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卻是依舊蒙著面紗。
時間轉眼來到了夜間十點左右,陣陣夜貓叫春的聲音,為這詭譎的村子,更添幾分恐怖氣息。
被柳玄衣拴路邊老槐樹下的三匹駿馬,正在低頭安靜的吃著青草,深褐色的馬尾不停擺動,驅趕著煩人的蚊子。
街道之上一片安靜,唯獨不見那明月露頭。
噠噠噠!
一陣清晰有力的腳步聲,自街道一角傳來,只是這腳步聲略顯雜亂,似乎人數不少。
三匹駿馬幾乎是同時抬起頭來,目視著那些古怪身影。
數息過後,原先拴著三匹駿馬的位置,只剩下攬在樹上的韁繩,還有地上的攤攤血跡與白骨。
……
主屋東側的房間中,燭光輕輕搖曳,鋪好床鋪的孟磊,伸了個大大的懶覺,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血盆大口般的哈欠。
「好睏啊,老大快來,該歇息了。」
坐在凳子上的柳玄衣聞言,面部肌肉狠狠的一抽動,一道劍氣砍死孟磊的心都有了。
神經大條的孟磊似乎並未察覺到自己快要大禍臨頭了,繼續作死說道:「老大我脫衣服了啊,我真脫了,我先脫你隨意啊!」
卻見柳玄衣緩緩起身,殺氣騰騰的來到床邊,脫衣服睡覺!
這一下,原本打算調戲自己老大的孟磊,瞬間呆若木雞,卻是被已然躺下的柳玄衣,一把按下,兩人四面相對,空氣中頓時瀰漫著一股曖昧的味道。
完了完了完了!我說這狗日的老大怎麼一直單身,胭脂榜美女都倒貼了,自己這老大還愛理不理,搞了半天老大這是想睡我啊!
正在糾結要不要為老大獻身的孟磊,卻是發現柳玄衣屈指一彈,一股細小氣勁竟是將燭燈瞬間打滅。
房間之中登時一片漆黑,孟磊正想張嘴說表達一下自己對於老大的情意,卻是被柳玄衣一把捂住嘴巴,孟磊立馬瞪大了眼睛,使勁盯著老大。
完了完了,老大該不會是想用強吧?我要不要稍稍反抗一下?說不定老大還喜歡被逆推呢。
就在這時,孟磊卻是聽到窗外一陣幾乎是細不可聞的腳步聲,若是尋常武者,恐怕根本難以發現,奈何孟磊除了天生神力,聽覺也是極為靈敏。
滿是詢問之色的望著柳玄衣,柳玄衣卻是將眼睛眨巴了好幾眨巴,孟磊自然是看懂了柳玄衣的意思:裝作沒聽到!
木質窗棱之外,卻見一個有些詭異的身影,悄悄挪動著身子,更是將耳朵貼近牆上,似是在偷聽二人談話。
然而數息過去,屋內依舊毫無動靜,就在那黑影有些猶疑不決之時,卻聽得屋內傳來了一陣仿佛可以響徹整個村子的鼾聲。
那蜷縮在窗下的詭異黑影,竟是漸漸直起了身子,慢慢向著床上望去。
卻見不知何時已然鬆開孟磊嘴巴的柳玄衣,面朝床邊,似乎昏睡了過去。至於孟磊,則是睡得四仰八叉,鼾聲震天,嘴邊更是流下一道哈喇子,毫無形象可言。
趴在窗前的詭異身影,竟是絲毫不見動作,依舊盯著這昏睡過去的二人。約莫一刻鐘過後,黑影漸漸消失於牆角陰暗之處,不見蹤影。
十分鐘過後,似是睡去的柳玄衣唰的一下起身,來到窗邊向外張望。
「喂喂走了走了,別睡了。」柳玄衣踹了幾腳孟磊,可是孟磊依舊打著震天響的鼾聲。
柳玄衣微微一愣,而後似是想到了某種可能,腦門瞬間布滿黑線,稍一猶豫,便放棄了,還是不捨得攪了這個傻師弟的清夢啊。
原本還打算喚醒孟磊,自己悄悄溜出去打探一番的柳玄衣,卻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孟磊一睡著就跟個死豬似的,啥也聽不到。
自己若是此時出去,那孟磊彩兒小雅三人的安全便沒了保證,罷了罷了,既然這道身影不著急動手,自己便明晚再出去調查一番吧。
一夜過去,表面平靜無事,而私底下卻是暗潮湧動。
……
沒有公雞的打鳴,眾人起床皆是較晚。除了那個天剛蒙蒙亮,便忍不住出去查看一番的柳玄衣。
然而當柳玄衣推開大門的剎那,發現三匹駿馬處的慘白馬骨,身上那股冷意,簡直跟那玄夜一模一樣。
「馬骨上幾乎沒有留下肉絲,看來那東西是餓了許久了,難得見到一次美味,恨不得連這堅硬的馬骨一併吞下肚去。」柳玄衣俊美的面容上泛起一陣冷笑。
