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立望著那與自己輪廓相似的白霧人影,眉頭輕皺了起來。
只見那人影手掌位置處,白色霧氣輕輕翻滾,一點點涌動延長,竟是重新凝成了一柄長劍。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韓立心中疑惑,雙目之中便有藍色光芒亮起。
只見靈目神通之下,可見那些白色人影渾身朦朧,體內都有一團光芒,有節奏的漲縮著。
與呼言道人交手的那個人影,體內光團為赤紅之色,與洛青海交手的那個人影則為水藍之色,至於韓立自己眼前這個,則是淡金之色。
可除此之外,那些白色霧氣凝成的人影身上,就再也看不出別的什麼異樣了。
就在韓立猶豫著要不要喚出真言寶輪,以真實之眼來探查時,心中突然響起了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南柯夢。
而事實上,此刻所有人的耳畔,都有她的聲音響起:
「諸位前輩,那些白霧人影並無實體,其體內均藏有法則之力,與你們每一個人都一一對應。在它們的頭顱上方,有一道肉眼無法看見的白色細線,與那名監察仙使手指相連,而在它們的心口之上,同樣也有一道連在你們的後心處。」
韓立聽得此言,頭顱微微偏轉,朝公輸久環抱著手臂下端望去。
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其左手五根手指,都在不易察覺的小幅地抖動著,那動作就像是世俗民間的木偶戲人,正在提線表演一般。
韓立一邊小心揮劍與白霧人影交戰,一邊再次打量起周圍戰況,便赫然發現與呼言道人交戰的人影具有火焰之力,而與洛青海交戰的人影具有海洋之力……
他眉頭一挑,恍然大悟過來。
「幾位道友,莫要再浪費力氣與這些白霧人影交手了,它們全都是監察使通過氣之法則,造出來的我們幾人的倒影,故而它們氣息輪廓與我們機會一模一樣,我們想要勝之自然不易。」韓立傳音提醒道。
「夢兒剛才提醒過後,我就想通了這點,可是這東西連法則之力都與我們一致,該如何才能戰勝?」洛青海回應道。
「莫要再白白浪費法則之力了,這些倒影與我們身上有霧氣通道聯結,他們使用的法則之力,正是從我們身上竊取的。」韓立接著說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老夫覺得身上火焰之力,消耗得竟然如此之快?速度比尋常簡直快過了一倍有餘。」呼言道人悚然一驚,忙傳音說道。
「他這是要讓我們自行消耗,等到法則之力枯竭之時,便是我們的死期了。」化作老婦之狀的蛟三,也傳音說道。
「厲道友既然發現了問題所在,可有何解決之法?」蚩道友渾身膚色已經轉為暗紅之色,仿佛浴血一般,問道。
「這些白霧人影並無靈識,並非是自主行動,而是受監察使操控來發動攻擊的,畢竟這個術法的本質,還是靠他的氣之法則來維繫的。我們只需暫時停止使用法則之力,全力攻擊公輸久的本體,或能破解當前局面。」韓立沉吟著回道。
「好!與其等死,不如就此一搏!」呼言道人最先表態。
「就依道友所言。」洛青海目光偏向了南柯夢那邊,見其沖自己點了點頭,當即說道。
蛟三與蚩離礁遂也先後表示贊同。
五人計定之後,立即行動了起來,呼言道人身上赤紅火焰一熄,身形在半空中一旋,如同龍捲風一般掠空而起,直刺向身前的白霧人影。
那人影身上火焰遂也熄滅,以同樣姿態撞向呼言道人。
兩者在半空中轟然對撞,發出一聲震天轟鳴。
呼言道人倒飛而回之際,借著反震之力,身形竟是急速掠向了公輸久那邊。
幾乎同一時間,洛青海幾人也都各施手段,紛紛擺脫了與眼前白影的糾纏,從不同角度飛掠而起,同樣直奔公輸久而去。
公輸久見狀,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
「我的氣影術被發現了嗎,看來有點小看你們了……不過,那又如何?」他輕嘆一聲,笑著說道。
話音剛落,他左手猛地朝回一扯,虛空之中頓時風聲大作。
只見那些白色人影,頓時被一股大力扯了回來,幾乎都是瞬息之間,就擋在了呼言道人等人身前。
「以為不使用法則之力,就能有何不同嗎?你們仍舊沒有半點勝算……」公輸久頗有些貓抓老鼠的戲謔意味,開口說道。
結果就在此時,他的身後虛空忽然有金色漣漪蕩漾,韓立的身影竟是驟然閃現,手中青竹蜂雲劍橫掃而出,朝著其攔腰斬去。
眼見青色劍鋒閃著金色電絲,就要劈入其腰部時,公輸久的身影竟是突然白光一閃,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出現的,則是那個韓立的白霧倒影。
其竟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將自己與白霧人影的位置調換了。
「嗤啦」一聲響!
