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宵露的心裡,也一直住著一個大俠,像大鐵椎那樣快意江湖她做不了,但是跟著荊無言,扮一回大俠倒也不在話下。[燃^文^書庫][www.yibigЕ.com]
這也算是狐假虎威吧,她是見過荊無言的本事的,也知道這個曠興思和他之間,有些事情避也避不掉。
開在湖州的絲綢廠,面對曠興思這樣的父母官,既然一開始沒有選擇拉攏,那就只能繼續周旋。而且,以荊無言和藍宵露的性格,是不會對一個貪婪又可惡的縣令服軟的。
荊家雖然從商,但是若要論朝中的力量,要對付曠興思,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可是曠興思未必知道,荊無言的來歷和身份。
藍宵露是無法藉助藍成宣的身份地位來做任何事的,不然,但凡與藍丞相沾點關係的,那曠興思一定削尖了腦袋只想著怎麼巴結討好,而不會來搜刮破壞。
當然,她另一個身份也了不得,燕王妃,可惜,在她的生意場上,這同樣是不能拿出來的身份。
在知道曠興思不但自己搜刮民脂民膏,還縱容惡親戚胡作非為時,藍宵露知道自己是沒有什麼能力來懲治,但是,荊無言一定有辦法。
可是,荊無言此時心中一定想著儘早趕到西啟國去,未必會管路上的閒事,所以,她才故意挑釁張明望,以她的能力,對付張明望和他身邊兩個隨從是有餘的,如果張明望找人來報復,後面的事就可以交給荊無言了。
等張明望和他的隨從離出小酒樓,藍宵露便走到胡老三夫妻面前。
胡老三看著面前的新債主,尤其是剛才親眼看到了她怎麼對付張明望,在胡老三的心中,連張明望都被他想打就打,想治就治,那自己更是他捏在手心裡的一隻小蟲子。
因此,胡老三不等她走近,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下頭去:「公子,公子,求你寬限寬限,我一定把錢全還上,我只有一個老婆,你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
胡老三老婆更是緊緊抓住丈夫的衣襟,雖柔弱但堅定地道:「公子,我生是胡家的人,死是胡家的鬼,絕不會跟你去的!」
藍宵露的腳步生生地定住了,哭笑不得地看著面前這對對她既懼怕,又充滿懇求的夫妻。
荊無言在不遠處也看笑了。
藍宵露無奈地道:「起來,跪什麼跪,你們的骨頭軟麼?」
胡老三不明白藍宵露的意思。()
藍宵露把那血字據遞給胡妻,道:「拿著。」
胡妻不明所以。
藍宵露不耐煩地塞到她手裡,一把把她拉了起來,胡妻連連後退了兩三步,她才醒悟,現在她是男裝打扮,胡妻以為她是男子,本著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所以對她頗有些敬而遠之,那血字據倒是被她拿住了。
藍宵露把剛才從張明望手中要來的一百二十多兩銀票加散碎銀子一起遞給胡老三,道:「這小酒樓你們是開不下去了,拿著這些銀子,換個地方再開吧。」
胡老三怔怔地道:「公子?」
藍宵露道:「快拿著,我們還要趕路,一會兒張明望帶人過來,只管告訴他,我們迫不出你的銀子,就砸了你店裡的東西,往西去了。等他們走後,你們就收拾一下細軟,趕緊離開了,這些銀子,也足夠你們到別的地方謀生了。」
胡老三大大地吃了一驚,連連搖頭:「不不不,公子,我們不能要……」
「別婆婆媽媽的,沒什麼時間了,張明望帶的人馬上就要到。」藍宵露把銀票塞給他,她從張明望手中拿這些銀子,原本就是為這對夫妻要的。
胡老三夫妻沒料到事情是這樣的,他們本來對藍宵露又怕又暗恨,以為走了虎豹,來了豺狼,現在才知道,面前這文弱的公子,竟是這樣的好人。不但不會搶走他老婆,還給他們本錢讓他們到別的地方謀生,避開張明望這個惡霸。
兩人忙跪下來,這次是真心磕頭,連連道:「謝謝恩公,謝謝恩公!」
藍宵露做了好事,心裡自然很受用,但是她仍是不習慣別人卑微地向她下跪,再說她也不是不分輕重的人,這次去西啟才是大事,在路上多耽擱一天,就多一天變數,畢竟,現在她還不算自由之身呢。
她道:「起來吧,我們這就走了!」
荊無言這時候才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用一塊潔白的帕子擦了嘴,然後道:「老闆,結賬!」
胡老三忙道:「不,不必,不必結了!」
荊無言道:「吃飯是吃飯,哪能不結!」說著,拿出半兩左右的碎銀,放在桌上。對藍宵露道:「走吧!」