昨晚柳玄衣料定會發生意外,所以故意以馬為餌,想釣出到底是什麼怪物屠戮了村子。雖然柳玄衣猜測十有八九離不開屍,但柳玄衣相信,絕對不會是村口屍霧中的那些邪屍所為。
畢竟憑它們的能力,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傷人不留下傷口的。
然而昨晚窗下黑影的出現,將柳玄衣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竟是完全沒有發覺駿馬被害。而且怪異的是,若是屍一類的東西所為,恐怕必定會選擇一口咬斷馬匹脖子的血管。
若是這樣的話,馬匹是可以再臨死之前發出慘叫的,然而一夜未眠的柳玄衣,卻是並未察覺一絲異常。
「看來這事情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複雜。」柳玄衣眼中光彩明滅不定,仿佛要透過這馬骨,看穿兇手的蹤跡。
「奇怪,竟然沒有一絲異味?」柳玄衣蹲下身來,食指輕輕沾了地上的暗紅色血液,擱到鼻前細細的嗅了一下,依舊是毫無所獲。
「難不成這村子裡有好幾股勢力?」柳玄衣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狂變。
……
「咦,奇怪了,一大清早那老伯怎麼不見人影了?」孟磊有些疑惑的道。
早上起床餓了的他,本想著去廚房看看老伯做的啥好吃的,結果發現廚房根本空無一人,後來想去老伯房間看看,結果發現竟是上了一把大鐵鎖。
孟磊頓感好笑,『這老伯也是小氣,我又不會偷他東西,除了金銀珠寶、首飾地契、銀票古玩之類的,對了,還有吃的,除了這些意外我都不會偷的!再說了,要真偷,就這一把破鎖,一碰不就開了嘛?』
跟一把鎖聊了半天的孟磊,將老伯房間上鎖的事告訴了眾人,眾人也是並未上心,畢竟誰都有點隱私,而且還是四個借宿的陌生人,必定要防備一些。
就在三人倍感無聊之時,臉色有些陰翳的柳玄衣,走了進來。
「老大幹嘛去了啊,一大清早的你不見人影,就連那老伯也失蹤了。」孟磊不滿的道。
「哦?那老者不在?」柳玄衣眉頭一挑,感覺有些不對勁。天剛亮自己便出門了,當時可並未看到老者出門,如此看來,老者只可能在自己之前出門。
可是這一大清早的,他一個人出門做什麼?
先不考慮這個問題的柳玄衣,突然說道:「對了,彩兒小雅,你們發現有黑影監視你們了嗎?」
昨晚睡覺之前,柳玄衣便告誡彩兒小雅,切不可睡得太死,哪怕是休息也要保持警惕,雖說自己與他們不過一屋之隔,可若是真的發生什麼意外,柳玄衣未必能來及出手。
彩兒神色有些凝重的道:「恩,是一道黑色身影,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之中,個子不高,別的就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老大,你昨晚為什麼不讓我們出手,但是咱們要是直接擒下這黑影,一切問題不都解決了嗎?」孟磊智商開始上線。
柳玄衣緩緩搖頭,解釋道:「這烏山村背後隱藏的,絕對不止這一道或者兩道黑影這麼簡單,我今天一大早出去,幾乎是轉遍了小半個村子,卻是依舊不曾發現半個人影。而且發現,幾乎所有的房門上門栓上都有一層灰塵,除非是裡面人家一直閉門不出,否則,這裡恐怕已經是座荒村了!」
「什麼!」柳玄衣此言一出,孟磊三人臉色狂變。
「大師哥,你是說這整個村子,只有這位老伯一個活人!?」彩兒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聲音的顫抖,這裡難道真是一座死城?
若真是如同柳玄衣所言,那問題便絕對是出在了這老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