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御掟》,就是織田信長為義昭將軍準備的殺手鐧。
所謂「掟」,就是公開法令的意思,織田信長居然給幕府將軍量身定製了一則紀律,讓義昭將軍的感激之情瞬間蕩然無存,心情跌入了萬丈深淵。
「這…這是給余的?」義昭將軍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自己可是高高在上的將軍啊,他織田信長怎麼敢這樣對自己!
「猴子!公方殿身份高貴,不適合閱讀,你念給大家聽聽!」織田信長表情戲謔的說道。
「嘿~~~!」木下秀吉故意拖長了嗓音,顯得格外刺耳。
「殿中御掟!京都附近的國人武裝,未經許可,不得隨意走動,否則視為叛匪,將予以剿滅!」木下秀吉其實很多字都不認識,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即興發揮。
「幕府的家臣!未經許可,不得接近將軍的御所,違者按刺客論處!」
「天下任何的訴訟、政事,先交由奉行人審核後,方可交到將軍手中。哦,對了,順帶說一句,京都所司代由村井貞勝大人負責,以後有啥事務就去找村井大人吧。」說完,還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面孔。
義昭將軍此時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看了看左右,期望能有人站出來制止這種可笑的行為。
可惜,細川藤賢、細川藤孝、三淵藤英等細川氏的人充耳不聞。
池田勝正、和田惟政這些剛剛被厚賞的,現在還美滋滋地盤算自己得了多少利。
最後,義昭將軍只得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最倚重的明智光秀,可是他卻在閉目養神,仿佛已經入定一般。
「任何人不可越級,直接面見將軍進行上訪,否則將以謀逆論處!」就連各地大名覲見將軍的權利,都被剝奪了,看來織田信長是要斷絕義昭將軍,與其他大名之間的往來。
「門跡僧侶、比睿山眾徒、本願寺坊官未經許可,不得出入御所!」這下連和尚都禁止了,義昭將軍徹底淪為了孤家寡人,織田家的傀儡。
「你!你!」念完了《殿中御掟》,義昭將軍用手指著木下秀吉,他現在恨不得生食其肉,扒了這個猴子的皮!
「對了,公方殿。這本國寺的六條御所實在是太不安全了,就讓在下為將軍殿下修築一座嶄新的,堅固的御所吧。」織田信長用手握住義昭將軍的手指,一使勁,表情陰狠的說道。
「好,好。多謝彈正大人的…好意。哎呦。」義昭將軍吃疼的答應了下來。
愉快的見面就這樣草草的收場了,織田信長任命堀秀政、島田秀順為「大工奉行」,招募無數畿內的工匠,雲集無數優質的木材,在原先義輝將軍御所的遺址,大興土木重修二條御所。
「堀大人恭喜啊,一來京都就被主公委以重任。」說話的是細川信元,他得知主公織田信長來到了京都,星夜前來拜見。
結果被織田信長一句「辛苦了。」就打發他回去靜養了,現在細川信元正無所事事地到處閒逛。
「呵呵,細川大人客氣了,您可是主公跟前的紅人啊,在下聽說主公不日就會對您進行封賞。嘖嘖,真是羨慕啊。」堀秀政半開玩笑的說道,他原先是織田信長身邊的近侍,可是在織田信長心中的地位已經不輕。這是他第一次擔任主事,要知道他今年才剛滿十五歲啊。
「聽說主公特意給您放了假,哪像在下這樣還要日夜操勞?尤其是主公只給了倆月的時間修繕,這根本來不及啊。」堀秀政正抱怨著,突然想到了什麼,急急地說道:「聽說細川大人曾有墨俁一夜城的經驗,萬望大人指點一二,不然完不成主公任務,在下的責罰是少不了的。」
「這樣啊…」細川信元沉思了片刻,被人求上門來,他也不好一口回絕。
「在下當時就是占了運輸便捷的緣故,不過看堀大人的工地,木料還算充足,只是這石料短缺,想必是運輸困難吧?」
「正是,京都附近不產石料,只能從伊賀開採運輸,但這路途遙遠,又運輸不便,所以遲遲供應不上。」堀秀政真心佩服細川信元,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這好辦,在下看京都內有不少墓碑、佛像啥的,反正都是石頭做的,直接砸了充當石料。」
「什麼!這,這,對神明不敬啊!」堀秀政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那就要看堀大人是擔心神明的懲罰,還是主公的懲罰了,在下也只能點到為止。」
「好吧!那也只能這樣了。」堀秀政一咬牙,覺得還是前途重要。
兩月後,一座金碧輝煌的御所建成了,二條御所成正方形,東西南北各四百米,二重堀(壕溝),三層箭櫓,圍牆均為石砌。
二條御所裡面就更加奢華了,室內全部用金箔、銀箔鑲表,庭院裡假山、泉水、灌木一應俱全。
為此,細川信元還把細川氏祖傳的名石「藤戶」奉獻出來,擺放在御所里,包上錦羅綢緞,意為鎮撫邪氣。
織田信長就更過份了,他竟然怕義昭將軍寂寞,將他的女眷一併送進來,順帶還有不少能樂師、猿樂師、歌妓等。順帶一提,歌妓中就有一名望月組織的美女成員阿斗。
不過,織田信長還是花費了一筆巨款,順帶修繕了一下朝廷的宮殿,把正親町天皇給樂得,當庭封賞了織田信長正四位下彈正大弼的官職。
永祿12年(1569)四月二十日,小雨。
今天是義昭將軍喬遷之喜的日子,只見他孤零零地,獨自坐在大廣間的主位上,看著下面各色的表演。
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代表了他的心境。此時的他,正滿臉淚水,聆聽阿斗的成名曲:
忘了有多~久~~再沒聽到~你
對我說你~~最愛的故事~~
我想了很~久~~我開始慌~了
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
你哭著對我說~~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我不可能~~是你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