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瓦斯!!」葉喻瞬間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掩住鼻息。而梁雲霄也是反應神速,只見他眼中厲光一閃,上前一把揪住了癱坐在地上的許嚴偉,大聲呵斥道:「快給我關掉!」
「呵呵呵呵,逃不掉的,你們逃不掉的……」許嚴偉神色呆滯地重複著同樣的話語,對梁雲霄的警告充耳不聞,此人的神志儼然已經崩潰,即便再問也是徒勞。
葉喻趕緊上前奪過許嚴偉手中的控制器,卻發現上面只有一個按鈕,不知道要如何關閉,葉喻不敢擅動,只能幹著急。
周圍空氣中的瓦斯氣味越來越濃烈,情況已不容許兩人再有拖沓。梁雲霄撇嘴「嘖」了一聲,隨即果斷決定扔下喃喃自語的許嚴偉,轉身拎起葉喻就往外沖。
「我們就不管他了嗎?他會死的……」葉喻看著地上的許嚴偉,似乎有些猶豫。
「這種時候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沒力氣再拖一個累贅。」梁雲霄說完便不再廢話,直接架著受傷的葉喻奔出了房門。
葉喻沒有堅持,在自己性命都難保的關頭,他也不想做什麼"聖母",況且這一切都是那個人的咎由自取。
暗道中充斥著刺鼻的氣息,不知許嚴偉事先在這裡做了什麼手腳,只感覺源源不斷的瓦斯氣體正從四面八方縈繞而來,照這樣下去,恐怕不消片刻整幢房子將被炸為平地,兩人性命已危在旦夕。
"我們現在怎麼走?"葉喻看著前方迷宮般的暗道焦急萬分。
"跟著我就是了。"梁雲霄邊走邊左顧右盼,腳下絲毫沒有停歇。
"不回我們當初進來的入口嗎?"葉喻問道。
"我先前看過,那個入口已經被封死了,而且現在上去也來不及……"梁雲霄說著突然停了下來,在走過多個曲道後,出現在兩人面前的,赫然是一個岔道。
"走哪邊?"
"不知道。"梁雲霄看著岔路搖了搖頭。"我剛才只來得及探到這裡,不過按照房屋的構造,我確定這兩條道中的一個必定通往外部出口。"
葉喻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那兩條方向完全相反的岔路,現在的處境已經不允許他們再隨意做嘗試,也就是說要是選錯,就是死路一條。
"沒時間了,要不我們賭一把如何?"梁雲霄掏出一枚硬幣。"正面走左邊,背面走右邊,看老天的意思了。"
"等等等等!讓我想想……"在這種危急關頭,葉喻頭腦反而意外地冷靜了下來,此時的他腦海中瞬間掠過了幾個小時前陳濤在花園中的舉動。
"本已身處花園的陳濤突然出現在了別墅內,門窗也沒有闖入的痕跡,因此他只可能是通過花園中的暗道進入『里建築『的,也就是說花園內有個出入口……"葉喻眉頭緊鎖,輕聲自語著。
"一樓大廳中掛著畫像的那堵牆面對正門,而正門外便是花園,如果那堵牆的確是個旋轉暗門,那也就是說我們剛才和許嚴偉所在的那間房間中,掛有鄭邱肖像的那面牆的方向便是花園的方向。"
梁雲霄靜靜地傾聽著葉喻的分析,沒有打斷他的話。
"剛才逃跑時我們沒有上下樓,所以我們目前與花園那個出入口是在同一平面上,只要我們確認現在所在的位置,同時以掛有鄭邱肖像的那面牆為標誌位,結合當時陳濤在花園中前往的方向,說不定就能確認要走哪邊的岔路,從而找到那個出口!"葉喻興奮地看著梁雲霄,但隨後又突然想到了什麼,頓時沮喪了起來。
"只是……剛才實在拐了太多彎,我已經搞不清我們現在的位置了……你記得來時的路嗎?"
"你只要告訴我,當時陳濤在花園裡前往的方向就可以了。"梁雲霄淡然一笑,神色沒有絲毫驚慌。
"我記得他當時……"葉喻閉上雙眼,努力回想起雨夜中那個鬼鬼祟祟鑽入花叢的身影。
"西北角……對,是西北角!"葉喻猛然睜開眼睛。"從正門方向看,他去的是花園西北的一團花叢那裡!"
