又止,終於什麼也沒有說。雲霄知道他想說什麼,他想勸雲霄不要去西啟軍營,端木長安是只狡猾的狐狸,他怕雲霄有去無回。
但是,雲霄卻不能不去,看到那枚玉佩之後,雲霄的心就一直不平靜,她和司城玄曦一直磨折重重,終於兩心相印之後,卻又聚少離多,現在司城玄曦有難,她怎麼能置之不理?哪怕西啟軍營是刀山火海,為了玄曦,她也是要去的。
何況,她也不是這樣貿然而去,她同樣是有底牌的。
如果端木長安是個聰明人,他一定不會傷害玄曦,也不會傷害她。
但是,誰能確定端木長安就不會偏執就不會鑽牛角尖就不會狠毒就不會執迷呢?所以,她有底牌,卻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此去,還是兇險。可是,她不怕!
冀百川和她是多年的朋友,而且他又是個性情中人,知道雲霄的選擇是什麼,也知道自己勸阻是沒有什麼作用的,因此,他只是嘆了口氣,道:「小丫頭,多保重!」
這幾個字看似平淡,但是,卻包含了冀百川的擔心,祝福,無奈和理解。
雲霄點頭,淺淺一笑:「大鐵椎,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現在,莫昆就在她的身邊,莫昆很糾結,最後,他道:「王妃,我和你一起去,我做你的護衛!」
雲霄搖頭:「不必。王爺不在,你不能離開隆息城。要是西啟軍又來攻城,你沒在他們怎麼辦?這隆息城,還得你給撐著呢。」
「可是……」本來王妃身邊還有四個護衛,還有冀百川這個武功高強的人朋友,但是現在,冀百川回了海安,而王妃身邊的四個護衛,竟然只剩下兩個了。他怎麼能放心?
雲霄道:「我帶上趙雷和孫燁就行。」知道莫昆的擔心,她苦笑道:「這次去西啟軍營,只是去和端木長安談判,如果真的動武,你在也無濟於事,不過是多個人犧牲而已,只要隆息城還在,端木長安就不會亂來的。」
這話純是安慰莫昆的,趙雷聽得直接把臉側過去了。不過,莫昆並不知曉,見王妃說得這般篤定,他雖然不放心,也不再堅持,但是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守住隆息城!
辰時三刻,雲霄站起身來,趙雷和孫燁緊隨其後。
這時,剛剛出去不久的莫昆突然進來,向雲霄匯報:「王妃,有人要見你!」
雲霄意外:「誰!」
「是個女子,帶著一千多人!」
雲霄眼中一亮,道:「她在哪裡?快,帶我去見她!」
「不必了,我已經來了!」一個清脆爽朗的女子聲音傳來,門口,一個英姿颯爽的漂亮女子走進門來。
雲霄眉開眼笑:「冰嵐,你真的來了!」
顧冰嵐挑挑眉,道:「我當然要來,不過,幫里有些人也想從軍,為了把他們帶來,我耽擱了不少時候。」
雲霄心中更是高興,能讓顧冰嵐帶過來的,都是好手,到時候,可是生力軍:「他們呢?」
「在外面等著呢,你這是要去哪裡?」顧冰嵐一眼就看出雲霄這是要出去,她以為是要去打仗,立刻問出聲。
雲霄想起同陷敵營的荊無言,看著風塵僕僕的顧冰嵐,笑了笑道:「我去辦點事,冰嵐,你們來得正好,只怕西啟軍趁亂攻城,你和四海幫的兄弟們,幫忙守城吧!」
顧冰嵐點頭,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這兒你在主事?司城玄曦呢?荊無言呢?」她想問的是荊無言,但終是不太好意思,所以先問了司城玄曦。
雲霄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但是她借著側頭掩飾了,道:「他們另有要事,回頭我再和你說。莫昆,帶顧幫主和四海幫的兄弟守城!」說著,向莫昆看了一眼,莫昆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雖然很擔心,卻仍是點頭道:「顧幫主,請!」
顧冰嵐不是沒有懷疑的,但是她也知道這裡是前線,不比後方,更不比江湖,再說她到這裡來,本來就是來助一臂之力的,所以只看了雲霄一眼,便隨莫昆去了。
看著顧冰嵐的背影,雲霄只覺得嘴唇發苦,希望玄曦沒事,希望荊大哥沒事!端木長安,你枉動刀兵,挑起戰事,如果他們有事,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雲霄壓下心中的擔憂和苦澀,淡淡地道:「走!」
將軍府門外,已經備好了馬,雲霄和趙雷孫燁上了馬,三人三騎,往城門而去。
當顧冰嵐集齊了幫眾,走上城牆時,雲霄三人早已經出城,她看著城外三百多米遠處的三人三騎,皺眉,對身邊的莫昆道:「那是雲霄麼?」
莫昆知道她是王妃的朋友,但是王妃剛才已經遞過眼色給他,他悶聲道:「不知道!在下只管守城,不管其他!」
顧冰嵐還想再問,但莫昆嘴巴已經閉得緊緊的,這是表示,她問什麼他都不會說了。顧冰嵐心中升出一種不好的感覺來,為什麼雲霄要帶著護衛出城?她去的方向,明明是西方,西啟軍營所在地,可不就是西方嗎?那兒連營一片,那兒萬軍駐紮,雲霄去那兒幹什麼?
雲霄這時候心中很沉靜。
馬跑得很快,那是因為她心中著急,她在擔憂著司城玄曦的安危。但是,她臉上卻是清淡的,臉色也是十分平靜的,趙雷和孫燁落後她半個馬頭的位置,在這個位置,不管哪方面想要攻擊雲霄,他們都能擋得下來。
雖然趙雷孫燁這時心中萬分戒備,精力高度集中,但是面上的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看起來,和雲霄一樣平靜,一樣從容,一樣淡定。
西啟軍轅,看見三匹馬風馳電掣一般馳來,守轅軍士大喝:「停下,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雲霄三騎控馬,放緩了速度,那護衛正要說話,只見遠處一個身影快速而來,那是尋箏,尋箏沉聲道:「陛下有令,讓他們進來!」
有尋箏出面,雲霄三人雖然被阻了一阻,卻並沒有下馬,直接馳馬進去了。
尋箏看了雲霄一眼,這眼神中帶著一絲別樣的深意,大概是沒料到雲霄竟然真的敢就這麼來到西啟的大軍營地,要知道,這兒可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哪怕她帶著兩個護衛,到時候陛下一聲令下,還不是連反抗的餘地也沒有。不過,他當然不會說什麼,只是道:「燕王妃請下馬,這邊請!」
雲霄瞟了他一眼,翻身下馬,趙雷與孫燁也同時下馬,動作乾淨利落,扶劍跟在雲霄身後。
尋箏恍若沒有看見一般,衝著雲霄一笑,道:「燕王妃,陛下等候多時了!」
雲霄漠然道:「帶路!」
尋箏見她面無懼色,表情平靜從容,心中倒也暗暗讚揚,心想這燕王妃四年不見,倒是更加不同凡響,難怪陛下一見到她出現,連隆息城也不打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只怕今天,她是有來無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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