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穴通道略顯狹窄,僅容兩人通過。
穴璧上那排青燈,光亮如晝,似是一切邪氛都逃不過青燈明光。
然而此刻脊背生寒,只覺有人在自己肩頭吹著冷氣的許凌,轉頭之際,恍惚間竟是感覺那片青燈,猛的閃爍了一下,而後迅速恢復如常。
然而這一幕,眾人似乎並未在意。
「看什麼!快走路!」許凌身後的兩名執法者,看到許凌臉上那個拉不出屎的表情,頓時眉頭一皺,寒聲催促。
許凌訕訕一笑,有些尷尬的將腦袋轉了回去,那顆懸著的心也算放下了。
『還好還好,沒有出事……媽的,別自己嚇自己!剛剛那個跟血屍硬拼的帥氣的許凌呢?』許凌不爽起來,竟是連自己都腹誹……
然而許凌並沒有注意到的是,身後這兩名執法者,腰間赫然沾染著一個與柳玄衣身上一模一樣手印!
柳玄衣身上的手印,可能是之前跟血屍硬拼時留下的,而這群已然是血屍滅掉後趕來的執法者,那麼他們身上的手印又是從何而來……
「這石門是被一劍斬開的?」劉嚴武望著身前這被一劍斬作兩半的石門,微微訝然。
此時眾人已然來到這最深處那間石室,而劉嚴武所看到的的灰色石門,正是之前被柳玄衣所為。
「好凌厲的劍氣!這石門這麼厚,截面竟然光滑如鏡,看來施為者劍道修為不低,最起碼乃是一位劍心通明的劍者!」有背負名劍的執法者,上前查看,極為欽佩的說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看向柳玄衣,畢竟這血屍乃是他發現的,那麼這道石門也極有可能是他斬開的。
不過就憑這個小白臉?
長的帥有什麼用?修為才硬道理。況且還是個地境一重初期的武者,剛到地境就劍心通明了?誰信呢!
眾人臉色陰晴不定的望著柳玄衣,就好似之前一直被自己打壓、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竟是一下子踩著自己爬上去了,而且需要自己仰視,對於這一群習慣了他人欽佩與畏懼目光的執法者,這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更何況,這十三人當中,也只有顧霜卿劍道境界到達了劍心通明,其餘人最多是剛剛感悟劍心罷了。
就在眾人猜忌之時,柳玄衣卻是緩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來的時候,這座石門便被人斬開了,看來那位前輩的修為果然很高強。」
柳玄衣說的面色很平淡,眼中更是滿滿的尊敬之色,似是沒有半分作偽模樣。這一下,眾人皆是鬆了口氣,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好沒發生,否則不就是打臉了嘛。
而此時確定這男子仍舊是個廢物的眾人,一陣譏笑,便不再關注柳玄衣,一個一重的廢物,根本不值得我等操心。
「諸位,這裡面應該就是血屍藏身之所,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若是我等能夠順利生擒一隻血屍,總部的那些大人若是知曉,加官進爵這種事自然少不了,而且諸位最為關心的秘術功法之類的,肯定也是任大家挑選。」
不得不說,顧霜卿性子雖是冷淡孤傲,但這言辭卻是極為犀利,三言兩語,便調動起了眾人的積極性,原本稍有忌憚的眾人,這一下皆是熱血沸騰,加官進爵這種事,誰人不想?
就連那個不過五重修為的杜三娘都能成為一州之主,我等憑什麼屈居她之下?一定要抓到血屍,到時便是我等揚名立萬之際!
想到此處眾人皆是神色激動的抱拳高聲道:「是!」
咦?後面那個兩個大兄弟這麼高冷嗎?人家都喊了他倆好歹意思一下啊!許凌腹誹。
然而當許凌實在沒忍住,偷偷回頭瞥了一眼,整個人立馬通體冰涼。
哪裡還有人?自己身後已然空無一人!