那個白霧人影被劍鋒掃中,頓時在電光劍氣之中撕裂兩半,繼而潰散開來。
不遠處的虛空中,公輸久身形浮現而出,正看到眼前這一幕,瞳孔也是微微一縮,面上青筋突起,終於真正動了肝火。
「時間法則之力……你姓厲?」他眉頭緊擰,望向韓立,開口問道。
韓立沒有答話,心中卻有些惋惜,方才沒能一擊斬中。
「聽說燭龍道里殺害陶長老兒子陶羽的傢伙就姓厲,還修煉了《真言化輪經》這等時間功法,該不會剛好就是你吧?」公輸久語氣越來越冰寒,緩緩問道。
「不錯,那傢伙是我殺的。」韓立咧嘴笑了笑,大方承認道。
「現在你還可以多笑笑,等我將你帶回去交給陶長老的時候,你就笑不出來了。他最擅長的手段,就是抽取元嬰精魄煉製嬰魂燈,屆時將你點在陶羽靈位的供桌上,至少也能燃燒個十萬年。那滋味……怎麼說呢?可能相比之下,你會更希望被煉成一枚金魂丹了。」公輸久一改此前的和顏悅色,臉上笑意變得越發陰鷙,低聲說道。
「金魂丹的滋味我倒是嘗過,就是不知道玉仙的元嬰能練成什麼丹?滋味又該是如何?」韓立神色不變,笑著說道。
說罷,他竟朝前跨出一步,長劍一揮,主動朝公輸久攻了過來。
「狂妄!」
公輸久面容驟然一沉,左手手指勾動,繼續控制白霧人影與呼言道人幾人糾纏,右手卻是虛空一抓,握住了一柄瑩白如玉的纖細長劍。
只見其長劍挑過,虛空之中便似乎有朦朧氣流涌過,化作一道堪比劍氣的纖薄鋒刃,斬向韓立。
韓立雙目之中藍光湛然,能夠看清這些氣流鋒刃的軌跡,也能感受到其上傳來的波動。
他手中長劍連連揮動,一層層青光劍氣如同護體靈光一般,籠罩在他周圍,將那些氣流劍鋒紛紛格擋在自己身前三尺之外。
韓立心中不禁有些驚嘆,法則之力有強弱之分,運用之人亦有,而眼前此人竟然能將氣之法則運用到如此境界,當真不是他們這些金仙層次的修士所能比擬的。
由於受到公輸久靈域壓制,韓立費了好一番功夫,才險之又險的破開層層氣流劍鋒,拉近了與公輸久的距離。
只見其單手一掐劍訣,手中長劍在半空中一舞,層層青光劍氣凝成的劍影頓時如蓮花凝聚綻放,繼而又如疾風暴雨般疾射向公輸久。
公輸久眉頭微蹙,橫劍在身前,手腕一陣擰轉,劍鋒在身前掃過一個扇面,一層巨大的白色氣牆便陡然在虛空中生出。
「錚錚錚」
大殿之內,錚鳴之聲不斷。
青光劍影紛紛刺中白色氣牆,入牆三寸卻不得出,紛紛被擋在了後方。
「看來我有些高估你了……」公輸久見狀,居然有些失望道。
韓立卻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抬手輕彈了一下青竹蜂雲劍的劍身。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
所有青光劍影竟是同時光芒暴漲,炸裂了開來。
一股青白兩色混雜,狂暴無比的氣浪,頓時撐開一個巨大圓弧,橫掃向四面八方。
氣浪所過之處,虛空震盪不已,直衝得整座大殿都巨震不已。
這座圓頂金殿,原本便是以那翡翠丹爐作為核心的,結果爐子被金童給吃掉了,大殿內銘刻的法陣也被毀得差不多了,此刻在巨力衝擊之下,牆面之上竟然都隱隱有些裂紋浮現。
公輸久距離爆炸之處最近,身形竟然在氣浪推拒下,忍不住「蹚蹚蹚」向後退去。
還未等其站穩,在他身後就有一道赤紅人影忽然疾閃而至。
公輸久心神一凝,身軀以一個詭異的弧度驟然擰轉,定睛望去,卻見正是呼言道人手握火焰長劍,朝著他當頭斬落了下來。
他立即抬起右手握著的纖細長劍,朝著劈砍而來的呼言道人格擋了上去。
「錚」的一聲銳鳴!
煌煌赤焰與無形氣流激烈對撞,劍氣激盪,火光四射。
就在兩人劍鋒相擊的瞬間,異變再次發生。
只見呼言道人身後背著的包裹之中,忽然赤光大亮,一個赤紅色的葫蘆突然疾飛而出,葫蘆口斜向朝下,正對著公輸久,停在了兩人的頭頂上方。
葫蘆表面古篆符文閃爍不定,通體映紅通透,從中傳出陣陣灼熱之氣。
「這是……」韓立心中一動,喃喃道。
不等他話音落下,赤紅葫蘆口處便發出「啵」的一聲輕響,自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