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晴把客廳里的垃圾全都裝在袋子裡,扔出門外,然後再擦桌子,拖地,累得腰酸背疼的時候,盯著手上的橡膠手套,一時間有點恍惚。
她這是在幹什麼,明明是來找蘇河為自己討個說法的,可怎麼就沒頭沒腦的干起這女傭的活計來了?
正想著,門口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混雜著門鈴聲和重重拍打門板的聲音,把正在發愣的冷雨晴嚇了一跳,手裡的抹布都直接掉到了水桶里。
冷雨晴先抬頭望樓上的方向看了一眼,見蘇河並沒有因為這聲音被驚醒,才站起身,走到門口,朝門口的閉路電視上看了一眼。
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是一男一女,都是50多歲的中年人,穿著倒是挺齊整的,不過神情卻有點焦躁。
冷雨晴看那女人的樣貌,覺得和蘇河的有幾分相似,便猜想,這兩人恐怕是蘇河的父母。
想起蘇沐的情況,冷雨晴覺得,兩人應該是得到消息之後趕過來的,便伸手打開了家門。
「你們……」
「蘇河呢?他在哪,他把蘇沐藏哪裡去了?」冷雨晴剛準備問清楚他們的來意,便聽見那女人聲音有些尖銳的喊道。
冷雨晴皺起眉,不虞道:「請問你們是什麼人?」
那女人瞥了冷雨晴手上的橡膠手套和身上的圍裙一眼,冷哼一聲,伸手直接推開她,語氣嫌棄道:「我是這家的主人,你一個保姆問什麼問!」
冷雨晴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後退了兩步,門就被那女人完全推開了,她和身邊的那個男人便徑直進了屋。
「我再問一遍,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是不回答,我就當你們私闖民宅,打電話報警了!」冷雨晴上前一步,擋住兩人,沉著臉說道。
「喲,你一個保姆居然敢把主人堵在門口,你哪家家政公司的,我現在就打電話投訴你!」那女人說話就拿出手機,做出一副要撥電話的姿態。
冷雨晴冷笑,也直接拿出手機,撥了110的號碼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我說這位女士,你要是再不說明身份,不管我是不是保姆,我保證五分鐘之內會有警察來帶你們離開!」
「你敢!我們是蘇河和蘇沐的爸媽,你敢報警!」許是她的動作真嚇到了人,那一直在旁邊沉著臉沒說話的男人頓時怒目瞪著冷雨晴吼道。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那個,前段時間播的那個電視劇的女主角,叫什麼來著?你怎麼在我兒子家裡?」那女人忽的好像想起什麼似的,指著冷雨晴說道。
「明星啊?你在我兒子家幹什麼,別以為自己是明星就了不起了,想騙我兒子錢,門都沒有!」那男人卻依舊瞪著冷雨晴吼道。
冷雨晴擰著眉,忽然間很後悔自己沒問過蘇河就開門把這兩人放進來,就算這兩人真的是蘇河和蘇沐的父母,蘇河這會也肯定不想見他們。
「請你們出去,這家主人不在,我不認識你們,請你們馬上離開!」冷雨晴生怕他們的聲音吵醒蘇河,也不管他們到底是不是蘇河和蘇沐的父母,直接伸手推著他們,想把他們趕出屋裡。
「喂,你敢推我,我來我兒子家,你一個外人敢推我,你……」
「你們在做什麼?」
蘇河的母親正尖著嗓子罵冷雨晴,三人正撕扯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個沙啞低沉的聲音。
冷雨晴暗道一聲不好,鬆開了正推著兩人的手,回過頭,有點歉意的看著蘇河。
「對……對不起蘇河,我以為他們是……沒經過你同意,把他們放進來了……」她言辭含糊的解釋著,到底沒能解釋的清楚。
蘇河瞥了她一眼,目光陰沉,看不出情緒,扶著樓梯的扶手邁步從樓上走下來。
蘇河的父母看見蘇河,像是忽然被上了封印一樣,兩人的表情都在瞬間變得諂媚起來。
「小河啊,我和你爸聽說那個……小沐情況不太好,所以過來看看,沒別的意思。」蘇河的母親臉上堆著笑,聲音極其溫柔說道。這形容,和剛才那個尖聲罵人的潑婦簡直判若兩人。
而蘇河的爸爸則有點侷促的站在一邊,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抬起眼皮看了蘇河一眼,那模樣一點也不像是蘇河的爸爸,反倒像是欠了蘇河不知道多少錢債務的楊白勞。
「誰准你們來這裡的?」蘇河看也不看他父親一眼,目光陰冷的盯著他的母親,聲音如萬年寒冰,冷冷說道。
「我……我們只是擔心你,所以才來看看,真的,沒別的意思。」蘇河的母親臉色有點發白,似乎很害怕蘇河一樣,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出去!」蘇河卻一點也不想聽他們解釋什麼,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眼,抬手指著門口的方向低喝道。
「小河,我們剛來,你怎麼就讓我們走呢?我們畢竟是你的爸媽啊,你這樣……」
「滾!」不等母親說完,蘇河便沉聲喝道。
冷雨晴擰起眉,並不覺得蘇河這麼對父母有什麼不妥,反倒很奇怪的完全理解蘇河的行為。
「蘇河,你怎麼能這麼跟媽媽說話呢?我是你媽,你怎麼能這樣……」蘇河的媽媽卻忽的收起剛才有點唯唯諾諾的姿態,換上了一副委屈又痛心的表情,竟然直接捂著臉開始哭起來。
蘇河皺起眉,臉色已然變得鐵青。
「連醫院都說他沒救了,你幹嘛非要把他弄到家裡來,這每天光醫藥費都得花多少錢,你不知道,你爸爸的病又嚴重了,你有這些錢去填他那個無底洞,還不如拿來救你爸爸……」
「閉嘴!」蘇河母親的話被蘇河打斷,這兩個字眼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冷雨晴居然聽得出來,裡面含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恨、羞愧,還有哀傷。
冷雨晴終於明白,為什麼蘇河會獨自一個人在家裡救治蘇沐,也為什麼寧願讓他這麼痛苦的活著,也不想失去他。或許,對於蘇河而言,蘇沐便是他唯一的親人吧。這對所謂的父母,只會讓他看到人性最醜惡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