「鬼啊!」
許凌慘嚎一聲,拉著柳玄衣就往隊伍前面衝去。
眾人滿是不解的望向許凌,不明白這小子發什麼瘋。堂主也真是的,這種連地境修為都不到的廢物帶他來幹嘛?難不成擒捉血屍的功勞還得分他一杯羹?
想到這裡,眾人望向許凌的目光滿是嫉妒。
「你瞎喊什麼!」顧霜卿臉色一冷,怒斥道。
就連被許凌強行拉了過來的柳玄衣,也是俊臉發懵。
「少……後……少了兩個人!」許凌故意裝的結結巴巴,吞吞吐吐的樣子,卻是不著痕跡的朝柳玄衣遞了個眼色。
許凌此言一出,立刻在隊伍之中引起了騷動!最後端的那兩人確實不見了!
「天啊!該不會真的有什麼邪靈之類的吧?」某人聲音帶著顫抖問道。
「難不成是那小子說的血屍?」有執法者突然出聲道。
這一下,整個隊伍再無一絲聲響,針落可聞。
「別胡說八道!我等在此,莫說小小邪屍,就算縱橫一郡的天境武者來了,也得畢恭畢敬,俯首帖耳!他二人可能是不放心那個女子,出去照看了,咱們進去吧,莫要忘了咱們此行的目的!」
顧霜卿最後一句,卻是深深刺激了眾人,被權利與力量沖昏頭腦的一眾執法者,再也顧不得那二人失蹤之事,隨著劉嚴武的腳步,一同入內!
柳玄衣與許凌跟在隊伍中間,二人感覺這樣比較安全,因為許凌剛剛那個眼神的意思柳玄衣已然明了,是血屍乾的!小心!
二人皆是瘋狂運轉功法,恢復修為。可許凌沒有升靈丹相助,此刻剛剛不過恢復了丁點兒修為,根本無濟於事。
倒是柳玄衣,升靈丹的藥力已然煉化兩成,功力正在快速恢復著。
而眾人踏入這最深處的石室,終是明白了一進洞穴聞到的那股刺鼻腥臭來自何處。
眼前這三個皆是十丈見方的巨大血屍,滿盈的鮮血似是隨時都可能溢出來一般,血面上更是漂浮著密麻的泡沫,刺鼻的臭味與滔天血腥氣息,撲面而來。
然而柳玄衣卻感到有些慶幸,因為昨晚來時,那種血氣鑽入皮膚的感覺消失了!
否則柳玄衣還真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撐起劍影護住自己跟許凌,恐怕那時還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雖然只有三個風平浪靜的血池,可這一眾精英執法者,皆是彎腰捧腹嘔吐起來。
只有那劉嚴武死死的盯著中間的那個血池,血池邊緣隱隱有一片黑色東西,靜靜漂在上面。
『噌』的一聲,劉嚴武拔出背後大劍,握緊那柄黝黑大劍,在眾人的緊盯著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向那片黑色。
隨著腳步愈近,劉嚴武終是看清了那一片黑色的物質是什麼。
正是與自己身上所穿一模一樣的執法者制服!
整整兩套制服漂浮在血池邊緣,其上那兩個銀線大字,更是化作了鮮紅之色,分外刺眼。
「劉兄,那是什麼?」顧霜卿清冷的聲音在這空曠的石室中縈繞迴蕩,好似有一個個張著血盆大口的魔鬼在學他說話一般。
心臟『砰砰』急速跳動的劉嚴武,沒有回話,只是將身子緩緩前傾,想要看清這血池底部究竟是什麼東西。
當著這一群執法者的面,遭到劉嚴武無視的顧霜卿,神色冰冷的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雙眼深處乃是深深的怨念。
然而這一切劉嚴武此刻已然不放在心上,努力想要看清血池底部的他,卻是發現這些血液極為粘稠厚重,饒是自己目力過人,也根本難以看透,只是隱隱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似是有什麼東西在藏在深處。
難不成是那兩名失蹤的執法者?可他們好端端的怎麼會進這血池了?
