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旭一臉慈祥.看起來倒真是以為關心兒子身體的慈父.對於東方辰繁他倒有幾分慈父樣.畢竟那事之後.辰繁的心思便飄到外邊了.雖說不願兒子沒有出息.可每個都如東方辰言這般.他也會坐立難安.辰繁的無為可謂深得他心.
「謝父皇關心.兒臣無恙.」相比之下.東方辰繁的語氣顯得有些淡薄.雲輕的事情他可以不追究.但並不代表他會放下.這也是他鮮少入宮的原因.
東方旭見此不再多說什麼.對一旁的辰昕道:「辰祈離開前.說讓你去替榮妃診脈.你有空便去看看罷.」在他心中.辰昕向來不務正業.也不知哪來的喜好.少時便嚷著要學醫.那年遇上怪醫來皇城.非纏著要拜人家為師.沒想到那怪醫竟然收了他.無奈只得讓他學醫了.回來後還要了一座山去種草藥.起先他也懷疑辰昕的用意.聽人來報.他果真是在搗弄那些個東西.雖氣他胸無大志.也由著他了.都說他寵辰昕.那是因為他知道.辰昕心思單純.除了那些個草藥.別的不作他想.既然如此.讓他做個安逸的閒散王爺也好.
「兒臣知道了.」
「辰昕.父皇年事已高.你說這江山日後交給誰好啊.你大皇兄是太子.而你三皇兄又功績累累.」他雖是一臉疲憊憂慮之色.可眼中的精光卻只增不減.
東方辰昕愣了一會.答道:「愛誰誰.反正與兒臣無關.」想了想又說道.「還是別給三皇兄了.三宮六院的凡音肯定受不了.」
「你們與雪凡音倒是不錯.」東方旭早有所耳聞.今日聽辰昕如此說.更是證明了之前的傳言.
「雲輕也曾與她一般.」東方辰繁給的答案讓東方旭大吃一驚.不再多問.便讓他們退下了.
「你居然會用雲輕解圍.」辰昕一出宮門就如發現新大陸一半纏著東方辰繁.
「跟你學的.」這傢伙先將一切推給凡音.他怕父皇問下去又發現什麼可疑之處.才不得不搬出雲輕.東方辰繁知道.東方旭最害怕的就是他提起雲輕.他以為是東方旭做賊心虛.命人殺了雲輕.所以不好意思面對這兩個字.
「去半醒樓如何.」辰昕真的餓了.摸著肚子委屈地看著東方辰繁.
「正好見識見識這短短几月便敢號稱皇城第一樓的菜品.竟讓我的逍遙居也少了不少生意.」東方辰繁泰然自若.眼睛卻似能看透東方辰昕.
「逍遙居是你的.」這話還真把東方辰昕嚇一跳.要知逍遙居的酒每年都是供不應求.甚至還會讓人作禮送入皇宮.他曾拿過一壇逍遙居的酒與三皇兄四皇兄一同品嘗.他們當時都只是笑而不語.原來這兩人是逍遙居的幕後主人.怪不得呢.
「如今可比不上你的半醒樓嘍.」說完就率先離去.留辰昕一人在風中凌亂.想著該如何解釋.半醒樓可是打過對付逍遙居的主意的.現在好了.這根本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半醒樓雅間內.夥計上完菜.東方辰昕卻遲遲不動筷.他以前可與東方辰繁在一起可沒這規矩.
「這菜倒也有特色.味道不錯.又有你這東家在.難怪敢稱皇城第一樓.怎麼還不動筷.莫非吃厭了.」東方辰繁嘴上說著.筷子可一刻都沒停下.
「嘿嘿……」東方辰昕乾笑了兩聲.「四皇兄.咱們商量個事如何.」那一副諂媚樣東方辰繁一看便知他有事相求.也不理會.依舊細細品著眼前的菜.
見他不說話.東方辰昕只能自己厚著臉皮說下去.「四皇兄你看.你的逍遙居就那麼好.我的半醒樓菜也不錯.若是兩者結合.有酒有菜.豈不妙哉.」自從辰昕知道逍遙居是東方辰繁時.便打起了這主意.
「你想如何結合.我逍遙居又有何好處.」東方辰繁終於停下手中的筷子.饒有趣味地看著東方辰昕.
「你看這半醒樓每日都有這麼些客人.你將逍遙居的酒讓半醒樓賣.我們再五五分成如何.」
「辰昕.你當我三歲小孩嗎.逍遙居的酒從來不愁賣.為何還要與你五五分;且這酒與菜不同.菜久了會餿.酒放久了.只會愈加香醇值錢.」這筆生意.東方辰繁明顯不想做.
「不過.我倒有個主意.將半醒樓的菜品教與逍遙居的大廚.我們與你五五分.」東方辰繁見辰昕耷拉著一張臉.就出了這麼個主意.
