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拉跟著蘇雪坐在床邊,聽著兩人的說話,沈大林正色道:「上樑之前必有儀式,而且有祝酒,一共三杯。」
「儀式上必念祝語——日出東方一點紅,東翁請在華堂中。金盆玉杯聚八仙,富貴榮華萬萬年。手拿酒壺七寸長,連斟三杯按陰陽。」沈大林正色道:「之後才是三杯祝酒。」
「第一杯先敬天,祝風調雨順太平年。五穀豐登常進祿,人民享福國平安。第二杯酒再敬地,地使陰陽百草齊。春有芳草夏桑地,秋開黃花冬水仙。第三杯酒敬魯班,魯班師傅來下凡,三杯祝酒過後才是上樑,更有講究。」
「金鏡角尺銀鏡斗,棟樑之材勿差異。紫微星上雲頭過,上樑時辰無差錯。上樑上到青龍頭,後代子孫封王侯。上樑上到青龍腰,後代子孫坐八轎。上樑上到青龍尾,後代子孫中狀元。上樑上到青龍邊,後代子孫買大田。眾班師傅聽號令,眾位朋友要齊心。左邊先上好,下代兒孫做閣老。右邊也上好,下代兒孫戴紗帽。棟樑含正一齊平,平平安安代代傳。」沈大林師說道:「你們聽得清楚了,上樑位置離不開青龍。」
寧北辰與蘇雪默然,所謂青龍其實說法很多,在傳說中,青龍身似長蛇、麒麟首、鯉魚尾、面有長須、犄角似鹿、有五爪、相貌威武。
在二十八星宿中,古人將東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組合想像成為龍的形象,按陰陽五行給五方配色之說,東方青色,故名青龍。
而放在易經風水中,前朱雀、後玄武、左青龍、右白虎。其實這是常人講的四獸乃《易經》八卦之四正方位,朱雀乃離卦、玄武乃坎卦、青龍乃震卦、白虎為兌卦。
沈大林打著哈哈說道:「我說你們脫不了我,是因為這次的事兒和易經風水有關,你們的那一套對付鬼可以,對付這種風水易經,能行嗎?」
寧產辰居然無言以對,婉拉說道:「他這傢伙就是這樣,得意忘形,好像沒了他你們請不到別的風水先生似的。」
「可不是啊,聽說廣北有位三離先生,看風水也是一把好手。」寧北辰說道:「如果是不太熟的人,用起來更方便,省得有些話說中了,熟人嫌著不好聽,還鬧罷工,開高價什麼的。」
沈大林正色道:「你這個傢伙,我只抽10!」
「好,一言為定,嫂子,你剛才也聽清楚了吧?我不信沈大師,信您。」寧北辰打著哈哈說道:「就這麼定了,那頭我還沒有報價,你先看看咱們報多少合適,這是照片。」
原來照片的真正用意是這個,蘇雪暗道寧北辰狡猾,什麼電話諮詢,明明知道以沈大師的性子必定主動跑過來,連照片也拍好讓他參考,都是狐狸!
寧北辰拍的照片重點全在屋頂上,沈大林看得仔細,說道:「能打聽到這些商鋪的掌墨師傅是哪一個嗎?」
在民間,掌墨師意思是掌控墨線的師傅,即是傳統修房造屋時全程主持建設的「總工程師」。包括從堪輿選址、規劃設計、地基開挖、來料加工到掌墨放線、房屋起架、上樑封頂等一系列活動。堪稱全才。
「這是和樓盤一起建的商鋪,必須通過開發商才能打聽到。」寧北辰說道:「倒不是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沈大林抬頭道:「這位掌墨師的生死,直接決定咱們的價格,這回的買賣,可大,可小。」
寧北辰似有所悟,沈大林說道:「你嫂子對廣北不熟。」
「不對啊,嫂子來過廣北吧?」寧北辰問道。
婉拉說道:「是,上次和朋友一起來過,所以,還是我帶你到處轉轉吧,說不定你也能像寧北辰一樣,在廣北打開自己的新局面呢?」
沈大林感動道:「還是媳婦兒懂我,我來這的目的也不是圖那10的分成嘛,對我而言,九牛一毛而已啦,是不是,寧北辰?」
寧北辰悶哼一聲,說得誰不知道他是財迷似的,送走了沈大林和婉拉,寧北辰便忙著打聽那排商鋪掌墨師的事兒,按理說花園沒有古式結構,純現代,所以只要打聽商鋪的經手人就好了,一番人脈動用下來,終於在天黑以後得到掌墨師的下落——已故。
據那位父親的老友稱,這位掌墨師在廣北頗有名氣,以前一直在鄉下替人蓋房子,鄉下的房子注重橫樑,後來名氣大了,拓展到城市,廣北的不少廊亭都有他的手筆,但在三年前,就在建完歐尚花園的商鋪以後,突然暴病身亡。
據稱是急症,半夜突然發作,還沒等送到醫院便大量吐血,回天乏術,當場命斃。
這位父親的老友原本也是想找這位掌墨師替自己工作,可惜找過去的時候,家裡正辦著喪事,這才知道已經去世,著實惋惜,聽說寧北辰也找他,也以為是寧家要建什麼樓,建議寧北辰再去找其他掌墨師,寧北辰客氣了一番便掛了電話。
對了,這位掌墨師的名字很樸實,趙川,人稱趙老哥,寧北辰等沈大師夫妻倆小轉回來,便把消息告訴他們,沈大林的臉登時沉下去:「那你能聯繫歐尚花園的開發商嗎?」
「開發商?」寧北辰說道:「果然隔行如隔山啊,這種商品房一旦建成出售,所有的事兒開發商都會撇得一乾二淨,而負責掃尾的是物業公司。」
寧北辰恍然過來:「你不想局限於和段小姐做交易,而是開發商或物業公司?」
「當然,所謂生意有大有小,大的必定賺錢更多,咱們得往大的走。」沈大林略一沉吟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打聽掌墨師的生死嗎?」
「你看了照片便讓我打聽掌墨師,又涉入橫樑。」寧北辰說道:「掌墨師的死不簡單吧。」
「不愧是寧北辰,一點就通。」沈大林突然警覺地看向門外,走過去將「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在門口,這才折回來說道:「每次上樑,其實是掌墨師和東家的一場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