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如果兩人中間沒有沈珞言,如果北辰皓的王妃不是沈珞言,北辰雲熙與北辰皓的皇位之爭,未必是北辰雲熙敗北。
情之一字,是北辰雲熙心中重中之重,重逾江山。
可北辰皓恰恰相反,任何人,任何事,不過是他要踏上那個高位的踏腳石而已。
韓鯨還在高位時,北辰皓便能對韓靜芸溫言軟語,各種體貼周到,甚至為她,在九芳堂里不惜仗勢力欺人。
如今韓鯨一旦倒了,韓靜芸淪為官(女支),他明明知道她在哪裡,明明知道她每天在經歷什麼,在遭遇什麼,以他堂堂魯王的地位,哪怕只是時常去坐坐,韓靜芸的日子也要好過得多。
可是,上輩子的韓靜芸可以被他金屋藏嬌,生下長子,封為皇后;現在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韓靜芸,他卻連多看一眼也不願。
同樣,上輩子沈珞言於他有用,他娶她為王妃,榨乾沈珞言的所有利用價值,最後當他身登高位,卻將她當成誘餌,殺她老父,毒她性命,斷她生機!
可笑,這輩子,北辰皓竟然還是把主意打到了沈珞言的身上。
這點,北辰雲熙有些不理解,按理說,北辰皓之前不在京中,理當對一個區區三品侯爺嫡女並沒有什麼印象,就算有印象,也沒有到示好,甚至求娶的地步。
然而北辰皓卻這麼做了,甚至還準備和端木景澄一樣,在父皇面前求賜婚。
是因為沈珞言身上有他要的東西?還是因為別的?
他已經派人去查了,希望找到根源,這樣才能弄明白北辰皓的真正心思。
現在麼?他當然是去武定侯府。
北辰皓不是獻殷勤,準備送小言兒宅子麼?那宅子,他要了。
武定侯府,沈珞言並沒有把北辰皓的到來當一回事,雖然北辰皓來得挺突兀的。
但是,自上次她落水,三皇子來送壓驚禮後,她就把一切都看開了。
這些個皇子們,不過是為了體現自己的賢,自己的禮,自己的平易近人而已。
送禮送給誰不是送呢?
她爹剛從天牢回來沒幾天,雖然是赦免,但有點等候處置的意思,再加上誰的眼睛不是賊亮?若是沒有問題,沈伯奎和他的老母親為什麼要將他出族?
這樣的人,當然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怕沾染了晦氣,影響了自己的前程。
因此,新的武定侯府雖然位置並沒有多偏,周圍也有不少大臣府邸,可這些天裡,除了北辰雲熙,還有當夜處理此事的京兆尹孔尉均之外,再沒有一個人登門。
喬遷之喜自也無人來賀。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長臉的事,在外人眼時,他們還是被掃地出門的。
四皇子的禮物,既然推不掉,就讓爹爹處理,看看爹爹是個什麼想法!
沈雲霆在竹蘭軒的院子裡走來走去。
他瘸了兩年,裝瘸又裝了大半年,現在終於可以不用偽裝,正常走路,那份失而復得的喜悅,總是讓他不自覺就笑出聲來。他不喜歡坐下,也不喜歡躺著,只要有機會,就走兩步,感受著身體的平衡,感受著眼前景物不再一高一低。
這份心情,別人無法體會!
不過,大概因為沈雲霆的喜悅太過明顯,太子倒是和他有不少共同語言。
待恢復的太子看到沈雲霆這個樣子,對自己的恢復充滿了信心。青蘿還不讓他走動,他閒得無聊,便與沈雲霆交談。
兩人竟是越談越投機了。
沈珞言走進院子時,正看見兩人聊得開懷,太子端起面前的茶來,對著沈雲霆道「和沈卿聊這許多,本宮也受益,本宮以茶代酒,敬你!」他倒是想直接敬酒的,但是青蘿不許他喝。
沈雲霆也將面前的杯子舉起,不過,他杯子裡卻是酒。那酒香引得太子看了好幾眼,不過看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青蘿,他又淡定地移開目光。
沈雲霆很是高興,道「殿下能體會民生疾苦,心繫百姓,這是百姓之福。咱們京中,百姓固然是安居樂業,可是邊城苦寒之地,平時百姓便食難裹腹,一旦遇到戰事,更是悽慘,十室九空不說,若被敵國抓去做了俘虜,下場更是可悲。殿下有意讓邊城百姓同遷,這是大好事!」
沈珞言皺眉道「爹,你的傷還沒好,我跟你說過這兩天不要飲酒,你怎麼又喝酒了?」
沈雲霆把杯中酒一口飲盡,立刻提起茶壺來倒了一杯,呵呵乾笑道「爹沒喝酒,喝的是茶,是茶!」
沈珞言「……」
她無語地道「爹和太子殿下喝茶,竟然能在院中喝出酒味來,也真是厲害了!」
沈雲霆立刻裝無辜地道「定是阿忠偷喝了,我陪太子殿下喝茶呢!」
看著老爹小孩子一般耍起賴來,沈珞言哭笑不得,她道「要不你和殿下等會兒再聊,我先給你看看傷口?」
沈雲霆覺得自己已經好了,雖然胳膊上剜掉一塊不小的肉,但是當初在戰場上,一柄長矛都直接從他肩膀扎過去了,差點就傷了琵琶骨,他不照樣隨便包紮一下,繼續殺敵嗎?哪能回京幾年,就變得嬌貴了?
不過,言兒是擔心他,他不想拂了寶貝女兒的意,便對太子拱手「殿下稍坐,臣去去就來。」
太子笑道「沈侯請便!」
沈雲霆在戰場上摔打得皮粗肉厚,傷口恢復得快,已經沒有什麼事了,沈珞言鬆了口氣,一邊幫他包紮,一邊順口道「爹,今天四皇子來到府上,說是賀咱們喬遷之喜,送了禮物來。我本來推拒了,不過四皇子堅持,我只好先收下來,等爹爹處理!」
沈雲霆微微皺了皺眉,道「魯王?他來送什麼禮?我與他並沒有什麼交集!」
他看著沈珞言,微微嘆了口氣,苦笑道「皇子的禮,可不能輕易收,等爹爹想個辦法退回去。」
沈珞言眨了眨眼睛,道「爹,你是懷疑魯王有別的用意麼?」
沈雲霆沉吟道「我與那魯王也沒有過多接觸,不過朝堂上見過,總感覺他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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