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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無數段路,而今夜到達潭中島的兩里水路,格外短暫。一筆閣 www.yibige.com
「你不是比我先出發,怎麼這會兒才到?」
面對在島上翹首以盼的霍勝男,我立馬緊張地打起十二分精神,把謊圓足。
「因為晉兒睡著了,故我讓船家劃得慢些。」
我低頭看了看懷中熟睡的晉兒,正欲抱著他起身,獨木舟立馬不穩地搖晃起來。
「夫人,先把孩子交給我吧。」
倏地,我心一驚。
他不會?
騎虎難下間,猶豫的我還是把晉兒遞給了慕容曜。
然我心中擔心的,並沒有發生
。慕容曜接抱過孩子,大步跨上岸,把晉兒交給候在島岸上的霍勝男懷中。
「這小傢伙睡得挺沉的,估計是夜市玩累了吧。淳元,你快上來,小心些。」
「嗯。」
我應付地答了句,撐起身間,回過身的慕容曜已經搭來手;我目光微微一怔,克制著心中起伏,把手交到了對人手中。
他大手一收,把我的手牢牢圈握住,旁人看似稀疏平常的一幕,可在我心中,早已成天雷地火的做涌勢。
貪戀驟起,我亦是把他的手反握緊。
離合聚散,有時長如一輩子,有時短如須臾,而眼下再多刻骨銘心,再多不舍,我也得狠下心腸把這眷戀斬斷。
「多謝船家。」
腳落實地,我的手毫不猶豫地抽離慕容曜手心。
「你不是要許願?賣祈願牌的快收攤了,趕緊的。」
催促了聲,未察覺異樣的霍勝男就牽著我,急朝姻緣樹下走去。
在攤子上買了兩個祈願牌,抱著晉兒的霍勝男單手執筆,行書如風地寫下「家寧平安」四字。
「你怎麼不寫願?」
回頭瞧瞧我這邊,祈願牌上仍是空空如也,霍勝男不免囉嗦了句。
「突然之間,我也不知寫什麼,求什麼。」
似乎感知到我當下的失落迷茫,霍勝男輕拍拍我的肩,安撫到:「那就簡單些,籠統些;不管靈驗與否,圖個心安便可,你別想得太複雜。」
我點點頭,也是絞盡腦汁地思索個差強人意的願,趕緊落筆。
「老闆,我買個祈願牌。」
正在猶豫不決間,我耳際邊響起個熟悉的聲音。
只見一身喬裝的慕容曜走到我身邊,付了銀錢取了祈願牌,便從筆架上取下羊毫筆,反覆在硯台中蘸著硃砂墨。
「這不是載你過潭的船家?小哥,你也來許願祈福?!」
「嗯。」
慕容曜淡淡應了句。
「小哥,莫怪我多嘴。你渡客賺個辛苦錢也不容易,何必把討活錢浪費在這上面?祈願這事兒,想來對你也沒什麼新鮮感的。」
「祈願不圖新鮮,只講究心誠。心誠則靈。」
我心一緊,怕細談下去會漏出破綻,立馬把注意力吸引回來。
「好了勝男,嘮嘮叨叨不停,橫豎人家的私事,輪也輪不到你我多管。你不是想看我寫什麼願嗎?我差不多想好了。」
「夫人。」
我以為就此打止住勢頭,不想慕容曜忽又喚上我。
「差不多就是沒想好,向神明許願可是件虔誠事,容不得半點模稜兩可。」
話畢,慕容曜下筆如有神,立馬在祈願牌上寫下四字;然這四個字跳入我眼中,極其扎眼刺心。
得汝辛悲。
我懵在當場,而霍勝男對慕容曜的反應倒是挺驚訝的。
「小哥,你倒是深藏不露啊,字不僅寫得好看,願也許得極有詩意。得汝辛悲,替心上人求的?」
慕容曜沒回答,只是放下硃筆,拿起寫好願的祈願牌默默走到一邊。
心在旁人感知不到的地方,一陣緊一陣松地抽絞著,有股東西衝著腦,酸著眼,可我就是忍著不把它釋放出。
半響默不作聲,忽如下定大決心的我,提筆就朝我的祈願牌上落筆去。
「不負不離?」
當筆尖最後一筆提鉤落下,霍勝男已驚疑盛盛地念出了我寫下的願。
腦子是個好使的東西,很快,霍勝男從我這願中瞧出了點端倪。
「得汝辛悲,不負不離?怎麼你這願和剛那小哥的願合一起,竟成了合拍的上下句?!」
「巧合。」
我把一口氣壓得極深,悶聲不吭退後了幾步,把祈願牌合在雙掌間禱告片刻,便使出吃奶的勁兒把祈願牌拋擲出。
紅繩頭在頭頂半丈高的枝椏上,繞了兩圈,綴在繩頭尾的祈願牌就穩穩地掛在姻緣樹間。
而就在此時,又一道紅影飛竄進我視線,另一枚牌子便精準地掛在了我的許願牌旁。
枝椏下,兩枚許願牌以月為襯,山水為托,搖曳相依間,發出風鈴還要悅耳的撞擊聲。
驀地,我眼中泛起濕潤一片。
「許願牌掛哪兒了?」
腦中弦,因許願歸來的霍勝男赫然繃緊,我立馬收止住失態,把話回得含糊。
「樹上的許願牌太多了,我也分不清哪個是我的。」
揉揉眼,我轉身把霍勝男懷中熟睡的晉兒抱了過來,提議到:「不早了,回去吧。」
只是剛邁開腳步,在背後的慕容曜急走上前,帶慌地詢問到我。
「夫人走錯方向,我的船在那頭泊著。」
我怕出亂子,忙拒絕道:「不必了,我和我姐姐乘船返回。」
「可——」
我知道慕容曜想挽留什麼,可註定分離的事,強求不得間只是徒增苦惱。
況且,岸上還有暗鱗子在監視著,我不想再讓他冒風險。
「過客不留,那一兩紋銀船資已付,你我兩清,不必覺得虧欠什麼。告辭。」
船漸漸駛出潭中島,進入波光粼粼的碧龍潭中,岸上的熱鬧和島上的喧囂交相應和,在這水中央營造出份獨特而短暫的安寧。
我僵坐在霍勝男身邊,從頭至尾未曾回頭,卻清晰的感覺到,一道目光在背後痴痴地遠送我離開。
他會是個什麼樣的失落,彷徨,落寞,以我對他喜怒哀樂的了解,早已在腦中補出了一副繾綣難分的景象。
連想一想都會潸然落淚,何況是回首盼顧離人?我極怕克制會功虧一簣。
「好端端,怎麼掉起眼淚來?」
身邊不是無心人,一聲憐惜的吁嘆,霍勝男圈攬住我的肩膀,將我寬慰在懷中。
「是不是又在想那個人了?」
「嗯。」
我氣息不穩地哼答了一聲,眶中淚更見急,把霍勝男偎依地緊緊的。
「船家,勞煩劃慢些。」
霍勝男叮囑了聲,船速漸漸緩了下來,拍打水面的水聲也小了許多。
飄蕩在月色籠罩的潭面上,我摟著晉兒,霍勝男圈著我,在這相對的安寧中尋找著平衡點。
「餘生漫漫,相思最苦。」
輕嘆一聲,霍勝男默默拂去我臉上一行珠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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