"西北方向嗎?"梁雲霄低頭略一思索,隨後便果斷架起葉喻沖入了右側岔道。
"那麼快就確定了!?你真的沒搞錯嗎?"周圍的瓦斯氣味愈發濃烈,葉喻捂著鼻子,心中甚是焦急。
"我的方向感可比你好多了,只要你記的那個方向正確,那就絕對沒錯。"梁雲霄轉嬉笑著說道。"當然,要是你記錯了,大不了我們一塊死唄……"
"你能不能說點好話……"話沒說完,葉喻突然聽見一聲劇烈的爆響從頂上傳來,暗道劇烈震動了起來,而與此同時,他明顯感到身邊的空氣溫度陡然提升。
兩人對視了一眼,頓時大感不妙。
"我靠,開炸了!你這烏鴉嘴!!"葉喻此刻也顧不上腿上的劇痛,與梁雲霄一起拼命狂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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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嚴偉依然神情呆滯地癱坐在地上,周圍熊熊燃起的烈火將他原本蒼白的臉龐映得通紅。他靠在牆上,無神的雙眼直直地盯著面前那幅鄭邱肖像,口中念念有詞:"鄭叔,我替你報仇了……你開不開心?你說話啊,說話啊……"
暗門靜靜地開啟,一個人影走到了許嚴偉面前,截斷了他的視線。
"嘖嘖,真是可憐啊,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人影蹲了下來,伸出一隻手在許嚴偉的腦袋上輕撫著。
許嚴偉抬起頭,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位名叫游勇的男子,似乎無法理解為何這名男子發出的卻是女人的聲音。
"這場復仇大戲很精彩,辛苦了。"『游勇』冷笑著開了口,聲音卻如女性般嬌媚無比,這讓他整個人顯得十分詭異。"謝謝你給了我們那麼好的數據,不過既然演出已經結束,我想你也應該退場了。"
『游勇』的手順著許嚴偉的頭部延伸而下,在頸部稍作停留之後抽回了手。
許嚴偉張了張嘴,似乎剛要想要說些什麼,隨後突然間,便一動不動了。
殘留的神採在許嚴偉眼中漸漸褪去,微睜的雙眸已經沒有任何焦點,他的靈魂仿佛也隨著這燃燒的業火,最終消逝殆盡。
『游勇』抓起許嚴偉的手,將其食指上的血鑰之戒摘了下來,隨後又伸手取出許嚴偉衣袋中的紅寶石手鐲。
"唉,最後還是要我來出手,不過所幸這次的行動還算順利。」『游勇』起身俯視著已無氣息的許嚴偉,揚了揚手中的紅寶石手鐲。「謝謝你,東西我就帶走咯。"
說完『游勇』便身形一動,消失得無影無蹤。
爆炸接連響起,蔓延的烈火將許嚴偉的屍體重重包圍,在爆裂聲中,他半睜的眼睛無神地對著前方鄭邱畫像,而油畫中鄭邱那哀傷的雙眸,也在灼灼烈火中漸漸融化、滴落……仿佛兩道悲憫的眼淚,祭奠著這場血色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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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葉喻氣喘吁吁地搭著梁雲霄,在漆黑的暗道里一路狂奔,右側大腿已經疼得快沒有感覺了,劇烈震動的暗道隨時有塌方的危險,而此時的兩人除了逃跑已別無選擇。
「怎麼還沒到……你真的沒選錯嗎?「葉喻聽著後方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不由冷汗漣漣。
「有力氣抱怨還不如快點跑,囉唆什麼!「梁雲霄毫不客氣地把葉喻的話堵了回去,同時敏捷地避開了不斷落下的碎石。
身邊的溫度越來越高,而周圍的刺鼻氣味卻絲毫未減,爆炸恐怕已是分秒間的事,正當兩人命懸一線之際,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縷微弱的光亮。
「是……是出口!!「葉喻指著不遠處一扇開啟的鐵門興奮地大吼著,晨曦的微光伴隨著陣陣涼風從門後傳來,這不是出口又是什麼?!
兩人頓時振奮了起來,立即快馬加鞭地狂奔而去,但就在這時,伴隨著身後一聲巨響,一股灼熱的氣浪瞬間把兩人掀起,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靠,這次的任務也太背了……」梁雲霄滿臉不爽地爬起身,隨手抹了把額頭的血跡,連忙看向一旁的葉喻,卻發現對方被摔得有些發懵,站都站不起來了。
「你……別管我了,咳咳……快走……」葉喻滿臉是血,趴在地上不斷咳嗽著,他實在是沒有力氣走了,剛才那一下似乎傷到了內臟。
在近在咫尺的逃生出口前倒下是最痛苦的,但即便如此葉喻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拖累而讓梁雲霄陪著送死,即便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他也決不允許自己那麼自私。
然而還沒等葉喻再次開口,他便忽然覺得自己身體一輕,耳邊響起了梁雲霄那充滿調侃又無奈的聲音:「我本來也不想管你,誰讓你不能死呢?「
「你……剛才說什麼?」葉喻的視線漸漸模糊,爆炸後的耳鳴讓他頭痛欲裂,他感覺梁雲霄的聲音開始變得遙遠而飄渺。
「我說,你欠我一條命。」
沒等葉喻有所反應,爆炸聲再一次響起,葉喻眼睛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