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宮?
不可置否,這個名字如根刺扎在心頭,令人寢食難安。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忌憚漸深間,忽冒出個突發奇想,我忙問上蘇逸舟:「既然天欲宮重利,若我出得起足夠的價錢,那是不是意味著我脫困有望?」
聽到我這一時臆想,蘇逸舟面間猛涌怔色,轉而為我道出個中利害。
「天欲宮重利不假,然他們在江湖上奉行的,從來是『刀出見血,不背先客』的宗旨。」
「什麼叫『不背先客』?」
雖從蘇逸舟的作難間察覺到自己的天真,可我還是不想放棄一絲一毫的機會,轉而向他討教到天欲宮買賣規矩中的玄機。
「不背先客,是說一旦天欲宮敲定了樁買賣,無論以後有多少金銀相誘,都不會接任何有損前買主利益的買賣。」
頓了頓,蘇逸舟人前一二猶豫,還是向我道明不現實處:「皇后娘娘莫非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被困大曆的?王上用十萬黃金作籌要娘娘您的人,而天欲宮也接了這買賣,他天欲宮自然不會背棄已定契約,讓娘娘自贖壞了規矩。」
我愣了愣,忽又想起一樁舊事,忙不甘地反駁上:「那為何先前,我父親能和天欲宮達成交易,派人取我性命?如此一來,這不也等同觸犯了容舒玄這先客的利益?!」
「這不一樣。」
蘇逸舟答間,一股愛莫能助的哀,無聲侵入了眸光中。
「王上當初那十萬兩黃金,買的是娘娘的自由,而師兄他,買的您的性命,兩者並不衝突。」
聽聞至此,一股荒誕在心中如火蔓延開,燒得我理智大亂,人前情緒失控。
「早知如此,我還不如讓喚雪那丫頭一劍了結我!被天欲宮這怪規矩束縛著,我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成了個誰也碰不得的怪物!」
「娘娘冷靜!」
蘇逸舟見情形不妙,忙跪下身苦口相勸。
「神佛不渡,亦要自渡!未到山窮水盡一刻,皇后娘娘萬不可輕言放棄,更不能自亂陣腳。」
「母親你怎麼了,晉兒害怕~」
正被瘋魔噬魂,漸失理智間,懷邊一個瑟瑟酸酸的奶音灌入耳中同時,我左手兩指被他軟軟的小手緊扣住,小心翼翼求搖著。
驀地,我被從頭到腳竄過的寒噤驚醒,忙把被嚇住的孩子摟在懷間寬慰。
「是娘親不好,讓我兒擔驚受怕了。」
說著,我把還溢在雙眼間的軟弱抹去,忙朝蘇逸舟還謝去。
「快起身,蘇太傅!我一時失態,倒讓你和晉兒這孩子操心,羞愧得無地自容。」
蘇逸舟道:「人堅不墜,必有坦途,娘娘眼下還需咬牙挺住,靜待脫困時機。」
我點點頭,一時倒說不話來,把懷中撒嬌的晉兒圈抱得更緊了些。
正是幅舔犢情深,不想屏風外一個聲音傳來,打破這片好光景。
「啟稟皇后娘娘,王上派人來傳話,請娘娘過天香殿一敘。」
字字句句聽的清楚間,相較蘇逸舟的滿面顧慮,我那小小神色變化,不過似靜湖面上偶泛起的漣漪般輕描淡寫。
片刻忖度,我道:「橫豎比不過,這樣也好,總比心中甚是無底去來得強;就勞煩蘇太傅在此,暫且替我照顧好晉兒。」
「微臣遵命。娘娘遇事小心冷靜,切不可急進。」
我頷首致謝:「謝蘇太傅好意提醒。」
淡淡一笑,我將晉兒交託到蘇逸舟手邊,便從容如風地走出了鳳棲閣。
天香殿。
人剛至門前,裡面那陣陣悲切哭聲,立馬將我腦子裡每根神經繃緊,眉心與太陽穴間,不覺湧出隱隱痛。
看來裡面的人,已經迫不及待地等我到場開戲,有的頭疼了。
深吸了口氣,我還是大步向前地邁了進去。
「.....定是她要害我!皇兄,她什麼心思,個個都看得清楚,只有您還深迷不疑!她就是個禍水,巴不得攪得大曆天翻地覆!」
「看來公主真沒什麼打緊的,此時還有力氣在人背後說三道四,我倒是白擔心一場。」
不等那作難之人開口,登堂入室的我,自行壯膽給自己解圍上。
自己找了個好位置坐下,我不嫌事大地找了個話刺,還禮給對面:「眼下吉時已誤,公主嫁還是不嫁?外面好多人現伸長了脖子等消息呢。」
「樾棠,少說一句。」
見事態有朝極端發展的跡象,容舒玄終於開金口制止住;而他卻似乎忘了,即便我不惹事,他那皇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況且,當下她容玉意裝著滿肚子苦水,怎肯錯過這一吐為快的機會呢?
稍許,對人作勢復來:「皇兄你自己看看,我就說她沒安好心,這事定和她脫不了干係!!」
甩了好大一口黑鍋在我頭上,轉而容玉意在容舒玄身邊哭哭啼啼起來,盡心底演起了苦主戲。
然我呢,穩坐釣魚台,跟個無事人般擺弄著手指甲打發時間。
「好了,皇兄既然答應你會徹查此事,定會給你個滿意交代。」
這話剛落不久,我跟前忽然光線一暗;微微側揚起頭,便見眼中陰晴不定的容舒玄,盯著我看得十分把戲。
我隨即五指一握,放回身側邊,問到:「你不會也蠢到,懷疑這事是我在暗中搗鬼吧?」
「懷疑不假,但孤還是想親耳聽你一席辯解;你若肯給一分真誠,孤便護你十分周全,絕無戲言。」
我抽笑二三:「若我說是,你打算怎麼護我周全?」
也不知為何,這股逆反的談話方式,讓我格外興致盎然。
雖知這是種高空走懸鎖的冒進。
「您聽皇兄,她自己親口承認了!好個蛇蠍毒婦,做了這等陰毒之事,還敢公然在人前招搖賣弄!皇兄,她明擺著是在挑釁您的天子威嚴,藐視咱們大曆的國法家規!」
我抿唇哼笑幾聲,恣意十足地把對人話接下:「我這一角兒真難做,說不是呢,你信,她不信;說是呢,你不信,她信。你們兩兄妹湊在一起,還真難伺候,我都不知道該將就誰的意。」
他眉峰一斂,嚴肅地說到:「樾棠,這不是鬧著玩的事!」
「那誰叫我是這大曆的皇后呢?當下處境,我不鬧著玩也得鬧,若不把她這口惡氣給順了,你皇妹怕是踏出這天香殿半步都難!你確定在外使面前丟得起臉面?」
「真不是你?」
反話自然有反話的作用,看當下容舒玄的反應,便知這效果比順著來起作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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