血池底部,似有一股充滿魅惑的聲音,引導著他將身子不停的往前靠去。與此同時劉嚴武更是將手中四尺大劍,緩緩伸向漂浮著的制服,想要將兩件制服挑起。
嘔吐早已停止的眾人,皆是屏息凝神,注視著這位副堂主的怪異舉動,甚至那膽小的劉庸更是鼓足勇氣跟著顧霜卿,一步一步走向劉嚴武。
柳玄衣跟許凌二人,同樣是緊緊盯著那方血池,沒有任何多餘動作。
隨著制服被劍身逐漸挑離血池,其上鮮血如流水般,『嘩啦』之聲不斷。
徹底確定了這一衣服就是那兩人所穿的劉嚴武,聽到顧霜卿二人的腳步,回過頭來神色嚴肅的看了一眼顧霜卿,正要說話,卻是發現二人盯著自己身後臉色大變。
聽到那陣略顯急促的『嘩啦』流水聲,意識到什麼變故的劉嚴武,化境強者的恐怖真氣正要爆發出來,卻是被自池中衝出的模糊身影,一把拽住雙腿,如同倒栽蔥一般,整個人眨眼被拖入血池!
「副堂主!」
「劉兄!」
尚未看到清池中究竟是何物的眾人,臉色狂變,一時間刀劍出鞘聲音,響徹石室。
咕嚕咕嚕!
血池邊緣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氣泡自池下不停浮上,好似冒著浪頭的滾燙開水。
「找死!」顧霜卿按住手中青玉劍柄,修長軟劍驟然出鞘。
伴著一聲冷冽劍鳴,橫越血池的顧霜卿,劍尖一道紫芒倏出,直射浪頭底下而去!
隨著一個兩尺高的血浪飈射而出,顧霜卿身形一轉,再次回到血池之前,凝視著這片龐然大物。
然而接下來,氣泡竟是驟然消失,整片血池,再次恢復如初。
「堂主威武!」
「堂主劍法無雙!」
眾人自是以為顧霜卿一劍建功,趕緊稱讚起來。
甚至就連那顧霜卿,眉宇間的疑惑凝重也是消失不見,對這血屍大感失望。自己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劍,這血屍就被秒殺了,根本沒有傅蔓瑛說的那麼恐怖。只是這一下,恐怕只能帶著血屍的屍體回去了。
然而就在眾人皆是放鬆警惕之時,柳玄衣與許凌卻是對視了一眼,皆是看清了對方臉上的凝重,這血池之中果然有活物!如此看來十有八九仍是那種血屍!
就在二人臉色陰翳,而那群執法者歡呼雀躍之際,卻是自池中拋出一堆染著鮮血的雪白骨架!
而最能昭示這白骨身份的便是,手骨仍是緊握著的那柄四尺大劍!
「天哪!這是……這是副堂主!?」
這堆骨架竟是朝著雙腿不停打擺子的劉庸而來,他驚恐的望著白骨手中那柄大劍,一股腥臊味自他褲襠傳出,已是邁不動半步的他,被這迎面而來的高大骨架,直接砸倒在地!
「副堂主!」
眾人閃身上前,望著剛剛還是個大活人的骨架,睚眥欲裂!
這一下就連那顧霜卿臉色也是變得難看起來。
「出來,你這妖物快滾出來!還我劉堂主命來!」某個脾氣火爆的執法者,怒聲嘶吼。
下一息,三個血池,皆是響起了『嘩啦嘩啦』的流水聲。
眾人皆是握緊手中兵刃,死死盯著三個血池。
下一秒,整整八道身影,自血池中一躍而出!
濺起漫天猩紅血雨。
八道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高大魔體,八具滅世血屍,齊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