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蔭下,女子披著黑色披風,很明顯是身旁的男子的,她的頭輕靠在東方辰言肩上,仰頭看著即將圓滿的月亮,東方辰言則低頭看著月光靜靜灑在臉上的雪凡音,幸福只要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就足夠。
「咳咳……」東方辰繁也不想破壞這份美好,可是三皇兄與雪凡音在一起總會不自覺地降低了警覺,如果不是他出聲,恐怕得等三皇兄轉過頭來才會發現他們。
雪凡音轉頭,看到背後那三個人,便與東方辰言一同站了起來,此時雪凡音已換回了白日的裝扮,任憑髮絲散落腰際,東方辰言依舊一襲黑袍,只是與晚宴時相比簡單了許多,不知是在月光下還是在雪凡音身旁的原因,面部也顯得柔和許多。
「都來了,進去吧。」東方辰言率先往屋內走去,其餘的人也隨著他而進去,「寧嬤嬤他們休息了,要喝水自己動手。」對於一直守著這錦瑟殿的人,東方辰言是很尊敬的,也不會讓他們因自己太過操勞,回來後,便早早地讓他們先去歇著了,另一方面,他們歇息了,才不會打擾到他與雪凡音。
「我去備茶。」雪凡音以為他們兄妹有什麼要事要談,或者四個人想話話家常,便很主動地為他們服務了。殊不知,這倒更讓他們覺得她如同這錦瑟殿的女主人一般。
「凡音,我們不渴。」東方辰繁叫住了正欲出去的雪凡音,又看到那明顯腫起的半邊臉,「先讓辰昕給你看看這臉。」
「我臉沒事。」雪凡音摸了摸自己腫起的臉頰,才發現或許只有自己沒看到才會覺著沒什麼,不過被辰繁這麼一提醒,好像真的有點疼。很多事就是這樣不想起倒不覺得有什麼,而一旦注意了,就能體會到了。
「過來!」東方辰言讓辰昕過來就是為了她的臉,現在她出去了他做的不都白費了。
雪凡音抵抗不了東方辰言那霸道的語氣,乖乖地過去了,在他身旁坐下。
「誰告訴你沒事的,說了多少遍,怎麼就不肯聽呢?」東方辰言的眼神落在雪凡音腫起的臉頰上,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天知道,當皇祖母那一掌落下時,他恨不能自己替了雪凡音。
「辰昕,快看看。」在雪凡音的事情上東方辰言總是等不了一刻。
「三皇兄四皇兄你們也太當回事了吧,這也沒破皮沒破相的,用得著這麼晚了還把我叫過來,過幾天消腫了就好了。」辰昕雖抱怨著可也看著雪凡音的臉,從袖中掏出了一瓶藥膏,欲給雪凡音上藥。
「住手。」東方辰昕的手上沾著藥膏僵持在半空中,不解地看向東方辰言,不是他讓自己給雪凡音看看的嗎,怎麼又讓自己住手了,三皇兄的心思真不是一般人能猜的。
「藥膏給我,你們先回去吧。」給雪凡音上藥,那就得碰到她的臉,東方辰言怎麼能允許其他男人染指雪凡音,哪怕辰昕也不行。
除了辰昕,其他人都看出了東方辰言的小心思,雪凡音眼看上面,假裝不知道;東方辰繁打開扇子,掩住嘴角,可眼角的笑意卻藏不住,辰月最直接,「三皇兄,你也太……」後面的話被東方辰言瞪了回去。
「三皇兄,這藥絕對安全,我保證雪凡音擦了以後,明天那指印就沒了。」一提到藥,東方辰昕的腦子就容易短路,完全忘了周邊人的反應,只以為東方辰言是擔心這藥。
「東方辰昕,你個藥痴,趕緊回去,別在這丟人現眼了。」辰月已是無語,一個人怎麼能大條到這種地步。
「給凡音上完藥就回去。」他還一心惦記著給雪凡音上藥,看到雪凡音的臉,雖然覺得三皇兄關心則亂,可自己確實也有幾分擔心,畢竟雪凡音跟他不同,他皮糙肉厚的無所謂,雪凡音細皮嫩肉,打小嬌生慣養的,現在被打的又是臉,於女子而言,臉面可重要了。
「你……走了」辰月一把拉著辰昕就往外拖,「三皇兄,天不早,我們先回去了,你與皇嫂也早些休息。」這個辰昕要是再多留一會兒,三皇兄真該發火了。辰月感慨,跟在三皇兄混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就沒一點長進,怎麼就學不會看眼色呢,她也是為他操碎了心。
他們離開,辰繁自然也很善良地將空間留給了那兩個人,「凡音,我母妃想見見你,明日你可方便?」
「雲貴妃要見我,當然方便,明天見!」雪凡音心想:辰繁人那麼好,他母妃也不會差,可是東方辰言這麼冷,難不成他母妃也是一個冷美人,想到這兒不禁將眼睛瞄向了東方辰言。