「四皇兄.你比我還黑.不出一分錢就把我的秘方拿走.還五五分.你倒是有酒有菜了.我只能靠著五五分過日子了.奸商.」四皇兄真的只是看起來和善.其實腹黑得很.
「辰昕.你想你什麼都不做.我也不要你所有的方子.幾個便可.你便能從逍遙居取得五成收益.咱們這是雙贏.若是旁人.我定然不願的.」
「倒也是.不過這事我做不了主.我不是這半醒樓最大的東家.得請示過大東家方可.」辰昕雖然覺得哪兒不太對經.可也找不出來.又聽東方辰繁這話挺有道理的.倒是有些心動.只是他不能替那人做主.又讓那人知道.他自己做了這麼大一個決定.說不定把他的皮都扒了.
「這神秘東家究竟是誰.」東方辰繁也派人查過.奈何這半醒樓的東家從未露過面.就是辰昕也是辰月與他講.他才知道的.不過想與辰昕合作的.也該不會對三皇兄不利.這樣一想.皺著的眉頭便舒展了幾分.
「這是秘密.我可不能說.對了.這事可千萬別再讓人知道了.我還不想這皇城的官員為了吃的踏爛了我昕王府的門檻.」最主要的是.若這些人都衝著他的面子來半醒樓.那多沒成就感.
「管好辰月那張嘴便可.」如果不是辰月.他根本查不到辰昕這兒.
「我說怎麼會有人知道.那丫頭早知就不告訴她了.」辰昕氣啊.辰月就是一吃裡扒外的.他才是他的龍鳳胎哥哥好不好.可每次不僅與他作對.連說好讓她保密的事都告訴了四皇兄.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太厲害了吧.
昏暗的燭光投影在牆上.隨風搖曳著.潮濕的空氣中帶著些許的霉味.越往裡走.一股血腥味在鼻尖慢慢縈繞著.嘶喊聲環繞在耳旁.這一條路似乎很漫長.似乎是通往黑暗的棧道.雪凡音的手握緊東方辰言的大手.緊緊攥著.指甲刺痛著東方辰言的手掌.他轉頭看著身邊的人.在這昏暗中臉色煞白.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一雙杏眼流露的儘是恐慌之色.他知道她忘不了.只是不知原來那種子埋得如此深.
東方辰言輕啟薄唇.「有我在.」聲音不大.柔柔的.雪凡音卻聽得清楚.
東方辰言的聲音似有魔力一般.提醒著雪凡音她身邊還有一個人陪著她.他不會讓她陷入這樣的黑暗.「我怕黑」.更害怕的是黑暗中的無助.
握著她冰涼的手.看著她想控制卻控制不住的恐懼.慢慢嵌入皮膚的指甲.痛了他的手掌.紅了的眼眶卻刺痛著他的心.東方辰言敞開身上的黑色披風.一半披在雪凡音肩上.不顧身後人的目光.將她緊緊包裹著.護在自己的懷中.
「拿火把來.」威嚴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身後的獄卒一震.趕忙取來火把遞與東方辰言.
雪凡音本不願來.是東方辰言硬拉著她過來的.東方辰言也知她的害怕.原以為來一遭能讓她克服.卻沒想到她傷的遠遠比他想像中的深.哪還狠得下心讓她繼續在這昏暗中恐懼著.東方辰言一手持著火把.為雪凡音照亮一方天地.他想.只要他在她身邊.就算這是她的弱點又如何.他會好好護著她.不再讓她踏入此地一步;她怕黑.那麼就有他為她將黑暗點亮.
雪凡音這才抬頭.看著那被火光映紅的.近在眼前的容顏.在他身邊總會有莫名的安心.東方辰言在.不管哪裡都不會有她害怕的黑暗.
「我沒事了.」雪凡音在他的身邊靜靜地說著.聲音極小.
東方辰言看著她依舊泛白的臉.雖不舍卻還是放開了她.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在了她身上.替她系好.手卻依舊勞勞牽著她.十指相扣.往前方走去.
「人在何處.還不帶路.」冷冽的聲音顯然是對身後的牢頭說的.
「王爺請」.牢頭看到明朗手中那塊令牌的那一刻就已惟命是從了.只見牢頭帶他們走過一個轉角.然後一直往裡走著.越深處濕氣更重.若非東方辰言手中的火把.更是只有星星點點的光亮.
牢頭在最裡邊的一間牢房停下.命獄卒嫻熟地打開牢門.裡面躺著一位老婦人.感受到忽然而至的光亮.猛地抬頭.「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狗官.又意欲何為.」婦人嘶啞的聲音中.透著悲涼與絕望.蓬亂的頭髮.消瘦的身形.發散著霉味的囚服上.明顯的鞭打痕那樣觸目驚心.可見在這牢中她受了多少的折磨.忍了多少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