藍宵露應道:「走!」
兩人走出門去。
隨從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忙跟上來。
藍宵露才不管他們,兩人牽了馬。
荊無言笑道:「可還過癮?」
藍宵露點頭:「感覺挺不錯!」
荊無言哈哈一笑,藍宵露也是一笑,因為在鬧市中,兩人不方便縱馬快跑,所以牽馬而行。隨從乙在十幾米遠處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著,荊無言和藍宵露都知道,兩人只當著不知,毫不理會。
走了半里多路,荊無言道:「來了!」
後面不遠處,二十多個人手執棍棒之類的東西向這邊而來,其中還有人拿著刀劍之類的利器。領頭那個,就是那隨從甲,他與隨從乙已經匯合在一起,正追藍宵露而來。張明望也在,但是他被人圍在中間,看來是重點保護中。
藍宵露調皮一笑,道:「上馬!」
荊無言笑道:「好吧!」
兩個人上了馬,這裡已經不是正街,路上行人明顯少了很多,兩人稍稍提韁,馬兒小跑起來。
這一跑,後面追的人可就慘了,兩條腿哪裡跑得過四條腿,何況,藍宵露心存調皮,雖然馬技不怎麼樣,好在這地段人少,她還夾了夾馬腹,那馬兒就跑得更快了。藍宵露一邊跑一邊叫:「讓開,讓開,馬兒失控啦。」
前面不多的行人聽說,頓時讓開在路兩邊,整條路,頓時成了他們的跑馬場。但是,馬跑得雖然快,藍宵露卻又控制著馬速,讓那幫人既追不上她,又追不丟她。
荊無言道:「你還想教訓他們嗎?」
藍宵露道:「死不悔改的傢伙,教訓教訓倒也好,不過,咱們還有正事。這樣吧,跑出城後,如果他們還追,本少爺就不客氣了,要是他們沒追,就放他們一馬!」
荊無言有些好笑:「路大俠,後面可是二十多人啊,還都拿著武器,你打得過嗎?」
藍宵露道:「咱們騎馬,他們步行,雖然我們沒讓馬跑得多快,可我是坐在馬上,他們卻是兩條腿在跑,消耗的是體力。但是咱們可是以逸待勞。再說了,我打不過,不是還有你嗎?」
荊無言微笑,的確,藍宵露這一著看似隨意,原來也透著算計,她早就想好了,她有馬可以用,所以不怕對付張明望後拖延時間。
出了城之後,即使張明望那幫人還跟著,但一個個累得跟狗一樣,以藍宵露的身手,也盡夠對付了。
當然,最中聽的是藍宵露最後那句話:不是還有你嗎?
在她心中,他是他的後盾,因為有他在,所以她敢胡鬧,敢出頭,敢抱不平,是因為她知道,他不會讓她有事,不會讓她受傷?是因為,她信任他,依賴他?
荊無言的心中湧出一絲甜蜜,但隨之,又漫過一片苦澀,如果是在之前,他該多為這句話開心啊。
可是現在,他卻知道,藍宵露說這句話,是因為,她把他當成了朋友,當成了兄弟,當成了可信任的人,那種信任和親近,卻與男女之情無關。
他曾經準備好了精緻的珍貴的聘禮,可惜,卻是永遠也送不出去的聘禮,因為送不出去,他時常面對,在面對的時候,心中總是一陣一陣地痛。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不能勉強她。
他知道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因為知道,所以珍惜,因為珍惜,所以不願意勉強。
這種心思,說出來沒有人會更理解,在這個男權時代,也許人們會認為他傻,只有他知道,這樣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既遇,已經是緣份,難求,那便不能強求,不然,連朋友的機會也沒有了。
他始終跟在藍宵露身後,一是防止藍宵露控馬不熟被馬所傷,二是為了防止身後那些人放箭或者暗器,這樣他可以出手擋住。
藍宵露儘管展現了她是會家子,不是纖纖弱質的閨閣女子,但是這種會家子,在荊無言的眼裡,實在太過小兒科了。
他讓她盡情地按自己的意願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後,默默地在一邊守護著,陪伴著,哪怕中間完全不涉及男女之情,僅是陪伴與守護,他心中亦充滿了滿足,雖然偶爾會湧上一些苦澀。
眼見城門到了,隨從乙在少爺面前倒是賣力得很,衝著守城處兵士大叫:「關門,快,快,攔下他們……攔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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