「弄疼了就喊出來。」東方辰言只顧著給雪凡音抹藥,又怕弄疼了她,一直注意控制著自己的力度,根本沒時間注意雪凡音在看什麼。
東方辰言專注給雪凡音上藥,好似一張放大版的臉呈現在雪凡音的面前,英俊的輪廓稜角分明,高挺的鼻子,濃密纖長的睫毛,深邃的眼睛,讓雪凡音屏住自己的呼吸,細細端詳著這俊美的面容,如同第一次見到他那般,雪凡音看得出了神,直到東方辰言收拾好藥膏,她依舊花痴地盯著東方辰言。
「不許這麼看別人。」東方辰言喜歡雪凡音這樣看著他,但想到她也曾這樣看著辰繁與蕭盡寒,心裡還是有些不暢快,這樣的眼神只能對著他,而且東方辰言自認不比那兩個傢伙差。
雪凡音被東方辰言的話拉回了神,摸了摸下巴,幸好沒流口水,「看幾眼又不會怎樣。」雪凡音心想,東方辰言也真夠霸道的,大男子,可是她偏偏喜歡他的這種霸道。
「你敢!」東方辰言覺得雪凡音也太不矜持了,這世上有幾個女子敢這麼明目張胆地盯著男子看,當然盯著東方辰言自己看是沒問題,可換成別人,他決不允許,「你聽我一回又怎樣,每次都要與我抬槓嗎?」東方辰言也無奈,雪凡音似乎總愛與他唱反調。
「我聽你好多回了。」雪凡音記憶中已經對東方辰言說了好多回「我聽你的」了,「好了,我儘量吧,你也知道,美色當前是很難控制的,這是本能。」以前看著電視劇還會對男主角花痴,更何況是一個個的真人,活脫脫站在她面前,還真不能保證她不會多看幾眼,甚至看出神。
「今天也累了,早些休息。」東方辰言懶得再與她爭,反正她是他的,她高興怎樣就怎樣吧,「主殿是母后住過的,你若不害怕便睡那兒吧。」母妃走後,他再沒在這過過夜,今日本也沒打算在此過夜,除了母妃的主殿與他曾住過的寢殿,其他地方多多少少都惹了些塵埃,未曾收拾過也住不了。
「我害怕呢?」雪凡音自認沒做什麼虧心事,也不怕那什麼敲門,可那床總是她母妃睡過的,還很有可能就是在那床上撒手人寰的,她哪還敢睡。
「我也不是太累,你與我說說,謹慎如你,怎麼這麼輕易就說要娶月齡為妻了。」雪凡音到底還是在意月齡的那番話,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那麼無情。
東方辰言沉默了一會,還是開口了,「我當時確實想借月城勢力,那時也還沒有你。」東方辰言挑著一部分內容解釋著,他知道,如果不解釋,雪凡音一定不會安心。
「月齡那樣出色的女子,只怕你還覺得只有她才勉強能站在你身邊吧,有我就不要她了,男人啊,都是喜新厭舊的。」東方辰言不說她也能猜到一二,她明白能讓東方辰言那樣高傲的人開尊口的,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領略過月齡的風姿,她知道月齡確實配得上。
「吃醋了?」東方辰言知道雪凡音只要說出口了,基本就沒什麼事,「對月齡我只是欣賞,從未喜歡過,又何來的喜新厭舊,能讓我心動的,至始至終只有你一個。」解釋還是需要的,雪凡音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他不希望,雪凡音在他身邊還要擔心那些莫須有的東西。
「才沒有。」雪凡音承認東方辰言哄人越來越有一套了,可她也很受用。
「那宋夢琴呢?」雪凡音想把這些埋在心裡的事,這些危險分子,一次解決了,其實哪怕東方辰言是騙她的,她也願意被騙。
「為的是有宋揚在父皇面前斡旋,多少可打消幾分父皇對我的疑心。」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計劃好的,可只有雪凡音是在他的計劃之外的,無論是娶原來的雪凡音,還是愛上眼前這個雪凡音,都是意外,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
「你……」雪凡音不知該說他將婚姻當兒戲,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牽扯了這些無辜的女子;還是該心疼他,活得那麼累,一刻也不能放鬆,即便是人生大事,也只能順著時勢而走,由不得自己任性;亦或是慶幸,他接受了她這個意外,還對她如此推心置腹,對她如此在乎,願意為她在他的心裡留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